“爸、妈、大哥,能不能请你们就送到这里算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自己去面对和解决吧。”下了教学楼,我冲三大护法师傅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们再跟着我去宿舍楼了,因为我认为那样有点像押犯人的感觉。
“就几步路而已,我们只想看看你生活的环境,都到这了……”老妈明显地有些生气,怒道,“怎么?怕人家知道我们是乡里宝给你丢人啊?”
“妈,瞧你,都想哪去了?”我有些无可奈何,只好妥协了,“好吧好吧,如果你们真要看的话,就一起去看吧!真是的,不就是比鸟笼大一点的笼子罢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是,又不是没看过。”
“我看还是听云丫的,不去算了吧。”就在我皱眉头发愁的时候,老大忽然改变主意帮起我来了,“丫头的话不无道理,她长大了,假如我们这也跟着那也跟着,会让同学们笑话她是个没断奶的大孩子的。你们看看言丽,她不就是自己一个人来报到的吗?人家的家长放得下心,我们为什么就做不到放心呢?”
“这……好吧。”在老大的支持下,老爸也开始倒戈卸甲了,“她妈,孩子们说得有理,我们就送到这吧?反正也已经知道了,就是那幢楼的三楼……”
“好吧好吧,三比一,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妈说话还是有点冲,但明显好多了,“那丫头你自己要小心些,遇事多动动脑子,宁可多吃点小亏,也不要跟同学打架、闹事……”
“知道了。”见三大护法师终于肯放手让我自己走了,心中再有不耐,脸上也仍然笑靥如花地打断了三大护法师的唠叨,“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对不对?放心吧,记住了,都说了无数遍了,听得人家耳朵都长茧子了……”
然后,一手拖着行李箱的拉杆,另一手挽起言丽的胳膊:“走!”
“等等……云丫,妈还有两句话忘了说。”刚走两步,妈妈又追了上来。
“又怎么了?”我担心老妈又改变了主意,心里打起小鼓来,不过,出于礼貌,还是站住了。
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爱护我,我不能对我的亲人们发脾气——我在内心里一个劲地叮嘱自己。
“没、没怎么。”妈妈怯怯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后来后悔了无数个夜晚),指了指那个红色的拉杆行李箱说,“里面有妈妈自己晒的酸枣皮,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一会,跟同学分享一下,当见面礼吧……”
“谢谢阿姨!”还没等我回话,言丽就抢着先表示感谢了。
“嗯。”我只点了点头,唯恐自己的眼泪就要掉下来,赶紧转身走人了。
我和言丽手挽着手迈进304时,里面已经有两个女生在那里整理自己的床位了。
“我的床是这张。”言丽指着左边靠窗的下铺说,我正羡慕她呢,她又指了指右边靠窗的下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床是那张。”
天啊,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太理想了。
既可以看到风景,又不必爬上爬下的。
我走过去,看见那张床架上果然贴了一张白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我的名字:“云丫”。
“这里是行李架。”言丽又指了指进宿舍门旁边砌着的几排水泥隔板,“你也可以不放这里,直接放床底下。因为,行李架貌似不够。”
我点了点头:“言之有理,我还是放我床底下算了吧。这样拿起来也方便。”
我的皮箱下面有四个小轮子,所以,怎么样也不会损坏,于是,我便决定将皮箱塞自己床的床脚下算了。
然而,还没等我弯下腰,我“楼”上的那个女生就把手伸过来要和我握手了。
“你好!云丫同学是吧?我是你的上床,名叫白薇。”随着话音,我的“顶头上司”就向我伸出一只热情的右手来。
“谢谢!是的,我是云丫,白薇同学好。”我也客套地和她握了一下手,抬着看了看这位即将和我“同床共枕”三年的女生。
明眸皓齿、浅浅的童子头、洁白的皮肤似捏得出水来——典型的江南美女一枚。
“我也认识一下吧。”紧挨着言丽的另一张下铺的女生,青年头,不仔细看,很容易让人看走眼以为她是个男生呢,真是个十足的假小子——当时我心里就这么想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我叫叶子,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以后难免会磕磕碰碰的,希望大家都不要介意。”
然后,我们就也蜻蜓点水似地握了下手。
再后来,不出一天,我果然就领略了她这番话的真实含义,此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