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逸澜简单一说,曾胜很快便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当初赵俊博和他的一千名奇袭士卒准备进攻猊来里浦口,即使当时旌义港口已经是危在旦夕,但是李逸澜依然顶着压力调了数百人过去增援,没想到最后却是白跑一趟,因为赵俊博和他的下属士兵们根本没有出现在猊来里浦口。
原本破虏军还认为这是赵俊博的疑兵之计,但是过了几天之后,他依然没有出现,这时大家才知道,赵俊博和他的一千士卒是真的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
赵俊博的消失,给南征军带来的影响还是颇大,身为庆尚道兵马节制使的他,是南征军在战争中失去的最高级别将领。
除此之外,赵俊博的失踪还给此后的局势带来了连锁反应。
由于赵俊博生死未卜,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李棩对于地方上无论是政务还是军务似乎都不太上心,因此赵俊博的庆尚道兵马节制使的身份还没有被人顶替掉。
但是,职位虽然还保留着,实际上庆尚道的兵马指挥权却落在了金太应的手上。作为王廷的武官,金太应在级别上足以压制庆尚道的其他武将,不愿意回到汉城继续被白昊宪压制的他,选择带领自己手下的三千禁军,以及南征军解散之后回到原驻地的那些庆尚道士卒一起来到了庆尚道,就此安扎下来。
初来乍到,金太应并没有展现出从汉城来的高傲姿态,反而是积极融入了庆尚道当地的官僚体系之中,包括对于当地南人党的势力,金太应也是主动靠拢。
最终,金太应和许坚走在了一起,金太应以自己手下的兵力作为资本,入股了福昌君、许坚和张炫等人的政变计划中,给政变计划带来了进可攻退可守的良好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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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澜和曾胜两人紧急赶赴猊来里浦口,登上了林寅观的商船,见到了那位被林寅观从汉城带回来的朝鲜人。
准确地来说,这是一名来自前南征军士卒,也是当初被赵俊博带去奇袭猊来里浦口的奇袭士卒中的一员。
当林寅观在日本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港口当苦力,或许是留意到林寅观是从济州岛来的,这名朝鲜人开始大喊大叫,最终成功引起了林寅观的注意,一番询问之后,林寅观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当天连原计划采购的粮食数目都没有足量,便带着商队回到了济州岛。
林寅观出于保密的考虑,并没有在人多眼杂的旌义港口登陆,而是稍微绕了一下,来到了他相对更为熟悉的猊来里浦口,随后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李逸澜。
也不知道这个可怜的朝鲜人在日本遭受了多大的委屈,按理来说,他身为南征军的士卒,和破虏军乃是敌人,但此时见到李逸澜和曾胜两位破虏军的高层将领,他却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直接跪倒在地,一五一十将跟林寅观说过一遍的话重新复述给了李逸澜和曾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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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赵俊博不耐旌义港口久攻不下,而且自己一直被郑致和安排在后方,没有办法参加到前线的战斗中,立功心切的赵俊博最终主动请缨,大约有一千余名士卒,离开了南征军大部队,乘船南下偷袭猊来里浦口。
事后看,赵俊博的计划其实有成功的可能,毕竟当时在猊来里浦口驻守的林端和金耽仁都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而且手下的士卒不过数百,即使加上李逸澜紧急驰援的数百人,猊来里浦口也未必能够挡住赵俊博率领的一千人。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赵俊博这次率领的船队,最终遇上了和李逸澜、林寅观等漂流人当初的遭遇——暴风雨。
海上的暴风雨很多,其实赵俊博遇上的这一次相对而言还不如李逸澜经历的那一次如此狂暴,但无奈朝鲜水师已经多年没有经历战斗,让他们在济州海峡作战或者跟随大部队一起移动到旌义港口,或许还没有问题,但是当他们进入真正的外海时,难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再加上庆尚道的水师已经多年没有在济州岛附近的海域航行,出发的时候也是赵俊博临时起意,毫无准备,此时对于周边的海域情况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要是风平浪静,或许还能够顺着大致的方向到达猊来里浦口,但是遇上暴风雨,赵俊博等人就抓瞎了。
赵俊博麾下的战船,在暴风雨中损失惨重。
眼前的这个可怜的朝鲜人,所在的战船便在暴风雨中触礁沉没了,幸亏当时他机灵地抱起了一片木板,这才随风飘到了日本的大地上。
“其他船只呢?”曾胜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前南征军士卒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我在日本也在打听,但是一直没有听说有朝鲜的战船飘到日本。”
林寅观在一旁也证实了这一点。
赵俊博的下落依然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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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济州府城,李逸澜依然是眉头紧锁。
“可能赵俊博麾下的其他几艘船只,同样在暴风雨中被破坏了,故而没有飘到日本。”看到李逸澜的神情,曾胜安慰道,“再说了,即使他们运气也好,侥幸不死到了日本。此时战事已定,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半晌,李逸澜摇摇头,但紧接着又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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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积和张炯见到李逸澜的时候,李逸澜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战事的锤炼,让原本白白净净的李逸澜显得更加粗糙,但同时又增添了几分成熟。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在许积眼里,相比起年纪相仿,但是长期待在宫中的朝鲜国王李棩,李逸澜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领导者。
许积心中又叹了口气,但嘴上却没有停下来:“正所谓合而共赢,无论是为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争困扰,还是为了破虏军的长期稳定发展,和谈都是十分有必要的。”
李逸澜笑道:“许先生言之有理,我们破虏军从来不是好战之徒。只是不知道国王是否答应了我们的条件?”
听了李逸澜这番话,许积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