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萱眉心微动,她知道狄展是故意为之。昨晚的说辞他并未信。
他留下这柄玉屏箫,意思很明显,他还会再访素心馆。只不过这再访必定仍旧是夜深人静时分,知萱一想起时不时大半夜冒个人影出来,浑身就甚是不自在。
“小姐,这柄玉屏箫要如何处理?”夏容见小姐一脸沉寂问道。
想起狄展留下此萧的目的,知萱一脸不悦,“直接找个绳子挂在内室的窗户边上吧。”知萱此意是方便来人来取,亦道明要划清界线。
“小姐……”听莲一声低呼,“这么名贵的物件就直接随便挂着?这不是糟蹋了玉屏箫了么?”
“小姐让怎么做就怎么做,问那么多干什么!这玉屏箫的事儿你得把住你这张嘴,毕竟这是陌生男子之物,出现在咱们素心馆,如若被外人听了去还不知要嚼烂多少舌根,连累了小姐名声,以后整个素心馆都遭殃。”夏容不是危言耸听。
这陌生男子之物出现在姑娘闺阁,足以让人浮想联翩。如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人毁了名声,那就等于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清早一个小插曲,让知萱在去华景阁的路上都忧心忡忡。
刚踏进华景阁,迎面书桃便疾步上了前。
“书桃姐姐,这般匆忙是要去哪里?”知萱收起忧思,忙问道。
书桃一脸难堪,只小声嘀咕了声,“七姑娘先进屋吧,我去小厨房让粗使妈妈多烧些热水。”说完便抬脚往耳房走去。
知萱有些狐疑,但也不多问,径直进了东阁。
刚挑开毡帘,便瞧见地上跪着一个人影。那人衣着华丽,但发髻却零零散散,甚是狼狈。老太太一脸怒言,坐在炕上。秦知毓坐在老太太身侧,许是被老太太怒颜给震慑住了,一直垂着眼帘。见知萱进来,才启开嘴角,露出一脸苦笑。
知萱上前几步,给老太太请了安,回眸一打量,原是地上跪着的竟是秦知怡。
这大清早是唱哪一出?
往常晨昏定省,秦知怡也没这般勤快。今日这般大礼,披头散发的就来了?
知萱一脸讶异,朝毓姐儿瞧了瞧,毓姐儿似有若无的摇了摇头,示意知萱不要多言。
老太太见知萱来了,神色里的怒气稍微淡了些道:“怡姐儿,你哪日有你七姐这般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就好了,我这老太太就再也不用一天天提心吊胆的怕你惹是生非了。”
秦知怡听闻老太太如此逢高踩低,心中顿时又愤懑不平,她恶狠狠的瞅了一眼知萱,余光瞧见老太太正盯着她,忙垂下头。
老太太见怡姐儿那不服气的眼神,眸子里多了些严厉,“怎么,祖母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你这大清早的把人家云姐儿推进了池子里,你还没反省?”
云姐儿掉池子里了?
这昨个儿下晚才到秦府,今日大清早就被推进池子。
阮黍云到底是走什么霉运了?
这要让亲戚邻居的知晓秦府这样的待客之道,怕是脸面都要丢尽了。
老太太说到云姐儿落水一事,秦知怡一脸委屈,一双旺旺的大眼睛噙满了泪光,“祖母,那阮黍云明明是自己掉下去,您怎么就尽帮着外人说话,胳膊肘往外扭呢!”
“混账东西!”老太太闻言大怒,“这幸好清早有水性好的奴才在附近,如若再晚一步,这云姐儿怕是要没了。这昨个儿刚来府里,隔夜就没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是什么?”
终于老太太几句厉言,吓得怡姐儿眼眶里的泪珠子簌簌的滚了下来。
知萱深知,这怡姐儿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快对阮黍云下手。阮黍云家室什么都处处低人一等,秦知怡完全可以每天说落说落她,过过嘴瘾,大可不必闹出这么大动静,往自己身上揽这么大篓子。
深知阮黍云为人,知萱暗叹,怡姐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阮黍云这人报复心理极强,不说一个怡姐儿,就算现在加上尹氏,她们也敌不过阮黍云。只是知萱甚是好奇,才一顿饭受的气她过一夜就给还回去,这是有多小的度量。
秦知怡的绢帕不知到了何处,此刻只见她用手直接抹着眼泪。
“八妹这手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知萱眼尖,瞧见怡姐儿右手几个手指皆是欲滴的红色问道。
“不用你假惺惺,只是早晨上妆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沾了些绵燕支的胭脂。”她一边抽泣一边嘟囔着嘴没好声的回到。
绵燕支的胭脂?
