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嚣张至极的话语,强盗们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事已至此,只有生死相见了。这小子即便真是个扮猪吃虎的货,想吃掉他们五人也没那么容易。周围的地界似乎还没有过什么实力出色的年轻人,这也是这帮强盗敢出手的原因。即便你实力不错那也是孤家寡人,只要让一人逃掉,回头搬来救兵,一个人还能挑翻一群不成?
被称为二哥的汉子并没有在意宁霄的挑衅,摆好架势,后方四人齐声大喝,周身灵气开始运转,那四人齐齐出手,动作配合一致,将手掌同时拍在前方汉子的后背不同位置。前方那人被击打中后背后面色即刻通红,身边灵气翻腾骤然加剧,整张脸变得面目狰狞,额头青筋暴起,气机开始不断攀升,明显是借助后方四人之力提升自身实力。
强盗们对敌自有门道,对付手无寸铁或实力低微的普通人就一拥而上,光是气势便足以将那些人吓破胆;对于摸不透实力的家伙则必须小心行事,多次试探,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在距离宁霄仅仅一两米之时,最前方大汉的气势终于攀到顶峰,只见他双腿用力一蹬,高高跃起,拎起锋利的长柄大刀带着嗖嗖的破风声朝着宁霄的头上劈来。外行人只看出这招的势大力沉极具威势,宁霄却露出一丝微笑,这招看起来是杀敌的架势,但又何尝不是自保的好办法。若是普通人,面对这招必然慌乱,到时候一刀砍下直接了事,可若是练家子,自然会有所反应,起手见功力,只要看出对方有任何不对劲,那个大汉定会甩出大刀虚晃一下,本尊多半借助跃起的力道加速逃走,比起平地的简单过招保险许多。
看着空中卷起些许灵力呼啸而至的大刀,宁霄并无过多举动,在刀刃即将靠近脸庞时伸出双手,动作看似非常缓慢,实际上却是瞬息而至。一只包裹着绿色灵力的手挡在大刀的前面,碧绿色的灵力汹涌地在手中流动,颜色之深令人惊叹,大刀附着的灵力瞬间消散于无形,握刀的大汉就这样被卡在半空中,紧握着刀柄,看着面前轻轻捏住刀刃的少年,和他手上一团翠绿色的东西,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清楚得不能再清楚,融体境灵者的标志,灵力外化。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提刀的大汉一脸震撼,呆滞的神色仿佛见了鬼一般。融体境的灵者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的确不少,可也都算是有名有姓的一号人物,随便窜出来的一个小鬼就有这种骇人实力,这如何能料到。
后方摆正架势准备大干一场的四人见了那一幕以后,原本狰狞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连灵力都忘了运转。于是,小道上出现诡异的一幕,一个黑袍少年捏住一把长柄大刀的刀尖,刀柄上挂着个彪形大汉,后方还跟着四个目瞪口呆的强盗。
捏住刀柄后,宁霄的另一只手开始动了,他单指向前一戳,轻点在面前大汉的小腹中,就在手指与身体接触的刹那,一股绿色灵气缠绕手指,游蛇般向小腹窜去。
“噗”,握刀大汉脸色由红变白,浑身气机骤然溃散,一口鲜血吐出,身子倒飞落地。身后四人手忙脚乱地接住,却只见到一个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废人。
“五狼离合阵,本来挺好的阵法怎么被你们用得这么不堪,这个阵术是体育老师教的吗?还是你们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宁霄随手解决掉为首一人后对后面四个漫不经心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强盗话音未落,宁霄抢先答道:“怎么知道阵法的名字?这个很好解释,我学过这些东西,当然也知道一些著名的阵法,这本是团队作战里最经典和实用的阵法之一,攻守兼备而且能越级杀敌。可惜以你们的实力和悟性,只能发挥了半成不到的水平,简直白瞎了这么好的东西。”
看到面前四人仍然没有走的意思,不知是讲义气还是吓破胆,宁霄只得继续说下去:“几位要打劫我,可惜实力不济,我刚才也提醒过你们了,万一我赢了,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我说万一,你们就真的以为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了?”
