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顺着张达的视线看去,窗外不知合适站满了阴魂,有老人小人,也有大叔阿姨,更有一些年纪与我们差不多的年轻人,他们都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像是在看一桌美餐。
最让我们感到绝望的是前面那个低着头抽泣的幽魂,很像是孟如山。
不是,根本就是孟如山。
我们同时明白,孟如山已经死了,这个残酷的现实令我脑子里嗡嗡直响,方才还好好的人,这会儿却是与我们阴阳相隔。
刘发瞪直了眼睛,说道:“没有石柱的诏令,这些阴魂依旧能够找到我们,看来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
张达此时已经丧失了理智,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他跪在地上,不断地用脑袋撞击地面,一会儿就撞出血来,他力气极大,我和陈旭怎么拦都拦不住。
这些阴魂就这么看着我们,将烧毁的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达你冷静点,我们还得坚强地活下去。”陈旭使出全力拉住他,吼道:“孟如山知道你这样,肯定会很难受。”
张达不再撞击地面,只是头抵着地面痛哭。
刘发说道:“我们还是快点离开,抓紧我,我要施展遁地术了,记住,千万别睁开眼睛。”
我拉着张达,一只手抓在刘发的肩膀上,陈旭抓着刘发的另一边肩膀,刘发正准备说咒语施展遁地术时,地面忽然冒出来一双惨白惨白的手,像是女人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脚不放。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吓得老子快点屎尿齐出啊,数不清的手钻出地面,在空中乱抓,地底响起乱麻麻的惨叫声,女人的惨叫和小孩的哭声在我们耳边回荡不绝,我们每人的脚上都有好几双手,力气极大,就好像要把我们拖进地底。
他娘的巴子,裤子都快被抓破了,再这样下去,皮都得被扒掉。
老子好歹是受过磨练的归乡知青,历经的灵异事件也有好几桩,孟如山的死亡像是导火索,引燃了我的血液,我使劲地踹脚,但效果不大。
“陈旭,给我几张黄符。”我大吼道。
“没有了,在石台上都给完了,你以为黄符不要钱啊,我师父就给我这么一点。”
“草,你怎么不多画几张。”
“画符需要很深的道行,就连大师兄画符都有些勉强,我更不行了。”
原来画符也讲究道行,我心里唯一的希望也灭了,无意间看到张达撞头的那块地面没有鬼手伸出来,很可能是因为张达流在地上的血迹。
对了,我记得陈旭说过张达的阳气极重。
我二话不说,抬手对着张达的鼻子就是一拳,张达哇地一声惨叫,鼻血如注,我可舍不得他的鼻血就这么浪费了,赶紧伸手接住,这让张达很是不解。
“狗日的,你鬼上身啊,打老子干嘛?”张达捂着鼻子,痛苦地骂道,若是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他早就出手把我打成残废。
我把鼻血往周围一撒,鲜血碰到那些鬼手,皆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还有白气产生,一只只手迅速缩回地底,可惜鲜血不够,远不能把抓住我们的鬼手全给灭掉。
“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想不到建国你的脑子这么灵光。”陈旭惊喜道,随后双眼冒亮光地盯着张达。
张达的脸霍地一下变得惨白:“喂,我流了这么多血,你们还是放自己的血吧。”
“这里你阳气最重,也只有你的血才有用。”
我赶紧拉住陈旭:“这么多鬼手,你把张达的血放光了都没用。”
张达附和道:“是啊,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看到张达这个傻大个一副讨好劝说的样子,我不禁暗自觉得好笑,刚才张达还自虐来着,这会儿却怕死了。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所有鬼手忽然颤颤巍巍地缩回地底,趴在窗外的阴魂都身形僵硬地转身,朝一个方向仓皇逃去,也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锣鼓和喇叭声。
