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栖一来就要面对上火过头的大小姐,有些纳闷地看向大周。
“大概月事来了,女人嘛总有那么几天不对劲......”大周这样解释,然后被人一脚踹飞出去。
“给我滚到外边不要进来!”韩文那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踹的自己的脚都疼。
花栖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去招惹她,应付暴躁的大小姐,要顺着他才是上上策。所以,花栖无比庆幸自己并非两手空空而来,提前备好上好点心糕点,这种时候用来哄人最合适不过。
果不其然,大小姐看见一盒子的吃食,立马两眼放光,由阴转晴。
花栖等她吃的心满意足,不急不缓地说道:“妳要大周来找我有什么事?”
韩文咽下最后一口点心,拍拍手心的碎屑,道:“还不是这家伙不顶用,什么事都干不好,没一件能让我称心。”
花栖心地好地替大周说好话,“小思快生了,人家放着妻儿不管亲自来保护妳,妳就知足吧。”
“他就一妻奴,人在这儿心可不在。从昨天到今天,不知道在耳边提了多少回他娘子要生孩子,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小思有孕多不容易,生产有多艰难,弄得好像马上要生了。还跟我说让我抽个空去看看他的娃,我现在事事烦心,哪有时间理会别的。大不了小思生了后,送份大礼,堵死他那张嘴。”
女人怀胎十月,生孩子如走鬼门关,大周心心挂念妻子,人之常情,理所应当。
然而这话花栖不敢当面说出。
韩文唠叨完人家夫妻,又叨叨别的大事,“当权的贪图享受,当官的贪生怕死,国难当头,居然让我这个商人救国,她他们脑子装的是水吧!靠!这年头,英雄难当,好人没好报,全是麻烦事!”
身在当权一员的花栖不好苟同大小姐的说法,思量再三,说道:“瘟疫一事是我们处理不好,把你们牵扯进来,真的是不得已为之,陛下说了,只要你们找到药草,半年前年后你们偷跑的事就既往不咎。”
韩文斜她一眼,轻飘飘的说:“别跟我打苦情牌,我且问妳,瘟疫到底怎么发生的?”
问及此事,花栖一时为难,不好开口了。韩文无视她难言之隐的神色,面无表情的等着回话。
韩文认真地看一个人时,眼神的光芒犹如深海下幽幽闪烁的蓝色光点,将人包裹在海里,浮不起来,沉不下去,能溺死任何心智坚定的人。
“我.....”花栖舔舔发干的下唇,心神混乱如麻,几乎一瞬间,她在那样的眼神下啊无所遁形,差点将自己的出生到现在的一切交代出去。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花栖,妳有事瞒着我。”
“不!我没有!”花栖脱口而出,急急地撇清反倒证实自己刻意隐藏了什么。
这慌张的语调,这心虚的表现。
不用怀疑,韩文确定她有事隐瞒。
“事关瘟疫,我只给妳一次机会,说和不说,选择在妳。但若是让我发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妳知道的,惹恼我会是怎样的结果。”
说,是不说。
摆在眼前的选择明明是动动嘴皮子的简单事,可却比搬两座大山还有困难。
花栖后背冷汗涔涔,挣扎了良久,须臾,如实道:“燕门道上有座云城的城镇,那里是大胤和南楚中间唯一一座允许两国百姓居住的地方。一个半月前,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商队,驻扎在城中五天,五天后,这个商队的人全死了。当地人以为是突然暴毙便随便埋了他们,可就是这样,没过几天,城中不少人突发疾病,先后死人,死状与他们一模一样,而后的半月,云城成了死城,里面的人全死了。这事最先被报到白鸾的监察院,陛下派太乙和骑行队前往调查,本想在事态扩散前控制局势,却没想到,这个病的传染性强到超乎想象。不止大胤,南楚也发现了同样的情况,很快,燕门道两边的城镇都发生了瘟疫,南楚怪罪大胤,以为是我们故意危害他国百姓,后面的事妳也听说了。两国派兵驻守边境,随时开战,若不是我们找到药方,皇原不会同意停战。”
“嗯,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花栖直视她的眼睛,“事情就是这样。”深怕她不信,再三解释,“文文,我真的没有骗妳,瘟疫突发,弄得我们措手不及,君白皇原原本要亲自去阎罗岛求药,但除了妳,海盗王根本不放任何人上岛。”
韩文听了之后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拧着眉头沉思许久,然后平淡如常的对花栖说:“妳知不知道一本名叫《医道》的古书?”
