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只闻轰隆一声,漫天沙石随着地面裂开的缝隙,扑刷刷往下落,站在平地之上的人反应再快也来不得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坠落深渊。
待一切归于平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息间将人带入一片漆黑之中,坠落那刻,白雪只觉大脑之中狂风呼啸,仿佛命运变幻间,悬崖峭壁中的枯树,无依无靠,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而这次,所有的感官都清晰无比。
白雪紧闭的双眼,咸湿的液体从眼缝中流淌,一双手缓缓将她拥入怀中,温热的气息紧紧地包裹着她,试图抚平她的恐惧。
“独孤赫——”微弱的声音带着震颤,无意识的吟喃。
如同濒临绝境的一根救命稻草,白雪紧紧抱着独孤赫的身子,恐惧的心稍稍缓解,隔着衣服传来的温热让她安心。
“别怕,有我在。”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一瞬间抚平了她脑中再次面对死亡的幻想,还有心中埋在角落的脆弱,对过去的迷蒙,对未来的无知,还有,对一个人的不舍。
白雪抬起颤抖不已的手,抓住独孤赫胸前的衣服,触摸到的不规律心跳让白雪回过神来,抬头眨了眨被泪水模糊的眼,哑声喊道:“独孤赫。”
“我在。”抹去女子眼角的泪水,独孤赫轻声道,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语气是少有的安定人心的柔和。
白雪抓着衣服的手紧了紧,轻吐出一口气,眼神慢慢变得清晰,终于脱离了心的失重感。黑暗中,看不见彼此,除了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这种感觉,很熟悉。”仰着头定定地望着黑暗中的轮廓,白雪缓缓问道:“还记得山谷之中,我们的第一次遇见吗?”
“记得,睁开眼就见到一个狼狈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怀里抱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包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睡得一点都不安稳,那个样子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声音带着回忆,语中带着笑意,像是在思考如何形容更为贴切:“可怜的小鹿。”
白雪咧嘴一笑,是啊!她被另一个世界抛弃,又被命运拯救,最终,不期而遇。就像是命中注定般,经过一天一夜的胆战心惊,如果没有遇见,又该如何发展?这种假设谁也无法预料。
“那时有劫后余生的欣喜,最后都化为了面对未知的不安,但是更多的是庆幸,生命来之不易,活着比什么都好。”仿佛心中最深处的沉重终于释放出,从而完全解脱,白雪握着拳头道。
独孤赫沉默着,黑暗中一双眼睛闪烁着烈烈火光,随即归入一片汪洋大海之中。“走吧!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白雪后知后觉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姿势,整个人都缩在独孤赫的怀里,黑暗中的脸微微发红,急忙站起身。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独孤赫牵起白雪的手,在黑暗中四处摸索,渐渐地,有滴答的水声传来,声音细微,仿佛离得很远,两人循着水滴的方向行去。
不久,能感受一丝丝风的吹拂在周身,有风,说明空气在流通,白雪有些雀跃道:“前面该是有路。”
慢慢的,有光亮在前方若隐若现,黑暗中除了空气潮湿,脚下的路却很是平坦,既然有光,前方难道就是出口了?
循着光线向前行去,光亮也越来越强烈,两人行来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若隐若现可见光滑如玉的壁,两壁之间不宽,刚好能供两人侧身行走。
甬道尽头,光亮如同白昼般亮眼,而现在该是夜晚,白雪定了定神,难道这里就是先帝、元懿太后与东方明钰,甚至是段钰都想得到的秘密地?
两人对视一眼,转过最后一个弯。
虽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见识到这个如同地下宫殿般的建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如此大的工程,须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宫殿并非多么豪华,却工程浩大,殿顶上与锁心阁一样,有大颗的圆珠分布四周照明,像是一个个灯泡。在地下建造宫殿本就不易,其整体设计却非常巧妙,宫殿两旁有贮水池,有源源不断的水向地底输送,左右两方排列的柱子大约四十根,呈现深土黄色,每根柱子两手都难以合抱住,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兵器图,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独孤赫驻足在柱子旁,目光中喷射的光亮仿佛能燃烧般,紧盯着上面的兵器图研究。
殿中偶尔有丝丝冷风刮过,听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有滴水的声音,仿佛那么的悠长和旷远,悠悠得想带人离开现实的世界,阴森而诡异。
白雪仔细检查大殿的每个角落,除了柱子上的图案外,四周光滑墙壁上还雕刻着各种兵法、典故、冷兵器,还有精细的人物手拿兵器示意图。
除外,竟然还看到了火药、枪支、坦克、大炮、飞机的大概图,旁边刻下了每个东西的名称、用途以及破坏力。
这些,对于长期领兵作战的将军来说,忽然出现如此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兵器,是多大的奇迹。对一个国家来说,无疑一笔巨大的财富,超越时代的先进武器,带来的很可能是一场灾难。
所幸,除了冷兵器有制造方式外,那些火药枪支等物并未看到有该如何制造的文字或雕刻图。
白雪一手捂胸,强压住越来越快的心跳,向高台走去,高台的墙壁上,雕刻着一行楷体字,字字工整,却是自己熟悉的简体字。
“如若故人来,请同时按下故人二字,误闯者,殿毁人亡。”
白雪伸出两指,落在故人二字上,缓缓按下,机括之声响彻大殿,故人二字向两边分开,渐渐呈现出一个暗门,一股清香飘荡在空气中。
“这是防腐香,可让物品不会腐烂,保持原样。”独孤赫站在白雪背后,解释道。
白雪回头望了眼眼眸深沉的男子,打趣道:“若如此,就不可能是什么绝世珍宝,否则这里的主人怎么会担心它腐烂呢!”
“这里的一切,是任何珍宝都无法比拟的。”独孤赫叹息道。
白雪挑了挑眉,伸出手将暗门里的盒子拿出来,盒子四四方方,样式古朴,拿近香气更为浓郁,味道却不难闻。
盒子因为放置的时间太长,费了很大的力才打开,里面放置的是两本书,还有一个记事本,两本书籍分别是中国古代时期冷兵器的发展,另一本是超时代武器,就是火药大炮等,上面有制造还有说明详细,看来大殿之中的图片和文字都是出自这两本书了。
最后再看那个笔记本,如白雪所想,这是这里主人写下的,第六页开始写如何到了这个时空,后面大都是难以预料的遭遇。
白雪随意翻了翻,直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毛笔书写了一段文字,让白雪险些落泪,手指发颤,激动不已。
“能够得到我的笔记本,说明我终于等到了故人,不管在此经历了多少,若是还想要回去,上面我所记录的想必会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祝你成功。另外,这里留下的一切并非财富,而是毁灭,任何事情的发展都有其规律,而这些一旦被发现,我们都无法预料将会带来多大的灾难,而我已无能为力,看完后请将盒子和书籍恢复原状,离开的出口将会开启,而这里,也将不复存在,最后,祝你好运!”
一双手落在肩膀上,带着热度,白雪抬头,望着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神,扯了扯嘴角,再次扫了眼大殿,轻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一滴眼泪,缓缓滴落在盒子上,瞬间被吸收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