绵燕支的胭脂最出名的就是上色好,遇水不化,持久不掉色。只要稍稍碰一点三天三夜也不脱妆。盛京里姑娘们都喜这款胭脂,即使晚上卸了妆容,脸颊依旧红润如常。
毡帘被揭起。
只见书桃走了进来,面色比刚才和缓了许多,“老太太,阮姑娘终于醒了,大夫说无什么大碍了。刚刚身子也用热水泡过了,现下身子回暖,人是清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太太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面色缓和了些。
“祖母,不如我和毓姐姐先去瞧瞧阮姐姐,看那边还需要些什么,好赶紧给添置齐全了,不失为待客之道。”老太太听闻萱姐儿心思这般剔透,一脸欣慰,心中更加疼爱萱姐儿。
萱姐儿和毓姐儿双双出了东阁,正巧迎面尹氏急匆匆得赶了过来。
萱姐儿瞧见尹氏后恭敬的行了礼,毓姐儿比萱姐儿慢了一步,便让尹氏不满道:“我们六姑娘是越来越显摆了,这才刚到老太太屋里几天啊,就这般目无尊长了?”
一个眼中钉,一个肉中刺,现今都有了老太太这座大山,尹氏是气得捶胸顿足,就差喷人一脸血。这下挑着个不是毛病的小毛病,都不望挖苦几句泄泄愤。
毓姐儿眸子有些慌乱,忙道:“毓儿不敢!”
尹氏冷哼一声,黑着脸进了东阁。她是明白人,现下不是斗气的时候,她的怡姐儿还在老太太那儿受着罚呢!
阮黍云的住处在华景阁的西首,知萱和知毓主仆几人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毓姐儿先进了屋,知萱跟夏容耳语了几句之后跟了进去。
阮黍云躺在床上,面色有些泛白,一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毓姐儿走近了床沿,坐在阮黍云身旁问了句:“姐姐有没好些?”
阮黍云精神好似有些不足,轻轻点了点头,柔声说道,“让妹妹们记挂了,我没事了!只是现下浑身无力,不能招呼妹妹们了!”
“姐姐你好生养着,都是自家姐妹那么客套作甚。我和七妹就是来瞧瞧你这还缺些什么东西,好赶紧帮你置办了。”
阮黍云感激的道了声:谢谢,尔后目光转向站在毓姐儿身后之语不言的秦知萱。
从昨晚阮黍云就没听知萱说几句话,她的疏冷让阮黍云浑身不舒服。她说不清道不明那种感觉,反正见着知萱她就心底发怵。
平日在家乡她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还没她阮黍云拿不下的人,可面对知萱的清冷,她就是不敢跟她言语,尤其是她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好似洞悉一切。
阮黍云忙转移视线,不再看知萱。
话聊了些许,知毓、知萱二人请辞。
出了西厢,毓姐儿回了老太太屋里,萱姐儿和夏容、听莲二人抬脚回素心馆。
刚出了华景阁,知萱便问道:“如何?”
夏容左右瞧了瞧周围,低语道:“正如小姐所预料的一样,阮姑娘脱下的湿衣服上,确实没有沾到绵燕支的胭脂。衣襟和后背我都仔细翻看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果真如此!
绵燕支的胭脂其最大特点就是不溶水,如果真是秦知怡推阮黍云下水的,那么秦知怡手上的胭脂必定会沾染到阮黍云的衣服上,现下前后衣襟都没有,秦知怡是最无辜不过了。
“小姐,这事儿要不要跟老太太言明?”夏容问道。
知萱忙摇头道:“现下还不是时候!”
才过了一个晚上,这阮黍云就按捺不住露出狐狸尾巴,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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