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方向,有一块比南疆略小的区域,名西齐。
西齐和南疆都标淡绿,意为藩国,西齐王与南疆王皆是当朝皇帝的兄弟。
在中原正北方,有一块辽阔的土地,名塞外,正东方,便是东齐。
这两处皆为独立的国家,且民风好战,时不时的就会和中原发生冲突,在近百年前还联手发起过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意在占据中原水草丰美的土地,最后战败撤退。
局势大概就这样,梧桐却有几个地方很不解。
照地图来看,这个朝代是有皇帝的,南疆王只是一个藩王,为什么人人都说南疆王好?皇帝不管吗?
之前在南安城遇见的灾民是从北方跑过来的,如果只是为了活命,应该去距离更近的西齐才对,为何要穿越几千公里,跑到南疆来?
最后一个……周家村t在哪儿啊?她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找见着三个字。
昆州倒是找到了,可是面积太大,根本判断不了哪里才是周家村。
一想到自己那封音讯缥缈的信,她就一阵心疼。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边她刚想起信,那边赵三羊就跑过来。
“梧桐!梧桐!”
梧桐听到声音,赶忙跑出去,见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院子里。
“怎么了?”她上前一步问,心里焦急又忐忑。
赵三羊冲她咧嘴一笑,举起手里的东西:“你的信……回来了!”
太好了!
这一瞬间,梧桐感觉一股热意从后脑勺开始蔓延,整个人都幸福的不得了,开心的不得了,心房开满了花,灌了蜜一般的甜。
赵三羊把信塞给她:“你自己看去,我还得喂马呢,不多陪了。”
他说完就走,梧桐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谢谢你!改天请你吃好吃的!”
赵三羊举起右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已听见。
梧桐脸上挂着收不住的笑,美滋滋地拿着信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天色还亮,不必点灯,她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前拿出信。
因为要挂在鸽子腿上,信纸都卷成小小的一卷。
缓缓展开,里面熟悉的字迹便露了出来。
若兰。
即使不看落款,她也知道这信一定是若兰亲手回的。
在这个年代,能用简体字的估计也就她们两人。
“梧桐,很高兴收到你的信……”
她小声地念起来,仿佛若兰就坐在她面前和她对话。
通过这封信,她得知若兰现在的日子过得也很不错,周磐安对她比对自己的大老婆还好,周老爷和周夫人也都一一对她改观,把她当成好媳妇。
梧桐走时放下的那把火,将姨婆家三年的口粮都给烧没了,她到处去问人借粮食,最后只有若兰让周磐安借了她一点,此后村里再也没有人说她的闲话。
信的最后,若兰还邀请梧桐回去生活,说外面的生活既危险又辛苦,说不定还得上战场。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实在不适合过那种风餐露宿的生活,不如回去嫁人,过一世安稳。
梧桐如果不想嫁给周磐安,与她共侍一夫的话,她也可以帮忙出嫁妆,给梧桐另寻一个体面的婆家。
“梧桐,我真的很想你,你是我的好姐妹,请仔细考虑考虑我的话,好吗?落款,若兰……”
信看完了,拿着信纸,梧桐靠在椅背上,有点出神。
若兰无疑是为了她好,希望她幸福平安。
可是一想起周家村,梧桐就会想起当初在那里时,村民们的冷言冷语,实在令人寒心。
他们现在嘴上是不敢乱说了,但心里呢?
人不可能那么快就改变,愚昧仍然是愚昧。
相比之下,军队的风气就要开放多了。
别的地方她暂且不知道,但是在阿布多的军队里,的确是不受限制的。
当兵的生活苦,但只是身体上苦,心灵上她放歌四海任逍遥。
阿布多、李都尉、赵三羊……这些人都很不错,她再也不要回到那些人的目光中了。
因此,若兰的这个邀请,她打算不回应。
信是要回的,这是两人唯一的联系方式,不能随便断了。
不过最近她天天都待在大瓜镇,也没发生什么变化,鸽子飞一趟又要挺长时间的,不如等有必要的时候再写信。
她把信收起来,端端正正的放进抽屉里,之后摸出碎银子,揣在兜里出门,打算去街上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买来送给赵三羊的。
赵三羊这次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梧桐悠闲的出了门,看着大瓜镇上方蔚蓝的天空,想到此时若兰也很有可能在怀念她,不由得会心一笑。
街上仍是那般热闹,瓜果飘香。
时间已近深秋了,气候慢慢变冷,李都尉都开始筹备,让人缝制过冬的军服,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发下来。
军队的日子虽过得粗糙了些,但还是很人性化的,唯一让人担心的,那就是以后很有可能要打战。
打战就会受伤,受伤就会死人。
梧桐的家庭从小就健健康康,连个生大病的人都没有,更没有见过死人。
得做好心理准备,她想。
正走着,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
“臭小子,快点拿出来!不然我踹死你!”
“我没有……我没有……”
人群纷纷挤过去,似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梧桐也凑了过去,还没有站稳,从天而降一个人撞到她身上,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到地上。
出来逛个街而已,至于这样飞来横祸么……
梧桐无语凝噎,揉了揉撞得发闷的胸口,支撑着想要站起来。
视线里突然走进来两个士兵模样的人,大掌一伸,把压在她身上的人拎开了。
梧桐这时才看清,原来刚才飞过来的那个人,是一个年纪顶多不超过七八岁的小男孩。
男孩身上脏兮兮的,穿得婆婆烂烂,一张脏脸也不知有多久没戏了,连五官都不大看得清。
他是乞丐吗?还是被人虐待啊?
不等她想明白,那两名士兵就把小男孩丢到地上,对他拳打脚踢起来,一边打嘴里还一边骂:“拿出来!你给我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