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季凡泽启程赴美那天,坚持不让钟艾送他。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可他还是不喜欢离别的场面,尤其是要跟自己的女朋友小别。想想以前为公事到处飞对季凡泽而言是家常便饭,就算绕大半个地球他都洒洒脱脱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心里住进来另外一个人,甭管去哪儿都惦记着。
不过,最后钟艾还是去机场送行了,哪有男朋友出国自己不送的道理呢。
季凡泽的行李很少,只带了个登机箱,也没叫mark陪同,一看就是速去速回的节奏。钟艾以为他是去谈公事,便没多打听行程。
在机场出境闸口,她笑吟吟地跟季凡泽说:“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
“嗯。”季凡泽应得清淡,牵着她的手却是不肯松开,他把脸微微一低,朝她唇边凑过去,口气坏坏的:“亲一下。”
周围人潮熙来攘往的,钟艾有点不好意思,她飞快地踮起脚,在他俊朗的侧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妥妥的dbye,钟艾本以为这样便算完事,哪知她的嘴还没来得及从他脸上挪开,后脑已被一只手猛地扣住了,季凡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转过脸,牢牢地堵住了她的唇。
开始他只是浅尝辄止地吮`吻,但不知是她的唇瓣太香甜,还是想到未来几天都吃不到这精美小点,季凡泽渐渐吻得近乎蛮横了,舔`舐着她的上颚,吮`吸着她的舌头。钟艾舌`尖被他含`吮得发`酥,像是要就此融化,又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连腿都打晃了。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样亲吻,她的脸蛋红成煮熟的虾子,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亲得更狠……
直到机场广播发出登机提示,季凡泽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她,垂眸睨着她那张跟沾着露水一样娇艳的脸颊,他伸手捏了捏,不放心地嘱咐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事可以找mark。”
“安啦,快进去吧。”
钟艾把他往闸口处推了推,然后目送他大步流星走进vip通道,她突然鼻子酸酸的,送别果然令人不舒服呀。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根细丝线连在彼此心头,随着他离开,那根线无形中被扯得很长,绵绵的全是舍不得。
那点离别的小情绪很快湮没在忙碌的生活里,泄露患者*风波有惊无险地解决了,钟艾隔天重返诊所上班。
她当天的第一位病人就是杜雨兮。
原本她还挺担心对方经不住抚养权官司落败的打击会一蹶不振,结果事实比她想象中乐观许多,杜雨兮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沈北答应我每周可以看望笑笑一次了。”
也许,这是那个男人最大的让步了,又或许,这是沈北表达歉疚的唯一方式吧。不管怎么说,钟艾由衷地替杜雨兮感到开心,“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你要赶紧养好精神,这样才能肩负起一位母亲的责任呢。”
“……当然啦。”
杜雨兮临走的时候给钟艾留下一只鸡、一路向北餐厅的招牌菜,但跟传统的土窑鸡不一样,餐厅新聘请了一位台湾厨师,改良过的新派做法味道更鲜美,还在美食节上获了奖。做好的土窑鸡用锡纸包着,回家在烤箱里加热即可食用,杜雨兮让钟艾回去试吃一下看看怎么样。
钟艾一个人哪里吃得完一整只鸡,下班后,她带着这只鸡去了父母家。
有阵子没见到闺女了,钟秀娟看见钟艾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丫头,没见过男人是不是!瞧你被姓季的那小子弄得五迷三道的,连家都不知道回了,真是……”瞬间词穷,钟秀娟抻长脖子朝在厨房里忙活的老伴喊了句:“老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有了老公,忘了爹娘。”徐海东气定神闲的声音配着炝锅的“呲啦”一声从厨房里飘出来。
“喂,爸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啊!”明知二老拿她逗闷子,钟艾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他还不是我老公呢!”
“哎呀,就你反应慢。”钟秀娟戳了戳钟艾的脑门,笑得合不拢嘴:“阿泽人家是拿你当媳妇宠的,这都觉不出来呀!”没办法,季凡泽在这次风波中的表现太好,深得老两口的欢心。
“……”
晚餐很丰盛,徐海东做了三菜一汤,再加上那只鸡,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吃到一半,徐海东`突然放下筷子,提出要下楼买酒。他这位好好先生平时很少沾酒,一般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应酬的时候才喝两盅。今儿他是真高兴,姑娘化险为夷,情路走得也顺,没什么理由不能庆祝一下。
徐海东前脚下楼,后脚门铃就响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老徐肯定又忘了带钥匙。”钟秀娟念叨着,起身去开门。
坐在客厅的餐桌上,钟艾一抬眼就看到钟秀娟的后背猛地一僵,瞬间被钉在门口。
“妈,怎么了?”钟艾朝她问了声。
钟秀娟没回答她,仍杵在原地,握在门把上的那只手颤了颤。
紧跟着,钟艾就听到老妈陡然变得尖利的嗓音:“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走走!”
钟秀娟要关门,可门似乎被门外的人死死地顶住了,那人伸了只脚进来卡住门,“秀娟,你听我说,我是真有事儿求你。给我两分钟,两分钟就好,行么?”
“不行!我没话跟你说!”钟秀娟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伸手往外推对方,“你走,走!”
钟艾也顾不上吃饭了,带着一脸问号快步走过去,“妈,谁来了?”
