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摇摇头,目含怜悯:“您爱的不是我,您爱的是那个只会服从您的我。再说了,如果您爱的人是我,那王爷又该怎么说呢?”
银铃的思绪混乱起来,捂着头艰难地说:“他不同……”
“怎么不同?”
银铃跺了跺脚:“总之就是不同!我救了你,没有我你活不到现在!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不把她赶走,我就按王府的规矩处置你,打你个生不如死!”
梧桐越来越觉得她不可理喻,彻底没了解释的想法,破罐子破摔道:“好,那您就派人来吧,我绝不说半个不字。”
银铃道:“你就非得这么绝情吗?”
梧桐冷冷道:“绝情的人不是我,是你。”
银铃心里没有爱,有的只是喜欢和占有,她企图占有一切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人又不是死物,但凡有点尊严,谁愿意给别人当玩偶?
梧桐自暴自弃地往房间里走去,不想跟她说话了,她要想派人来打她那就打好了,反正她也不是没挨过打。
银铃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又气又急,最后竟然忍不住冲上去紧紧搂住了她的腰:“你别走!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爱你呀,你留下来好不好?”
她难得低头,梧桐苦笑着回过头:“公主,您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上次太妃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无论是自己的心意也好,还是为了遵从圣旨,老王妃都是一心一意想要撮合银铃与段扶风的。
她不希望看到中间有任何阻拦,梧桐之前已经差点被她赶出王府了,是段扶风突然出现才化解危机。她可不认为自己还有这样的好运气,能被救下第二次。
银铃当然记得老王妃的话,她咽了口唾沫,认真地说:“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我绝对不会让她伤害你。”
梧桐听后并不感动,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们仿佛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僵局,她绝对不能接受银铃的爱意,而银铃打死也不肯放弃她。
或许,只有说出自己的秘密,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反正迟早也是要知道的,现在自己说出来,或许还要好一点。
梧桐抬起头,平静地说:“公主,错的不是您,也不是他们,而是我。无论您做得有多好,对我有多好,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银铃喃喃地问:“为什么?”
她大脑飞速的转动起来:“是因为我和扶风哥哥的亲事吗?你不用担心,扶风哥哥是扶风哥哥,你是你,就算我和他真的成了亲,我也不会不管你的。”
梧桐摇摇头:“不,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其实我……”
她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从她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短短的头发,单薄的身体,以及永远大一码的侍卫服。
她很清楚,女扮男装的自己只能说得上不丑,是绝对没有半分男子气概的。银铃和她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就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吗?
梧桐舔了下嘴唇,感觉喉咙里干涩极了,然而她还是得说。
“其实我不是……”
“公主,光天化日之下您公然与府里的侍卫拉拉扯扯,这样似乎不妥吧?”
院外突然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以冷漠的语气打断了她的话。
梧桐与银铃同时朝来人望去,赫然发现,竟然是段扶风与李得明。
银铃当即松开拽在梧桐身上的手,梧桐后退了两步,冲二人拱手行李:“王爷,李大人。”
段扶风撞见自己的未婚妻与别的“男人”如此亲密,一点醋意都没有,平静得像一潭湖水。
倒是李得明的脸色难看的很,就差指着银铃的鼻子说她不贞了。
银铃羞赧的红了脸。
她不害怕李得明,可她害怕段扶风,段扶风但凡有点情绪波动,都是能让她牵肠挂肚好几个月的。
“我、我没有和他拉拉扯扯,我们只是在聊一点事情。”她试图解释。
李得明显然不信:“有什么事情,非得两个人单独聊,连丫鬟侍卫都不许跟在旁边呢?”
银铃百口莫辩,求救地看向段扶风:“扶风哥哥,你是相信我的对吧?我心里只有你啊!”
段扶风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没有怜悯也没有喜怒,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对方与他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听说你今日身体不大舒服。”
银铃连忙点头:“是。”
“那就少出来吹点风,回去吧。”段扶风道。
银铃立马往外走,走到院门处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梧桐,犹豫一番,还是自己离开了。
院里便只剩下梧桐与段扶风和李得明三人。
一阵夜风吹过,梧桐搓了搓胳膊,见那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道:“王爷,我已经将带去华安郡的士兵悉数带回,华安郡沿海一带的海贼也都……”
段扶风点点头:“我知道,提督有写信过来,说你赢得很漂亮。”
梧桐试探地看向他:“那我们之前的约定?”
段扶风面无表情道:“本王所承诺的定然会兑现,明日王府将为你们设宴接风,庆祝胜利,届时我会把兵符交与你。”
梧桐激动地单膝跪地,沉声道:“谢王爷!”
有了兵,她就可以去给卫三刀等人报仇了!她这一年来的苦头没有白吃!
段扶风淡淡地扫她一眼,与李得明转身离去。
他们走出远门后,梧桐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他们居然就这么……走了?
刚才明明撞见了她与银铃动作亲密,为什么一点都不追究?
南疆王府规矩是很严格的,下人们平时吵闹一点都要挨板子,她刚才几乎是给段扶风的头顶上抹了绿,他怎么像完全没看见一样呢?
到底是段扶风对银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段扶风已经看破她的伪装,不认为她对自己有威胁?
梧桐觉得两种都很有可能。
夕阳沉入了地平线,天色已黑,唯有极远处的天边还残余着一点黯淡的红光。
厨房门被推开,周小山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左右转了转脑袋,见院子里真的没有人来,才大胆地走出来,激动地跑到梧桐身边:“梧桐大人,刚才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南疆王吗?真的好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