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在婚礼上见过这人,他是雷梭,梦菥的生父。
于是默默退到了一边。
父女异国街头“相遇”,梦菥没有矫情的责备他在她最需要父亲的拥抱的时候,他的离开,因为她懂她。雷梭没有问问过得好不好,因为他虽身份特殊,但也有一个父亲的私心,一直有托人暗中保护她,所以对她的事情一清二楚。
公园石凳,父女相对而坐,雷梭将热饮插好吸管递给梦菥,吹了吹凉风,梦菥清醒了不少。“您怎么在这里?”
“刚好在这里执行任务,看到你了。”他看着梦菥,欲言又止,喝了扣咖啡,还是开口,他的时间不多,容不得他饶圈子。“梦菥,离开那孩子。”
梦菥转动着眼前的杯子,手腕上的表在光下玉一般剔透。“离开谁?”
“蓝布霖,他太危险了,你应该清楚他的身份。”雷梭表情严肃中不免还是透着心疼。
闻言梦菥似是笑了一下。“当所有人抛弃我的时候,是他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十年时间,我闭上眼都能想到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的,他救了我,也宠着我,他给了我一个家。你知道吗?虽然他从未提起,但我感觉得出来,他讨厌自己的出生,因为这个身份他失去的母亲,外公。从小也从未享受过一天父爱母爱,可是出身我们都没得选,他只是想要身边有一个可以陪伴的家人而已。”
“孩子,别天真,他那样的身份注定会被太多的事情牵绊,会做出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这是命。”
“命?”她摇摇头。“我不信命,若是信命,莫雪身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可能在小时候就没了,她正是靠自己一步步走过来得。”
“不,这就是命,这是作为我雷梭的孩子的命,她若不是我雷梭的孩子就不会卷入青门。”提及大女儿,这个刚毅的男人还是几经哽咽。
“我会一直监督他,不让他走上不归路,先前的事都是因我而起,若那一天法律真要追究的话,我会陪着他。”
她说的决绝,不留余地。
“那你为什么又满世界的跑?”
这话问住了她,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他拿摩漫胁迫她,生气才不想见到他,还是因为别的,但这个别的的确也占有分量。“莫轩说,乐梓寒当时只是手中了枪,他应该还活着。”
“找到之后呢?他不出来见你,你有考虑过是什么原因吗?”
梦菥抿唇,雷梭这么问,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是以前她或许真不知,但清明节,她从台北回来,本想祭奠诸位亲人,她却在这天看见了乐峰,站在欧雅的墓前,眼神太过专注,**的深情展露无疑。
乐梓寒曾说,他的父亲在母亲和初恋同时遇难时,选择了去救自己心爱的人,让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被人奸杀的过程,从此心里留下了阴影,他恨他的父亲,也一度恨过那个女人,可是没有人告诉她,那个女人是她的生母,欧雅。
她很想知道乐梓寒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和她结婚。
梦菥扯唇涩笑。“或许,我不该向他求婚。”
她的落寞落在雷梭眼里,看来是知道了,雷梭伸手轻拍梦菥的手。“或许你和他不合适。”
他也曾想他和乐峰争斗了一辈子,两个孩子在一起了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如今看来是他错了,乐梓寒做的事注定要伤了她。
雷梭此次是在卧底调查一个国际贩毒团伙,得知梦菥刚好在这里暂离岗位出来见梦菥的,实在不易久待,一则怕被敌方发现连累计划失败,更怕连累了她。当同行男子第二次打出暗语时,雷梭戴好了鸭舌帽起身。
在他转身离开时,梦菥虽没有看他但落下了泪。“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重身体。”
“嗯,放心。”言简意赅,属于军人的独特风范,他看了眼桌上的蛋糕。“不是要吃蛋糕吗?”
那蛋糕梦菥最终没有吃,她坐在石凳上呆呆盯着那蛋糕好久,张毅担心天凉她身体受不得潮,梦菥才起身有了离开的打算,但是并没有带走蛋糕,大晚上的,吃什么蛋糕。
有些东西,她以为她丢了,就丢了,可是有些事怎么也丢不了。
这晚梦菥回到了15岁,她在波斯顿当地一家有名的私房蛋糕的厨房做蛋糕,她做的是水果蛋糕,将葡萄洗净后,切开,一个一个的点上去,完工时的她,笑得格外开心——
后来,她出现在了辰洛的公寓前——
睁开眼时,眼前出现了一张脸庞,英俊的脸庞晕在光里,更加的帅气,梦菥闭眼,梦还没醒,辰洛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里,何况还有张毅跟着,也不可能放他进屋。
可是梦中的辰洛偏偏靠近了,不但靠近了,还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隔着薄薄的衣服,贴着后背的手有温度,而且他还开口了。“睡醒了就起来,宿醉易头疼,睡多更是。”
语调低沉温漫,悦耳舒适,不是辰洛,还能是谁。
“头疼吗?”