鞭炮声不绝于耳,像是有人在办理婚事。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刘发快速施展遁地术,但不起作用。
“失效了。”刘发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黄符,呼的一声,这只黄符竟是自燃成一团灰烬。
“我们被留在这里了。”
刘发的额头上满是冷汗,我们被阴魂群群困住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无助,可见真的是大难临头了。
“达哥,救我。”外面飘来孟如山微弱的声音,张达嘴里念叨着孟如山的名字,像着了魔似的往外跑,我和陈旭都没拉住他,只好跟着他跑出去。
街道上不知何时起了浓浓的迷雾,就连对面的一排房屋都看不大清晰,锣鼓声和鞭炮声越来越近,渐渐地,两排纸人抬着一口漆黑色的棺材朝我们这边走来。
前面两个纸人撒纸钱,后面四个纸人抬棺材,两侧纸人吹喇叭点炮竹,分工明细,跟我在村里见到的丧事一模一样。
那些纸人一个个脆弱得连风都能吹破,却能够抬起棺材。
“达哥,救我。”
孟如山的声音从那口棺材里飘出来,锣鼓声和鞭炮声戛然而止,所有纸人瞬间燃成灰烬,消散在空气中,咵的一声,棺材平稳落地,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小山,你挺住。”
张达箭步跑过去,我们紧随其后,棺材并没被钢钉钉上,张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棺材盖,呼啦一声,一道黑影从棺材里窜出来,将张达扑倒。
那黑影正是孟如山,他的脸溃烂得不成样子,左半边脸烂到了骨头,一只眼珠子掉到了鼻尖,被一根细肠子轻轻扯着,另一只眼珠子则是重度扭曲。
“他不是孟如山,快离开他。”刘发大声吼道。
明明是孟如山,刘发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张达被孟如山吓得够呛,但他还是拍打着孟如山的肩膀,说道:“小山,你醒醒,医学院那妹子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孟如山怪叫一声,张口露出森森獠牙,对着张达的脖子咬去。
这一口下去,张达必定玩完,我傻愣在旁边,根本无法施以援手,我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些阴魂鬼怪之物,根本毫无办法。
千钧一发之际,刘发朝孟如山丢出一张黄符,黄符金光璀璨,将孟如山逼退,张达这才爬起来,躲到刘发身后。
“何方妖孽,受死。”刘发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夹在手中,嘴里默念咒语。
陈旭吃惊地道:“大师兄居然拿出师父赐予的打鬼神符,这种黄符,师父都得耗尽气力,画好长时间才能刻画一张出来。”
这从侧面说明刘发也到了穷途末路,不然也不会使用如此珍贵的黄符。
打鬼神符忽然燃尽,刘发的手里忽然凭空显现出一柄赤铜剑,剑身泛出淡淡的黄光,刘发挥剑劈去,孟如山连忙避开,似乎很忌惮那柄赤铜剑。
“乾坤借法,杀。”
刘发大喝一声,赤铜剑顿时化作万丈光芒,所有迷雾瞬间被驱散,被光芒笼罩的阴魂瞬间化为虚无。
孟如山浑身一震,一道阴影从他背后被震出来,那道阴影就是一团黑气组成,无数鬼叫和哭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头皮发麻。
刘发还没想好对策,那黑气人形在眨眼的功夫下,溜到他的背后。
“大师兄,小心。”
黑气入体,刘发浑身发抖,转眼间,两只眼眸子就变成一片漆黑,那柄赤铜剑化作一抹残光,转瞬消失。
“啊,啊,呜呜,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刘发像疯子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乾坤借法,诛魔咒,喝。”
一声大喝从高空传来,拥有轻吟正气,涤荡着我们心中的阴郁。
一道黄光从天而降,陈旭见之,立即欣喜地喊道:“是师父,师父来了。”
黄光散去,一个穿着黄色道服的白胡子老道士如神仙般从天而降,眉宇间充斥着浩然正气,当他看到被阴魂附身的刘发时,两眼中冒出一丝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