大约五百年前,那个时候云南旁边有个名为陈的小国,当时的国君与历代君主有点不同,一不好色,二不贪权,独独对医术情有独钟。登基十载,藏书百千,全是医术。传闻他医术了得,世间疑难杂症,只要是听过的他都会治,因而,世人给了他一个“药王”的雅称。后来中原地带战乱不断,东汉没后,陈国也在所难免地纷乱不断,好在他力挽狂澜,保住了国家,没有与其他小国成为大胤南楚甚至云南的版图之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退位宣布不做皇帝,帝位传于最小的一子——二十三皇子,再接着,此人退去富贵王权的身份化为平民,四处游荡,背着药箱悬壶济世,在路上编写了一本《医道》。当时时局动荡不安,这本书不知所踪,但其因名声响亮,加上他的确医术高超近乎神能,医者们称其书为医术之中的史记,他的名号由最初的“药王”转变为“鬼医”。
韩文知道这本书是因为当初莫问心血来潮的拜了位游方大夫,从师父那里继承衣钵——得到了《医道》。莫问看完书后颇为欣赏第一代鬼医的行事风格,为了梦想放弃权位,志向高远,境界非凡啊。而韩文当时关心的是这个男人真的很能生,前半生生了二十三个儿子,是播种机啊!
言归正传,《医道》对大众而言这本神乎其能的书是传说之物,但对大胤的宫廷而言,只是一件年份已久的藏品。倘若不是莫问凑巧得了鬼医传人的青睐,入了门学了医,《医道》还真的是民间的一个传说。
铃霖草,一种与铃霖花相似却铃霖花药性极强的药草,《医道》里记载,鬼医初次出海,去的地方正是如今的阎罗岛,他发现一种能治疗瘟疫的奇药,惊喜之下,取了名字,其中“霖”字是因为找到药草是刚好了下了雨。这个药草在任何医术上找不到痕迹,只存在他的书中。
莫问一听铃霖草就知道今时今日的瘟疫是与百年前的那场一模一样,君白与皇原在这件事上没有骗人。
韩文问花栖这本书是出自内心对书中写了鬼医对当初瘟疫一些猜测的看法——他怀疑有人故意制造了一场天灾,置万人于死地,置天地于地狱。
《医道》只有两本,一本在大胤皇宫,一本悄悄传在历代鬼医手中。韩文相信莫问的鬼医师父没那么丧心病狂,那么唯一有嫌疑有能力的就是宫里的人,她想从花栖这里打探一二。
“《医道》?一直在国库里保存,妳是哪里知晓的?”花栖不知道莫问拜了谁为师父,不知道那个世间和这个世间里跟自己最亲密无间的韩家里也有一本书。
韩文一下子噎住,脑子一热直接问了出来,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嗯......我是听,听莫问说的,妳知道她一向疯癫,偷溜进国库干点什么事也不是不可能。”情急之下拉莫问当挡箭牌,反正这样的事还真有疯女人的作风,韩文一点不觉得自己是在出卖姐妹。
“她什么时候偷溜了国库?妳怎么一直放任她胡来?”花栖毫无犹豫地信了她的解释。
韩文耸耸肩,“我连妳都关不了,她是谁能管的了的。”
“可是,她一向听妳的。”
韩文不耐烦了,“别岔话题,我就问妳,瘟疫真的是自然发生的的天灾?”
花栖感到不可思议,“妳在说什么?”
本来有一肚子的话,到了此时,韩文又不想多说了,朝她摆摆手,道:“算了,妳去忙吧。我有点头疼,补觉去了。”
花栖动动嘴也没说什么,见韩文眉目怠色浓重,搁下一切事物,体贴地替她多加一床被子免得大小姐冻醒,放下帘子挡去阳光省得光线刺眼影响大小姐睡眠质量。
不过海外的一封信还是惊醒了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