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同样也传到了太后的耳中,几乎一瞬间,太后便察觉出了其中定有猫腻。
太后此时正疑心古璟瑄,一有蹊跷,自然很容易联想到他头上去。张口便问道:“瑄王近来如何了?”
太监应声答道:“回太后,瑄王仍在养伤,气色已经好了不少,方才进了宫,正在面见皇上。”
一听古璟瑄去见了皇上,太后便又皱眉沉默了。
古璟瑄确实进宫来见了皇上。先前镇远侯家灵位被盗之时,他不曾进宫,可此次易闻给他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进宫来面见皇兄。
皇上坐在案前,沉默良久。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夷州兵变之事,竟然还能与江湖人扯上关系。
“璟瑄,你所说的那些流寇,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他们偏在这时候煽动夷州兵变?他们又如何有这个能耐?”
古璟瑄回道:“他们行动飘忽,捉摸不定,但现如今看来,他们应是早有计划。”
这群流寇,从出现开始,听风揽月楼便注意到他们了。只是他们天南地北,且无有交集,是以也从来没有人把他样联想到一起去。现如今,几队流寇集结在夷州,并煽动夷州兵变,这才让人始料未及。
皇上面色凝重,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把这群人的幕后之人查出来。现如今朝堂不安,若是江湖再起乱世,必将天下大乱。”
古璟瑄点了下头,道:“臣弟自当尽力而为。”
吕归元被捕,紧接着流寇煽动夷州兵变,直逼京城。事态发展得太过迅速,朝廷一看混乱。
那些原本慷慨陈词的大臣们,也因为危机就在身边,而一个个人心惶惶,自乱了阵脚。皇上见此情形,自然是十分气愤。
太后却是因此更加坚定了让皇上出宫南下的想法。
此刻京城之内尽是危机,暗潮汹涌。幕后之人还未查明,处处都可能是危险。若皇上还留在宫中,难何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很可能那卦解之说便会应验。
太后越想越不安心,再次劝说皇上出宫南下。
皇上此时听了古璟瑄的汇报,知夷州兵变与江湖人有关,便断定了此次动乱,怕是有官员与江湖人勾结了。现下连幕后之人是谁尚无头绪,留在京城,危险不说,更是坐以待毙。
左思右想之后,皇上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暗中出宫,离开京城,微服南下。
临行之前,皇上本想将古璟瑄一同带走,却遭到了太后的反对。
“皇帝,璟瑄有伤在身,本就需静养,不宜周车劳顿。再者,若璟瑄此时出京,很容易让贼人潜藏在京城的眼线察觉出不妥,到时候不仅是璟瑄,所是连皇帝都会有危险了。”
皇上一听,觉得有理,是以,就没有知会古璟瑄,密令赵延平在京城南郊接应,轻车简从地出了宫去。
赵延平刚从小王爷那边顺利回家复命,却又接到了一个新任务,让他去南郊。
南郊就南郊吧,只要不是西郊就行。而且,去京郊怎么着也比去小王爷那里强啊。这么想着,他就轻轻松松地去了。
结果,一到地儿,见着了人,差点没把他给吓尿。
“臣,镇远侯世子赵延平,参见皇上。”赵延平翻身下马,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给突然从天而降的皇上请安,心中一片震惊。
这到底发生了何事?老爹今日一早还如往常一般地去上朝了,这皇上不是应该在大殿之上听政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京郊?
“免礼平身。”
赵延平起了身,毕恭毕敬地站着,脸上写满了疑惑,却不敢多问。
皇上见状,挥挥手让随手回避,招赵延平近前,笑问道:“你可是在疑惑,朕为何不在宫中,而会在此?”
“臣,确实有此疑惑。”赵延平坦然答道。
皇上正了正脸色,问道:“京中如今天变故频出,想必你也已有所耳闻了。”
赵延平道:“吕归元贪赃枉法,罪当其诛,此乃幸事。至于夷州兵变,家父亦是鞠躬尽瘁,正废寝忘食地在查明真相。”
“此事,并非世人所见那样简单。”皇上意味深长地道:“朕办了吕归元,一是因其罪有应得,二,则是他曾通敌叛国,朕不得不除了他。”
此话一出,当真是惊得赵延平找不着北了。
通敌叛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吕归元敢犯,已是让人心惊不已,然而……
“这……恕臣愚钝。吕归元乃是礼部尚书,主要负责宫中一应大礼及宴会操办,如何通敌叛国?即便他有通敌之心,他手中的权力也不足以让外敌找上他啊。”
尚书乃是二品大员,位高权重不假,可通敌叛国的,从来也没见这个官职的啊。近年来朝中未有外出之礼节,更没有在任何宴会上出过差错,这怎么就忽然出了礼部尚书通敌叛国一事呢?
