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熔浆内,被扔进去的海蓝雕纹甲如同一只受了上的小羊又被扔进了狼群一样,基本上腐烂的身体就是这副战甲现在的模样,只不过,那些还坚持着未被熔浆吞噬的则是这海蓝雕纹甲最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此时在这一片橙红色中闪烁着深蓝色的不屈的微弱光芒。
南漾鹰手心轻轻凝出青铜色的星火,打入到了熔浆之中,随后他的手臂缓缓抬起,伴随着他的动作一起的还有被他那青铜色星火包围的战甲的重要组成部分。
锻造,烧的通红的战甲用最传统的方式历经了千锤百炼,每一次重重的铁锤砸在残块发出浓厚的沉重声时,就仿佛残块经历了一次重大的洗礼一样,放入熔浆中继续溶解,然后,再一次拿出来锻造,如此反复,就连铁锤面都被磨下去了厚厚的一层,不知道残块经历了多久洗礼,经历了多少次锻造,当它凝结成一个南漾鹰巴掌大小的淡蓝色方块时,也就宣告了它洗礼的结束。
可是,这还未完,所谓的辅助材料这时候就要用到了,有从深海的蛟上得来的鳞甲,有从悬崖峭壁上得来的珍贵岩石,有从地下得来的稀有矿物,还有一些魔兽身上的精血和一些星魂兽身上的核晶,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也是最不可少的冰莲。
首先,南漾鹰盘腿而坐,周围摆放着除了冰莲以外的其它的材料,古铜色的皮肤在熔岩的光芒下显得异常活跃,南漾鹰仿佛一个入定的老僧一样,但是他的周围开始发生了异样,他整个人被淡淡一层的青铜色火焰包裹,他那刚毅的脸上突然睁开了那代表了他整个人气势的双眸。
一只手瞬间燃起青铜色的星火,而另一只手抓起了一块珍贵岩石,放进了手上的青铜色的星火中,而后双手同时释放火焰包围岩石,剔除其中的杂质,这个过程就叫做提炼,如此反复,不论是稀有矿物,还是珍贵的岩石,还是精血和核晶,无一不需要提炼出精华的东西,但是这些对于南漾鹰来说根本无需耗费太多的时间就搞定了。
然后,在这些精华面前,还要做的就是融合,首先从简单的入手,将精血和核晶融合,星火为媒,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息和光芒,随后,便是岩石和稀有矿物的融合,然后便是两者直接融合,每一种物质都有自己的特性,如何将两种特性完美的结合到一起就需要一个特殊的平衡,当平衡达到时,两个不同的物质就会相互融合产出新的物质,这对于炼化师来说是有些难度的,但对于南漾鹰来说却是极为娴熟和准确的,这时候,一块手指大小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坚硬物质就是这些东西融合之后的产物。
最后,就只剩下了四种东西,残块,冰莲,凝聚物,还有鳞片。
现在,才是考验南漾鹰深厚的炼化技术的时候了,以残块为主体,以冰莲为核心,以凝聚物支撑结构,以鳞片成为最后的外部护甲,以自身青铜色星火为媒,重新锻造,提炼,融合,以及最后成型。
残块在青铜色的星火燃烧下开始熔化,随后开始变形,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凝聚如同人体内流淌的血液一样,附着在残块上,现在看来仿佛一颗坚硬的心脏一样,随后,鳞片开始提炼,附着,与残块在星火的引导下以一种奇妙的方式熔化随后开始变形,原本都不过是巴掌大小的东西越来越大,先是包裹着整颗心脏,然后开始这个向四周蔓延,如同在地上堆积起的深厚的尖刺一样,越来越大,尖刺也不断的向四周蔓延,膨胀。
这时候,南漾鹰掏出了还散发着清凉的冰莲,小心的融化却不让它彻底的蒸发,逐渐的压缩,随后在那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抛开一个洞,在里面的心脏内也抛开了一个洞,将压缩后的冰莲缓缓的放入心脏内,然后迅速的填补心脏和那外部的壳。
整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可是真正去做的时候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南漾鹰一直闷在屋子里从未出去过,并且他的脸上也冒出了比平日更多的汗水,这些都是重新锻造战甲后的消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南漾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随后仰头大笑“哈哈哈,你交给我的方法果然有效!!我这边就算大功告成了!!”他看着的双眸注视着什么,随后低声自语“也许你早就料到了了会有这么一天吧,不过我是完成了,剩下的,就要看他的了”随后他松了口气,缓缓的走出了房门。
与屋内那炽热的温度和橙红的光景不一样,外面的空气无比的清新,属于清晨特有的景象,南漾鹰算算也有很多天没见了,现在一见还真是感觉难得啊,伸了伸自己的身体“好,去叫那小子过来”
这些天,星炫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平复自己的心里,羽虹的事情,自己的身世,还有,越来越紧迫的时间,各种事情错乱的扰乱他的心里,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并且当听到从外面寻找材料回来的南彩鸟的口中听到最近反抗军和星神殿的形式不妙他就迫切的想要飞出这座大山,去和华天打上一架,可南彩鸟始终不肯放他出去,因为他这样出去无疑就是找死,现在整个帝国都在通缉这个试图抢去三公主的要犯,所有华天管辖的城市内的公告上全是星炫的画像,就算星炫会简单的易容,骗得了普通人也骗不了那些稍有留神的人,所以,在他的战甲还未成功之前,一切都是枉然。
这一日,他躺在床上,很久没睡的他难得的睡上一觉,整个身体有种塌陷但是却无比舒服的感觉,或许是太久没睡了缘故吧,此时清晨的一抹阳光照在他安详的脸上
“起床咯!”睡梦中的星炫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随后他不知道怎么会回事自己的身体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悬空了起来,难道自己成神了?