一杯水给到了梦菥嘴边,梦菥摇头接过水杯,喝了两口。“你怎么在这里?”
“雷叔叔告诉我的。”所以他连夜做专机过来了。“梦菥——”辰洛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梦菥看着他等待下文的时候,他又收了眸子。“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出去。”
梦菥问:“去哪儿?”
辰洛起身打算把空间留给梦菥,她需要换衣服。“我昨晚在飞机上度过了,连蛋糕都没有吃到一口,早餐吃蛋糕。”
梦菥皱了眉,昨天是辰洛生日。
出了门,梦菥不再好奇张毅怎么会放辰洛进房间了,他正被8个保镖架在中间,根本动弹不得,见梦菥跟辰洛走了出来,紧张的叫了声小姐。
至于是求助,还是担心她会跟着辰洛跑了,不得而知,张毅这人平时话太少了。
“只是出去吃个早餐,不用担心。”梦菥发话,张毅也没得反驳,恐怕是他主子在这里,只要梦菥是心甘情愿的跟他出去,蓝布霖也不得多说什么,至少表面上。
原本只是带着她吃早餐的人,有些得寸进尺了,吃了早餐,带她去了游乐园,坐了摩天轮,梦菥想到了摩漫大楼的摩天轮。随后他们去了哈弗,有条街道他熟悉她同样不陌生,那是辰洛上学时的公寓到哈弗学校的街道。梦菥没想到的是,那个公寓至今还在辰洛名下,并且一直空着,看着样子他偶尔会过来小住一晚。
同样没想到的是楼下的酒吧,那酒吧10年前就在,是一对中年夫妇经营着,梦菥曾与他们有一面之缘。
那年梦菥15岁,过来给辰洛庆生,辰洛却和同学聚会去了,一个不高兴梦菥就跑到了楼下酒吧,门卫不让进未成年人,但老板娘恐怕小女孩再出去找其酒吧,小女孩没有安全意识,出事了就不好了,所以招待了她。也就是在这里梦菥的路易十三被偷了,她追着小偷跑了好几条街才追了回来。她只知道那晚自己有过伤心也有过欣喜,但她不知道的是那晚辰洛第一次把她当女人,亲吻了她。
夫妻俩看到梦菥就像见到自己女儿一样高兴,整整十年只见辰洛偶尔来,而且每次心情也不是太好,只当是他们吵架了,并不知道梦菥的事,老板的啤酒肚大了许多,他扶着肚子问辰洛。“老规矩?”
辰洛点头。“老规矩。”
然后老板又看着梦菥。梦菥答:“血与沙。”
这些年辰洛酗酒不比梦菥少,所以口味也偏重了,喜欢烈酒,黄色的XO是他的,红色的自然是梦菥的。
梦菥知道辰洛有胃病,但不知道是什么程度,本想劝他少喝点,但辰洛今天似乎很高兴,而为了成全他的高兴,她都陪了一天了,也不在于这一晚的酒了。
辰洛当然高兴,某个人下意识的记着他生日,所以他高兴,脑中不期然想起了乐梓寒说过的话。“她在心里挖了一个洞,然后将某人埋了进去,经年之后,她或许不知道还有此人,但不得不承认,他却在她心房占有一席之地。”
梦菥梦里会叫他的名字而全然不知,记住了他的生日,也全然不知,他几乎能肯定自己就是那个人,但又害怕自己是那个人。他给不了她未来,在经过蓝布霖和乐梓寒后,她还能经得起折腾吗?
不,就让她把他藏在心底吧,这样就好了。
辰洛在流泪,即使眼睛闭着,那满脸的悲伤也是化不开的惆怅,冰凉的触感出现在眼角,梦菥在为他擦泪,但却被辰洛抓住了手,握住了的男人向一块浮木终于找到了河岸,慢慢平复了悲伤,慢慢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梦菥躺在他旁边,看着他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似乎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她总乘着辰洛睡着了打量他,一根一根数他的睫毛。
辰洛的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凌晨2点,男人痛得冷汗淋淋,最后一口血喷了出来。凌晨3点,梦菥在急诊室外被医生告知,病人很可能是胃癌,需要马上进行深度检测,最好能马上联系原来的医生告知惯有处方。
不仅如此,梦菥在头天晚上遇上了自己的父亲,紧接着“遇到”了辰洛,但她万万没想会在这个不知道称作晚上还是清晨的时间点,见到了白素。
辰洛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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