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鹤立鸡群。
相较于四周的房子,这里的都比较高大。
楼层上较多,人走在下面,让刁颜回忆起上一世那一道道拔起的需要仰望的钢铁大树。
“许城主这府邸,着实有趣啊。”刁颜随意的指了指,大抵都是四五层甚至几座六层殿宇。
“哦,站得高看得远呐。”
许冠鸿摸了摸布满胡渣的下巴,笑呵呵:“毕竟是边疆嘛,高处有利于预防危险。”
刁颜微微点头,目光扫荡:“山山水水都很多啊,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嘛。”
“上仙过奖,上仙缪赞啦。”许冠鸿看了看几处假山水塘,言笑晏晏。
很快,就来到了许府的后厅,里头很大,已然摆上了不少佳肴,香气扑鼻。
刁颜他们一一入座,该吃该喝,谈谈笑笑其乐融融。
“对了,令夫人呢?”
酒过半巡,刁颜随口一问。
“这……”
许冠鸿抿了抿嘴,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小女刁蛮任性的原因…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他没有说出具体,或许是不想说,但这些话,还是让刁颜瞬间明悟。
妻子早逝,对于缺少母爱的独女施以无限宠爱,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格。
恩,很悲伤又充满着无奈的事迹。
就连青儿,就连当初被许飞雪骂泥巴种的青儿,也都有些伤感。
似乎,原谅了对方?
关于这个,刁颜不确定。
他没有再说什么,眼看本来好好的气氛变的压抑了起来,即刻换了一个话题。
小半时辰过去,夜色倾城。
“这是好酒啊,叫什么来着?”刁颜喝的有点晕。
可不,都灌了一坛了,还是一坛白的。
“这叫烈霄,烈如猛火,霄似九天。”
许冠鸿也有点醉了,他笑容满面,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人痛下一瓶了。
今夜很过瘾,很痛快。
“这酒不错,相当不错啊。”刁颜脸色通红,醉意上涌。
看一旁,破晓也喝了不少,有点提不起劲来。
玫瑰她们都吃的饱饱的,很满足,很开心。
“上仙喜欢?”
“那简单,在下备好几坛送来就是。”
许冠鸿笑容满面,挤出几道鱼尾纹来,今晚很尽兴。
“这酒劲不得了啊,不得了,有意思。”
刁颜摇了摇头,不是拒绝对方的好意,而是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师父?”
“无妨,今夜看来走不了了。”
“哎呀,想起来了,好像茶钱没付?”
刁颜拍了拍脑袋,皱起眉头。
“茶钱?”破晓喝的也是稀里糊涂,都不太明白师父在说什么。
“下午在那老耿茶铺的茶钱,你去,现在就去,把钱付了。”
刁颜戳了戳破晓的心口,言语之中,不容置疑。
“老耿茶铺?上仙不急,明日给也一样啊。”
许冠鸿眼皮子一翻,连忙开口。
“就是嘛,师父我头有点晕,”破晓虽然酒量惊人,但喝的也比刁颜多。
足足有两坛烈霄酒,这传出去,得吓死人。
“记不起来,哪怕一年以后给,都没什么。”
“可如今记起来了,还拖?”
“你不知道,你师父我最讨厌拖欠的么?”
刁颜这话可是大实话,不仅仅破晓醒悟,就算是许冠鸿也目露敬佩。
这两天,城里关于上仙的传闻,可是极好。
就是白送都不要,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并没有因为超然的身份,而显得高高在上。
论及这品质上,确实无可挑剔,让人生敬。
不过这一码事归一码事,都很晚了,茶铺说不一定都关门了。
“不行玫瑰跑一趟?”刁颜移开目光。
“我…我去,当然得我去,哪能让师姐跑腿。”破晓一把摇手,说着就要站起来。
“别争了别争了,在下让仆人去给就是,小事情而已。”
许冠鸿插话进来,抬手摆了摆。
“许城主这说的哪里的话,本仙的茶钱,怎能让下人去付?还是一个不属于本仙的下人。”
“这……”许冠鸿有些发愁,他知道眼前这位上仙的性子,但作为主人,哪能由客人离开的道理?
