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弯去看望谢皇后和小公主,因在养病,殿中人少进出,立政殿中一切如常。和谢皇后说了女学的事情,二人又说了京中的一些闲话,萧扬欢便领了些赏赐,就出宫去了。
下午,淑太妃送的人就到了府上,是三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一个是教小宫女规矩的嬷嬷,两个教绣工的嬷嬷。
萧扬欢见了三人,亲和的同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又赏了诸多布料物件,三人恭敬的道谢后,才让郑嬷嬷领着三人去院中歇息。
随后,萧扬欢去了正院旁边的小院子,见了正悠闲喝茶的李翰林。
天气越发炎热,萧扬欢让郑嬷嬷将冰例准备的充足,这会儿李翰林书房中,寒气幽幽十分凉爽。他见了萧扬欢走进来,指了指靠窗的位置,让她坐下。
萧扬欢笑道,“先生知道学生来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李翰林瞅了萧扬欢一眼,“不就是为了县主么!真要办女学,不是我说,只怕这事儿办得好,倒还好,若是办的不好,你该如何收场?”
萧扬欢淡淡笑道,“廉郡王府回京多日,可是上门者寥寥,我不能让王府就此沉寂。”
李翰林定定的看着她,“皇上无子,王府沉静些,未必不可!难道公主有大志?”
“先生,我所求,从来都是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活着,倘若真的到了那一日,您觉得,我能放过别人,别人能放过我。若是不积蓄力量,只怕不止是我,连与我有关的先生等人都不会善终!”萧扬欢微微扬眉,一股凛然之气,油然而生。
李翰林思忖片刻,“也罢,总归是被你拉上你的贼船,下不来,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办吧!”
萧扬欢闻言,面满笑容,“多谢先生肯相助!”
二人又就着如安排贵女们上学的课程,做了详细的商讨,等到日落西沉的时候,才有了初步的章程。
告别李翰林后,萧扬欢去看望了阿平,见他正在福全公公的伺候下用饭,一桌十二道菜,四个素菜,两汤,四道荤菜,两道凉菜。
阿平今年快六岁了,小孩子长得快,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公主不进去么?”重锦站在她深厚问道。
萧扬欢摇头,“小大人似的,做事一板一眼,话从来不肯多说半个字,每日课程又紧,与我说会儿话,只怕又要晚睡了!”
重锦扶着萧扬欢往嘉合院走,“王爷年纪小,但是聪明的紧,昨日奴婢到小院子送汤羹,就听见顾长史和李翰林瞧瞧的夸咱们王爷举一反三,很是通透!”
萧扬欢听着,并不说话,心里十分惆怅。
用了晚膳,萧扬欢径自去了书房,等了一会儿,黑云才跳窗进来,“方才在巷口看着贺候了,耽搁了一会儿,杜大人将他轰走了!”
萧扬欢拧眉,“没撞上?”
黑云摇头,“公主放心。”
“那便好,卫家的事情处置了如何了?”萧扬欢这才问道。
黑云道,“早朝上,秦尚书一派的人引出卫家的事情,皇上震怒,将卫家的事情交给了京兆府云调查,下朝之后,皇上留了几位大人说话,而京兆府尹回去之后,并未急着提审柳三姑娘,因为大军将归,京城事务不少,便耽搁了。”
说道这里,黑云顿了顿又继续道,“大长公主病势越发的不好,镇国公府延请不少大夫上门了。而大长公主一直念叨次子与长孙,若是大长公主有所不适,臣担心,镇国公府恐会生变。”
“镇国公府的事情,该皇上担心。”萧扬欢点点头,“而卫家的事情,秦家卫家对峙,秦家是皇上的心腹,卫家便不能倒,这也是皇上为何在卫家踩了柳家的事情,还能叫皇上细查的缘故。如今看来,卫家倒是气数未尽!”
黑云笑道,“大军不出五日就要回京,秦尚书处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大军归来的事情了。另外淑太妃递了一份信到杨侍郎府上,下午杨家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说了两个小时。傍晚,淑太妃收到了回信。”
萧扬欢点点头,“还有一桩事情。”
黑云躬身。
次日一早,萧扬欢就收到了淑太妃的人送来的信笺,萧扬欢看完之后,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信纸随即就被丢尽了炭盆中烧掉了。
“谷秋,你往立政殿传句话,可以开始了!”萧扬欢执扇走出了房门,在廊下的圈椅上坐下来,看着叠翠抱着好些莲蓬走进来。
“公主,奴婢一大早就去了集市,买了好些莲蓬,取了莲子给您做莲子羹吃!”叠翠喊道。
萧扬欢点点头,“多做些,给阿芙也送些去。”
叠翠答应下来,笑眯眯的走远了。
这时,郑嬷嬷走了进来,“公主,李家来人了!”
