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餐车,打眼最先看到一人,不由吃了一惊,竟然是韩先!此时韩先也看到了我,脸上同样是诧异的神色。
此时餐车上正围了挺多人,中间是刚才吃东西的那个孕妇,此刻她昏倒在地上,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双手却并未落在身旁,而是护住了肚子。
刚才的叫声是一个乘客见到她晕倒后失声叫了起来,此刻乘务员已经过来疏散开围观的乘客,将孕妇抬走了。
韩先这时才走过来向我打招呼。
我笑道:“真巧啊!”
韩先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缘分呐!”
我笑笑没有说话,他接着问我怎么会上这趟车,我照实答了,却没提起先前那女人和林琳小芳的事情。韩先听了,忽然跟我说:“我上个月辞职了。”
我挺惊讶:“辞职?为什么?”
韩先耸耸肩:“之前遇到那些事,后来我想了很久,总觉得我这样,可能并不是一个好刑警。”
“就因为这?”我更加诧异,“你不是开玩笑吧?”
“在你看来我不应该辞职吗?”韩先问。
我摇摇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只是如果你自己不喜欢不想做了,那辞职也没什么。现在你在干什么呢?”
韩先笑笑:“刚辞职当然要休息一阵子,这不刚旅行回来,接下来准备休整一下再找工作了。”
我点点头,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我告诉韩先那个孕妇有问题,晚上的时候他自告奋勇跟我一起挨个查看车厢。因为是两人一起,反而没有那么引起旁人怀疑,毕竟火车上多得是一到晚上就在找没人地方的小两口。我听了韩先的解释,不由无语,不过达到目的最重要。
从我们所在的车厢一路走过去,餐车已经没有人了,但是在接近厕所的时候,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从这节车厢的厕所里传出来。
我转头,韩先并没有听见声音,仍在四下查看。我示意他注意厕所,他这才小心地来到我身边。
腕间的引魂铃没有响动,但是隐隐地发出淡黄色的光,我知道这是它感应到食尸鬼的气息所致。当下不再犹豫,示意韩先把厕所门打开。
厕所门没有锁上,但是无论韩先怎么推,那门都纹丝不动。引魂铃发出的黄光越来越盛,我翻下袖子盖住,拉住韩先道:“我试试吧。”
韩先却摇头:“力气活当然让汉子来,你靠边儿。”
我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话,只后退一步在旁看着他准备整个人撞过去。我眉心一动,忽然伸手拉住韩先:“等等,你听。”韩先茫然转身,学着我的样子凑到厕所门口。
黑暗中的餐车上厕所的门缝里透出惨白的灯光,伴随着火车行进的轰鸣,厕所里清晰又模糊地传出一阵阵低低地呜咽声。韩先本是将头靠在门缝处,此刻忽然受惊一般抬起身子,惊讶地看着我。我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呜咽声里又传出几声十分刺耳的声音,似乎是用指甲划过黑板,那声音就好似挠在人心头之上,叫人浑身不舒服。
韩先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退后了两步,想要拉我,却因为看到我推开门的动作怔住了,不过更令他惊呆的应该是厕所内的景象才对。
厕所惨白的灯光下,一个女人正半蹲在角落里,一只手按住肚子,一只手不断地在挠着玻璃。她头低的很低,长头发似乎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地披散开来,正好挡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容。她的下身几乎被血染红,半身裙掀到肚子上,分开的双腿间赫然露出一个黑乎乎、光秃秃的脑袋。它,还有一半的身子在女人的身体里,双手扒着女人两条腿,正在往外挤。
随着我们开门的动静传来,那个脑袋似有所感般转了几乎360度,直直地看向我们。那张黑乎乎的脸上满是褶皱,一双幽绿的眼睛大而圆睁,几乎没有鼻子,而嘴却大的离谱。看到我俩,它猛地咧开嘴,似乎是笑了一下。
“啊!”韩先急而短促地叫了一声,急速后退,整个人撞到外面的车厢壁上。我知道他是被吓到了,这种情景,任谁也会吓个半死,他这反映算不错了。
不过此刻也顾不得他,我盯着那个还在猛力向外钻的食尸鬼,低声道:“孽障!还不知悔改吗?”
食尸鬼一怔,停了往外挣扎的动作,又迅速地想要回到女人的肚子里。我心中大怒,再不多言,上前一把抓住食尸鬼的脑袋,将它整个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女人也软软倒地。我半转头,韩先会意,绕过我进了厕所将女人扶起查看。我心中默默为韩先点个赞,能调整这么快,也算是临危不乱了。
不过一瞬的功夫,我转头再看食尸鬼,已经变了一副胖嘟嘟的婴儿模样,白白嫩嫩,粉唇嘟嘟,一派萌萌哒惹人怜爱的模样。我冷笑:“现在装,晚了!”说着甩手将它仍在地上,一脚踩住食尸鬼的肚子,我倒要看看这孽障吞了多少魂魄。
我足下加劲,食尸鬼渐渐撑不住,又变回了原本狰狞的样子,对着我呲牙咧嘴的嚎叫。不过它的声音只有我听得见,旁人就连韩先离得这么近也是听不到的。这也是食尸鬼的一个特点,它们有了宿主后便可吞噬人的魂魄,却不能发出声响。一旦脱离宿主成长之后,便不再食人魂魄,而是啃食尸体,那时就能开口说话了。不过无论是何种阶段,都是作恶多端罢了。
我正待取出葫芦将食尸鬼吐出的魂魄收好,谁知身后劲风袭来,我暗道不好,连忙矮身躲开。却也因此抬起了踩着食尸鬼的脚,这家伙倒是机灵,趁机四爪着地蹭蹭蹭地跑没影了。
我心里暗恨,却也不再理会,反着这家伙已被我所伤,再跑也跑不出我的五指山去。倒是身后似是厉鬼的家伙,疯了一般地开始攻击我。虽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也是烦人。我皱着眉头虚应了两下,并不太放在心上,反倒是担心它会转头攻击韩先,所以都是尽量先将它引开厕所附近。不过等我终于看清楚来人的模样,这才有些吃惊,竟然是那个乘务员林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