“喂!南大哥,放我下来”星炫无语了,扭头漠然的看着这个拎着自己的南漾鹰。
“哈哈,小子,完成了”南漾鹰只是得意一笑,而星炫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喜色。在挣开南漾鹰的大手时,立刻朝着那间小屋跑去。
兴奋,期待,激动,自己的战甲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当他满怀欣喜的打开了房门,进到屋子里时,那张兴奋的表情瞬间变得异样,夹杂着吃惊,也夹杂着失望,还有,就是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一大块畸形的东西是什么!?
我的战甲呢!??这就是?别开玩笑了!让我用这个去打华天?
“我说,南大哥,我的战甲呢?”虽然不确定南漾鹰是不是和他开玩笑,但他还是带着一丝期待的看着身旁的南漾鹰。
南漾鹰冲他一咧嘴,在星炫看到希望的时候,南漾鹰又以同样的表情说道“这就是你的战甲啊”
这就是你的战甲啊!啊!啊~仿佛天上的一道响雷,彻底打败了星炫的认知,眼前这就是我的战甲?如果是刚刚认为是开玩笑的话,那么现在星炫简直有种欲哭无泪,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个我怎么用??难道是那这个去砸华天吗?别开玩笑了!!
看出了星炫脸上的异样,南漾鹰哈哈一笑“我的确完工了,这是你战甲的雏形,也是你父亲告诉我的唯一一个可行的人造方法”
“什么意思?”星炫疑惑的看着南漾鹰。
“原本,你的海蓝雕纹甲并非人类创造的,原本可以自行修复,可是,这身战甲早在远古时期就不知道为什么损坏了,于是人类便寻找修复的方法,虽然成功了,但也破坏了这身战甲的自行修复的功能,并且也从此脱离了神器的地位,后来,这身战甲落到了星神殿创始者的手里,经过了多年的锻造,才成为了之前的海蓝雕纹甲并且一直以第十二宫的守护甲延续继承至今”
“那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你的父亲,在担任帝国大将军之前,还是上一任星神殿内十二宫的宫主,这身海蓝雕纹甲也曾在你父亲身上损坏过,可是,他毕竟是帝国内的最大的英雄,还是曾经星神殿内受到老殿主青睐的部属,于是,由星神殿和帝国合力运用众多珍惜的材料修复海蓝雕纹甲,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帝国内拥有的唯一一个材料:冰莲,战甲完成的那一刻,你父亲为了避免战甲再度损坏,便打上了自己的刻印,这样就能够通过星火维持战甲不被损坏,但是,如今你父亲已经死了,留在战甲上的刻印力量削弱,所以华天才会打坏你的战甲”
“那,眼前的这些,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战甲?”星炫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但是和眼前这巨大的畸形体有什么关系?