四人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面前这个看似和善的小子分明是个骨子里就有凶性的狠角色,再不逃更待何时,他们的实力比起凝气境高阶的黑脸汉子还要弱上几分,要再去跟那小子掰命,那分明是阎王桌上抓贡品——找死。
说起来,这五人用阵法来对付宁霄实在是有些不讨巧。遗迹的那段时间里,凭借木老的算无遗策和自己的胆识,宁霄几乎算是九死一生地虎口夺食,把那些大好机缘统统揽入怀中。期间的种种艰险和阴谋算计,回想起来仍不免心有余悸,好在顺利将炼药术和阵法学到手,也算对得起那段时间的辛苦。
尽管有些听不懂面前少年的话,可还站着的家伙们已经彻底明白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四人极有默契地沿着后方四个不同方向狂奔而去,他们虽只是凝气境的实力,可奔跑起来的速度丝毫不弱于一般的野兽,换成是只大黑熊也不见得能追上其中一人。看着真真是四散而逃的家伙们,还有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汉子,宁霄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目前的状况,然后挑了个方向追了过去。
彪子正在玩命狂奔,汗水浸透他身上那件象征强盗身份的兽皮,他早已丢掉了成为累赘的武器,将灵力全部调动起来汇聚在腰部以下的位置,发挥出最快的速度,只求摆脱那个实力强悍的少年。
彪子在五个人中的体格最壮实,可他一点也不傻,能成为被团长看重的后起之秀,全靠他那看似憨厚的表情下狡诈的内心。五人中最强的二哥被一招击败,那名少年的实力不言自明,想逃掉的话就全看运气了。许多年前,尚未修炼的森林猎人先辈们就流传一句至理名言,‘想逃出猛兽的追捕,至少先跑赢同伴。’
丢掉武器全速奔跑的彪子比起其他三人自然领先一大截,也许他自我感觉不错,可这并不是能躲过追杀的理由,因为一只手掌已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感觉到肩上传来的异常触觉,彪子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硕大的身子直接摔倒在地滚动起来,刚滚了没几圈就被一只脚踩牢。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彪子躺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地哭喊着求饶,宁霄停下举动,盯着他这幅像是死了爹娘的表情看了好一会。正当彪子庆幸自己也许能躲过一劫时,一掌在他的胸口落下,掌心传开的灵力瞬间摧毁了他体内的所有生机,彪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少年,似乎在费解自己怎么就这样没命了,他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下辈子讨饶的时候装得像一点,别让我看出你眼中的杀机。”
“你下手越来越老练了。”木老的声音从心底传出,听不出是悲是喜,夸赞还是不满。
“那是因为刚才他们说了打劫村子,单单是对我下手倒罪不至死,可对平民出手那就必须铲除干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灵者绝不允许跟没修炼的人打斗,违背者皆可杀,浩叔说这是大陆通用的道理。”
“我对你们人类制定的许多规矩都嗤之以鼻,唯独这条勉强同意。这里的人把那些实力不如他们的野兽灵兽驯化或是灭绝后就把屠刀对准同类——那些没修炼的普通人,凭力量来奴役那些底层人类,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接连闹出无数场战争,整个大陆都被搞的动荡不安。这种奴役后来才有所缓解,可惜现在又开始故态复萌,慢慢又有人开始对平民下黑手,所以这几个强盗也确实该杀。”
听着这番絮絮叨叨的话,宁霄笑道:“还以为木老不想让我杀人呢。”
“哪个灵者不杀人,就连我这种生于天地间的东西也造过无数杀戮。杀人不要紧,不违本心就行。”
点了点头,宁霄继续飞掠,朝着另外三处奔去,不一会,路上便赫然出现了三具临死前表情各异的尸体。解决掉这四个逃跑的强盗后,宁霄回头一看,刚才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家伙早就不见,只留下一个隐约的身影渐行渐远。
“果然啊,跑的倒挺快,拿自己人当诱饵一点也不心疼。”
被称作二哥的汉子此刻全然没了刚才的颓色,一个劲地狂奔,速度比那四个枉死的同伴快上许多。刚才的试探他被一招击倒,一半是实力差距太大,另一半则是他自己的小心思了:假装昏迷,让另外四人赶紧逃跑,好使那个神秘少年去追杀,自己趁此机会火速开溜。
倒不是这位强盗团二把手有意卖队友,只是实力的差距在二人一接触就有了定论,刚才出了八分力的他却仍被一招打败,假使对方也只是试探性攻击,那五人无论怎么配合也只能死路一条,还不如用他们四个的命换自己的生路。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路?刚才的一手跟老大都有一拼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报告,虽说免不了是一顿罚,到时候把错推到彪子头上就行,这杂碎想抢我位子不说还差点害死老子,活该去死,驴操的杂种!”
就在他心里骂骂咧咧直呼运气真背的时候,后方传来的一阵大力将他整个人再度掀翻,明明是体型健壮的汉子却被一个少年像拎小鸡一样拽起来甩向半空。宁霄轻松追上之后并未痛下杀手,而是留有别的想法,面前的汉子摔倒在地后也识相地立即跪下,匍匐在地,使劲磕头一言不发。
“你倒是聪明,知道我不会杀你了是吧。”冷笑了一下,宁霄开口道。
“启禀大人,小,小的不敢,只求大人饶小的一条贱命,小的愿为大人当牛做马万死不辞。”被戳破心思后,大汉的身子弯曲得更加厉害,战战兢兢地表忠心以求保命。
“你叫什么,还有,你们用的阵法从哪弄来的?”宁霄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的姓赵,叫赵田强,本地人氏。大人见谅,小的也只是身不由己,被迫入了贼窝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世道不太平,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那个阵法是我们老大,哦不,是那个强盗头子教给我们的,说是以后跟人动起手来更有胜算。”
“那种阵法,你们老大从哪弄来的?还有,你们老窝在哪?”
“这这这,大人,小的也不清楚,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离合阵就画在一个卷轴里头,那样式的卷轴好像还有很多,是,是那个强盗头子无意间弄来的,我们住的地方就在那座山上。”赵田强指了指身后一座连绵大山,本来以他的心思自然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这几句问话保全自己,甚至可以引这个家伙去自己的老窝,让老大和那几十号人一起收拾他,可一看到宁霄居高临下的眼神,不知怎的,他就没了撒谎耍心眼的意思,生怕自己说了一句假话就人头落地。
片刻后,宁霄再度开口道:“带我去你们老巢吧。”
“啊?”赵田强抬头,一脸惊讶。
“你有两个选择,现在就出发跟我走,或者现在就出发跟你那四个同伙走。”宁霄眯起眼睛笑盈盈说道,这话落在赵田强的耳中却是彻骨的寒意,他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
“小的遵命,大人随我来。”赵田强用卑微得无以复加的姿态起身,颤颤巍巍地朝着原先的大本营前行,宁霄则慢悠悠地跟在后方,心中盘算着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