萧扬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李家来的是李大夫人的长子长媳,夫妇二人都是温和之人,见了萧扬欢笑道,“前几日就该来府上拜会了,只是母亲病着,也不好叨扰。”
萧扬欢轻笑,“您外道了,本宫也是知道了大夫人身子不好,才送了良娣回去照料。说起来良娣自进宫后,鲜少归家,如今在京中住着了,两家往来的时候长着呢!”
李家大奶奶笑道,“可不是,多亏了公主殿下心细,有了良娣在身边照料母亲,母亲的病才好的快。昨日大夫复诊,说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来府上的!”
“无论什么时候,身体康泰才是福。”萧扬欢唇角勾了勾,“昨日我进宫看望太妃和皇后,太妃们也说起了这个事,幸好皇叔仁孝,太医们时常请脉,又有花鸟逗趣,这才不叫太妃们闷着!”
李家大奶奶又道,“可不是,长辈们身体康泰才是我们的福气,此番母亲生病,我们府上出了事情,叫公主瞧了笑话!”
“笑话么,笑过就会烟消云散的,不值得叫人记得。只是府上的三奶奶,是个有心胸的女子。”萧扬欢道,“因她一句闲话,崔良媛脸上的伤现在也没好全。”
坐在一旁从一开始就只说了一句话的李大公子问道,“不知道公主打算如何处置?”
“您说笑了!”萧扬欢冷冷道,“我廉郡王府虽然门庭不显,但家中事忙,插手不上别人家的事情,何况,牵扯窥伺皇上隐私这种事情!”
李大奶奶瞧着萧扬欢脸色不复方才言笑晏晏,伸手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她道,“公主说的是,三弟妹嘴碎,母亲已经送她去家庙替家中长辈祈福了。只是良娣久住母家,对王府,对县主也不是好名声。”
“这个你无需担忧,若是良娣有再嫁之心,我廉郡王府自然会送上贺礼做嫁妆,若是良娣无心再嫁,廉郡王府自有她的一席之地。”萧扬欢端茶浅啄一口道,“只是从今以后,良娣若是再做错事,本宫虽是晚辈,不好处置,然宫中有皇上皇后、太妃等在,只能禀了他们了。”
李大公子蹙眉,想要呵斥,却被自家夫人抢先,“这事应当的,出门时,母亲也交代了,良娣进了东宫就是东宫的人了,先帝也曾提及放良娣归家,但是李家绝无再嫁之女。良娣性子单纯,又是守寡,不如您在府中建座庙,供他们时常供奉,也少了诸多麻烦!”
萧扬欢一双厉目狠狠的落在了李大奶奶身上,她自然是听出李家的意思,既不想接了惹是生非的李良娣回去,也不想王府的权柄落在了别人手中。
“呵,李大奶奶的意思是,守寡的人就不能住在王府这样的地方了?”
李大公子道,“毕竟守寡,还是少见外人为好!”
“这话,本宫拿不定主意,等回头问了太妃们的意思再做决断!另外咱们才回来,大夫人就病重,想来是良娣冲煞了李大夫人,这样,本宫这就遣人接良娣到白马寺小住一段日子,为李大夫人祈福!”萧扬欢道,“王府人多事杂,本宫还有要事,两位自便!”
说着,萧扬欢起身,看也不看李家来人,便离开了花厅。
李大少爷呵斥道,“你看看她什么样子,到底是没爹娘教养的东西,和长辈说话,也这般无礼!”
“夫君,这里是王府!”李大奶奶被李大少爷唬的心头猛地一跳,不料却对上了端茶进来的朱公公。
朱公公道,“大人好口才!辱骂公主教养,大人不知道公主是在先帝跟前长大的么!还是您觉得昭哀太子和太妃薨逝了,廉郡王府就能什么人都来踩一脚!”
“放肆,本官是昭哀太子的表弟,替他教训阿难一两句难道还有错了!”李大公子官职正五品员外郎,自持李家是皇上的外家,不将一个小小的阉人放在眼中,冷声呵斥道。
朱公公还待想再说什么,却被问询赶来的顾长史劝退,他好言好语的劝走了李家来人,回头却写了一份折子,次日一早上朝去了。
而萧扬欢负气离开,走过正院时,她冷静下来,对重锦吩咐道,“去将刚刚李家人说的那些话,传出去。另外,请顾长史去一趟,好言好语的劝走李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