“许城主好好和我师父喝酒,不醉不归啊,我去去就来。”破晓刚坐下,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就你这样,别去了外面耍酒疯吧?”玫瑰微微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吧。”
刁颜刚刚点头,就见许冠鸿一步踏出,挡在玫瑰身前:“践行宴践行宴,哪有让客人离开的道理啊。”
“罢了罢了,在下亲自去一趟得了,就说上仙大醉,让我来的。”
许冠鸿看了看天色,不待刁颜答应,就快步流星的走出屋子。
他刚出门,破晓就瘫倒在椅子上。
“破晓?”
“喝醉了?”
“差不多吧……”
门外的许冠鸿,侧目一瞥,心满意足的轻轻关上门:“时间刚刚好。”
他使了一个眼色,周围的仆人都一一会意。
少顷过后。
许冠鸿推开门,脸上带着一丝狰狞:“大人请。”
但见他退到一旁,后边走近一人,一个身披白色羽衣的白发男子。
正是七宝宫的苍。
除此之外,还有一架轮椅被仆人缓缓的推进来。
这轮椅赏坐着的,自然是许冠鸿的掌上明珠,许飞雪了。
很显然,她缺了一臂一腿,面如死灰,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但她已经等不及了。
她催促下人推快一点,再推快一点,来到刁颜身边。
她嘴角裂开,她眼角上翘,她开始大笑,看着昏睡如死猪一样的刁颜肆无忌惮的大笑。
苍没有多话,抬手一挥,几道灰白色铁链从袖口飞出,把刁颜几人全都牢牢的捆住。
“太简单了点……”
苍似乎在对许冠鸿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这确实是他的计策,这一切都是他的手趣÷阁。
在这件事没有成功之前,他有极大信心,却也不完全绝对。
这成功之后很开心,但同时又有点不安。
犹豫这前前后后的一气呵成,是否太轻松太简单了?
还是说……
苍双眸一凝,看向这还活生生的刁颜。
没错,活生生的。
他懂了,懂了自己的心为什么会不安。
因为这些人还活着。
而活着,本就是一种威胁。
只有死人,只有死人才会真正的让自己感到踏实。
他长袖一抖,长剑直刺向刁颜的脖子,杀机毕露。
“你答应过我的!”
一声尖叫,让苍步伐一顿,寒意惊天的剑刃在距离刁颜咽喉两寸前停了下来。
“你……”
他瞪了一眼许飞雪,见后者没有丝毫的退让,皱眉一下:“罢了。”
“速度,完了我立马送他们上路。”
他持剑一掠,移开了去。
许飞雪深吸口气,二话不说从那唯一的右手袖口翻出一柄玄铁匕首,毫不犹豫的一刀扎进刁颜的左眼里!
啊——
随着刁颜的惨叫,让他徒然清醒过来。
“你…是你?”
“就是我,没想到吧!”
“一个前天还在你面前蝼蚁不如的人,现在却掌握着你的生死!”
“哈哈哈哈,你也会有今天?”
“还自称本仙?你算哪门子的仙?”
“没和你说,一边玩去。”刁颜看都没看洋洋得意的许飞雪,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看向后面的苍。
“你…你现在都生死不由自己了,还这么狂妄?”
许飞雪气得发抖,那是蔑视,强烈的蔑视。
她过去讨厌被蔑视,现今更讨厌,尤其是眼前这位!
“你不怕疼?行。”
“你不惧死,也行。”
许飞雪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然扭曲的不成人样。
她一把拔出匕首,带着大片猩红的鲜血,落在青儿的身上:“嘿嘿嘿,你不是很护着她么?”
“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嘶吼着,眼眶欲裂,秀气的美目中泛起尖锐的红芒。
那是恨,滔天的恨!
此刻一刀砍在青儿的左肩里,似要把青儿的左臂给齐齐砍下来。
“恩?”
匕首刚扎进去,许飞雪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么大的口子,居然没有流血!
没有流血就算了,流的居然是水!
她双眸猛地一缩,赫然失声尖叫起来。
与此同时,苍同样神色大变,但见门窗大开,有风袭来,伴着浓郁的夜色,外边不急不缓的走进四人。
正是刁颜的四个徒儿。
“你们以为,这是你们的局?”
“不,这自始至终,都是本仙的局!”
刁颜淡淡开口,嘴角勾起笑容,那被扎瞎的左眼,已然重新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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