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听得赵延平满肚子都是疑问。
皇上却没有与他解惑,反而说道:“此次朕秘密出京城,正是要将这幕后贼子揪出来。朕,此行欲往南下,此次特封你为御前侍卫,乔装随行,带人保护朕的安全。万不可将朕出京之事泄露出去。”
赵延平叩头领命。
就这样,赵延平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御前侍卫,护送着皇上南下。
此时,赵延平平静的面容之下,内心,正十分无奈地感慨着世事无常。
这也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吧。这事老爹知道吗?不知道的话,万一他在外头娘担心了怎么办?如果知道,那怎么不事先跟他说一声啊?
赵延平无语地看了眼头顶的天空,内心沉重。
这以后天天面对皇上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压力太大了。
而此时皇宫之内。皇上离开京城之后,太后立刻下令,以城西太过喧哗,不便养伤为由,命古璟瑄回到瑄王府中,并派有禁军看守。
名为静养,实乃监禁。
古璟瑄不依,太后便命人禁军闯入沈碧瑶的家中。古璟瑄不想沈碧瑶留下的屋子被毁,只得随他们先回了瑄王府。
古璟瑄一回去,瑄王府便被层层看守,不让人进出。京中之人见此情形,谁还能不知道瑄王这是被软禁了?顿时,流言四起,皆言这夷州兵变之事,与瑄王有关。
古璟瑄不傻,自然知道太后这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今早刚得到消息,皇兄出了京,太后下午便将他软禁起来,这便是防着他从京城之外动手脚。
心寒吗?说不上。
自打太后下令将沈碧瑶赐死之后,古璟瑄对太后的那仅有的一丝情份,也消弭待尽。此次太后的举动,可以说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无论太后口中如何说心疼他这个亲生儿子,可在他与皇上之间,太后的心,始终是偏向皇上的。
若他对皇上有半分不利的想法,太后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诛杀。这一点,古璟瑄深信不疑。
正因为如此,古璟瑄才对这皇家亲情未曾有过半分奢望。
无论太后内心是否对他有一丝一毫地不舍,也无论太后是否是为了这江山,这社稷,在他古璟瑄的眼里,太后只不过是舍弃了他这个儿子罢了。
十九年前是,十九年后,依然如此。
这世上,毫无保留地待他的,只有一人,能让他倾心相待的,亦只有一人。
灯下,古璟瑄将那只香囊放在手中细细摩挲,轻抚过上面的每一条纹路。贴近唇边,嗅着香囊上那淡淡的清凉味道,任这份清凉,拂去随夜色而来的倦意。
他想她,很想,疯狂地想。在这冰冷的瑄王府中,能带给他些许暖意的,也只有手中这香囊,怀中的信件,以及……心中所想之人。
寂静的清灯之下,思念,肆无忌惮地蔓延。
而已经回去的沈碧瑶,却在睡梦之中忽然惊醒,坐在黑暗地房间这中,拥着被子,心神不宁。
信息面板上,感知那个标拼命地闪着。沈碧瑶直觉,可能要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碧瑶就去了躺铺子里,打听京城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夷州兵变之事,根本瞒不住,早已在京城之中传遍了。这事,沈碧瑶自然也早就听说过了,今早一问,听说瑄王竟然被软禁起来,当下便知道心中那分不安到底是为何了。
只是,消息上只说,是宫中传来的命令,可将瑄王软禁在王府里养伤,至于这令是太后下的,还是皇上下的,无从得知。只知道,皇上为了夷州之事大怒,数日为曾上朝,只在内宫之中处理公务。
得不到确切消息,沈碧瑶心中更加不安。她甚至担心,会不会是她上次进京的事被皇上知道了,所以这才迁怒了古璟瑄。古璟瑄并没有做过什么事,这样突然被软禁起来,沈碧瑶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放心不下,她便起了再去京城一探的念头,只是这回,唐师傅却不同意。
理由是:京城动乱,易暴露身份,危险。
确实如此,京城此时人心惶惶,一片浮躁。皇上不上朝,虽然百官折子照递,可落到京城百姓的眼里,皇上这分明就是管不了了,所以才避不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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