被钟秀娟的身子挡着,她只能瞅见半开的门缝里露出一只女士凉鞋。钟艾轻轻拉开老妈,她这下看清了门外的人,倏尔怔然。
“孟菊瑛?”
趁母女俩蹙眉对视的一刹那,孟晴妈妈挤进屋。
无事不登门,钟艾当即反应过来这个老女人为什么会找上门来,想必是因为季凡泽把孟晴收拾惨了,她这个当妈的坐不住来兴师问罪了。碍于每次见面都闹得鸡飞狗跳,钟艾怕老妈被气着,她上前一步,把钟秀娟拉到自己身后。
“你有什么事?”钟艾的口气硬邦邦的。
孟菊瑛也不往屋里走,就站在玄关处,她还没张嘴已经泪眼婆娑了,“你们都在正好,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
钟艾刚将信将疑地拢起眉头,手腕便被孟菊瑛一把攥住了,她的声线里带着哭腔:“求求你救救小晴,她现在被拘留了,很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如果真坐监,她这辈子就毁了啊!我知道小晴之前没少欺负你,她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成么?都怪我教女无方,都怪我啊……”
这女人一边哭诉着一边摇晃钟艾的手臂,都快把她摇散架了,“我帮不了你。”钟艾不为所动。
一听这话,孟菊瑛哀嚎起来:“你怎么帮不了啊,季先生是你男朋友,小晴就是被他弄进去的。他那么大能耐,肯定一句话就能把小晴弄出来。”说着,她忽然松开手,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小晴能出来,我发誓她以后绝对不会再跟季先生有任何来往,再也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了!”
“你们家孟晴就算想破坏也破坏不了啊,阿泽对我们小艾死心塌地的。”钟秀娟幽幽地从钟艾身后冒出这么句。
“对对,你说的对。”孟菊瑛点头如捣蒜,连脸面都顾不上要了。
钟艾压下心里的嫌恶,说:“孟女士,请你搞清楚,不是季凡泽把孟晴弄进局子的。是她自己做了太违法的事,理应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样的结果是她自找的。”
话落唇闭,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得太突兀,以至于钟艾母女俩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扑通”一声——
孟菊瑛竟然跪了下来。
在钟艾的印象里,孟菊瑛永远都是一副柔弱模样跟在李京生身边,但她眼睛里总带着一点令人不易察觉的小得意,那时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得意,成功抢走别人老公和爸爸的得意。可现在呢?她俨然一位失心疯的妇女,头发蓬乱,面色蜡黄,从那双涣散的眼睛里不停地涌出浑浊的眼泪,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她抱着钟艾的大腿,哀求话却是对钟秀娟说的:“现在老李也被单位停职了,我们一家的日子真过不下去了,不然我也不会走投无路来求你。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当初不该跟你抢男人,报应啊!”
没有错,善恶终有报。
二十年前,孟菊瑛害钟秀娟失去了老公,害钟艾失去了爸爸。今天,她跪在她们脚下忏悔,为自己和女儿犯下的罪孽忏悔。仿佛世事轮回,老天不会睁只眼闭只眼宽恕恶事做尽之人。你所有欠别人的,有朝一日都要悉数奉还。
这本是畅快人心的事情,可钟艾却笑不出。
过去二十年的时光早已无法追溯,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哪怕是这老女人再多的眼泪、再卑微的乞求,亦换不回钟艾缺失的童年,也换不回钟秀娟逝去的爱情。
三人僵持间,大门被人拉开。
在门口站了半晌的徐海东拎着瓶好酒进了屋,他“咣当”一声把酒瓶立在门边的五斗柜上,不给三个女人回神的功夫,他一把拎起孟菊瑛的衣领子,就这么连拉带拽地把她从地上揪起来。孟菊瑛在冰凉的瓷砖地上跪得膝盖生疼、双腿发软,打了个晃尚未站稳,她整个人已经被徐海东扔出大门。
大门“砰”地关上时,徐海东不客气地扔给她一句话:“你少来这儿叽歪!李京生那种男人被你抢了去,是秀娟的福气。你呢,活该倒霉!”
厚实的大门阻隔了门外的哭哭啼啼,徐海东一手一个搂起仍旧傻傻地僵在原地的妻女,眉目慈爱,道:“你们不要存有妇人之仁。对敌人手软,那个不叫心善,那叫懦弱。”
徐老爸真赞!
晚上回到自个儿的住处,钟艾的心思还停在方才的纷乱中。如果没有季凡泽,恐怕那个令人讨厌的家庭还会一直作恶下去吧,这次多亏了他。想到心爱的人,钟艾心里的不舒服不觉淡去不少,慢慢地,涌上一丝丝甜蜜。
他在做什么呢?
钟艾算了算时差,美国东岸现在正好是早上,她拿起手机,习惯成自然地翻出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
美国,剑桥市。
清晨的阳光铺洒在查尔斯河上,远远的,从酒店的落地窗依稀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面,以及河畔上那所全世界最顶尖的学府之一。
这样的景致对季凡泽来说并不陌生,他优雅地把最后一片早餐面包送进嘴里,用纸巾擦拭嘴唇,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
一则最新消息撞入眼帘:
我想你了,你好吗?
他勾了勾唇角,阳光打在他唇边那抹清浅的弧度里,带着浓浓的暖意。
他秒回:我更想你。
发完短信,这位衣冠笔挺的男人离开酒店餐厅,坐上轿车,驱车前往查尔斯河畔的那所学府——哈佛。
他的母校。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