“我说过了,战甲内还留着你父亲的刻印,并且,彩儿也告诉你了,你必须继承你父亲的意志,这身铠甲才会最终完成,所以,铠甲最后能否的成型,关键,还是要看你”南漾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凝重。
“那我该怎么做”星炫的严肃的注视着眼前,压低了声音。
“去感受它带来的波动,去体会它所带来的情绪,不要认为它只是一件装备,要想着,它也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星炫点了点头,缓步的朝着那巨大的晶体蓝红色畸形体,伸出自己的双手,闭上双眼,按照南漾鹰的话,感受着从里面带来的波动。
仿佛人类的心跳声,又仿佛自己的身前站着什么一个人一样,不知不觉,星炫仿佛看到了眼前一片光芒,柔和的包围着他的身体,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整个畸形体散发着剧烈的红蓝光芒,星炫被那畸形体仿佛吞噬了一般,慢慢的融入到了里面。
“我的孩子”忽然,星炫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中年人苍老的声音。
“是谁?”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那一橙一黑的双眸中透出一丝茫然。
“星古,你的父亲”光芒中,依然响起了那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的…父亲”突然,星炫醒了过来,被光芒包围的他瞬间出现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沙尘肆意飞扬“父亲?你在哪里?”他四处遥望,渴望看到他想象中的身影。
“我的孩子,我就在你面前”那是肆意飞扬的沙漠中,扬起的一片红色的风帆,厚重的海蓝色的铠甲与眼前这个结实魁梧的背影显露出了那无法言语的沉稳与大气。
“父亲…”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都被哽咽在了一起,他只能注视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却没有力气想要迈出一步。
“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星古没有转过身来,可他的话语里却显出了太多的欣慰。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为这个国家卖命?那明明是陷害你的计谋!为什么你还要去!你知道你这一去多少人受到牵连!多少人因你陷入了痛苦的折磨!星家!星家又怎么会被灭门!你知道这些年来母亲多么的不容易吗?!她还被侍魂殿的人带走了!你知道吗?你是一走了之!可我们呢?!你知道多少人嘲笑过我没有父亲吗?我们受过的苦你知道吗?!”星炫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自私的责问着眼前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他只能将这种怨恨,无情的宣泄给这个男人。
“唉,我明白”那个男人露出了重重的叹息。
“你什么都不明白!”星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不曾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去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我明白,我一直在注视着你们啊”那个男人的背影在那份歇斯底里的无奈下竟然显得那么的憔悴,仿佛那高大的伟岸将要坍塌了一样。
“注视?”星炫吸了一下酸冷鼻子,哽咽着问。
“你的成长,我始终都在注视着,你第一次突破成功的时候,你第一次勇敢的去救三公主的时候,你对抗心魔的时候,打败了你叔叔的时候,你得到了海蓝雕纹甲的时候,你的点点滴滴,我都在看着啊”那个男人像是望着天空,此时,风沙渐渐的停了下来,露出了那个男人真正清晰的背影。
“那你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还活着?!”
“傻孩子,我已经死了,这是血脉的力量,是你身后的图腾,还有那副战甲的刻印啊”
“怎么会…”星炫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老了许多的男人。
“我的孩子,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对不起,身为帝国的将军,我不能为了私欲抛弃了我的国家,抛弃了那些寄托在我身上的希望,对不起,我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你和你的母亲这么艰难的走过来,真的,对不起”星古颤抖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愧疚和歉意,可他一直都是背对着星炫,并未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我只想问一句”星炫的心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
“你们一直是我心里的支柱,没有你们,就算赢得沙场又怎样,我的孩子啊,我不求你能够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够幸福的活下去”
“怎么可能做的到!”星炫握紧了双拳。
“你能够做到,因为你是我的孩子,你,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自豪”那个男人突然缓缓的转身,伤疤在他那坚韧刚毅的脸上露出了岁月和沙场的侵蚀,深邃的双眸中露出的是无尽的欣慰,此时此刻的他,就是一位普通的父亲,慈祥和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为他们最为结实的后盾,头盔被他摘下,那浓密的黑发上竟多了几道银丝,诉说着岁月年华的流逝。
那一刻,有什么能够比解脱更为最好的解释的,那双柔和深邃的目光注视的是那双早已留下泪痕的通红的双眼,星古的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而星炫夹带着泪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孩子般那样纯真的笑容。
父子相拥的那一刹那,星炫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松开了一样,无数过去的画面,无数儿时的记忆,无数个笑容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黄沙似乎变得柔和了起来,无数的光辉伴随着清风缓缓飞向天上,星古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那一刻,星炫看到了,华丽的宫殿上,一个身着海蓝色盔甲身后披着鲜红披风的男人,单膝跪地,恭敬的,虔诚的接受着着皇帝的封赐,那一刻,星炫看到了,新年的时候,热闹的大街上,自己坐在父亲的肩膀上,那双澄澈的双眼是那样幸福的遥望着天上的烟花,那一刻,星炫看到了那个男人在沙场上挥洒着血水却从不屈服的背影,那一刻,他看到了太多太多。
“你的父亲,是个英雄,我们都以他为傲”沉浸在幸福中的星炫脑海里响起了莫渊曾经说过的话,还有许多人说过同样的话,他们,都以我的父亲为骄傲,而我的父亲,却以我为自豪。
星炫明白了,这个帝国最强的男人,用他的一生戎马,换来了自己安稳的生活,用他全部的血水,铺成了自己前方的路,这个伟大的男人用尽了他的一生永恒的守护着他最骄傲的孩子。
“父亲,谢谢您”星炫轻声感谢,当那张轻抚着自己脑袋证明着那份自豪的大手消失的那一时刻,冰蓝色的光芒闪烁在黑暗的空间中,那是冰莲的颜色,绽放在无比绝望的黑暗中,得以希望,以莲花为中心,冰晶开始慢慢的凝聚,随后如同血液一样开始流淌,炫丽的纹路,坚硬的外壳,承载着一个男人无限的寄托和祝福,那并不算宽广的臂膀,却在那一刻能够承受住最为沉重的力量,黑色的火之翼瞬间展开,交相辉映的还有那萦绕在冰蓝色盔甲周围的橙红色火团,当那双黑眸重新缓缓睁开的时候,光芒,再度闪耀。
“你,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自豪”冰莲中回荡的那仿佛苍老的声音,终究在那一刻深深的埋在了星炫的心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