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抬起手,看了眼躺在祭台下的玉清混,心道,如果我没了这跟华长宁一样的脸,你还会如此吗?
想着,她闭上了眼,在自己白皙的脸上快速划了几刀,下手似乎都没一丝犹豫,因为快没时间了,玉清混身上的利箭再不□□,他随时都会没命。
就算她现在半张脸都是血,祭台周围的人依旧一脸冷漠,似乎就应该如此一样。
这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雨滴飘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敲打着地面。
炎云惜抬头往了一眼天空,随后向祭台下走去,此刻也没人拦她。
因为突然下雨的关系,本围在祭台下的一些人跑步离开了,只剩下熙熙攘攘十来个人。
炎云惜走到人玉清混身边,想扶起他,可凭她一个人力量根本不行。
此时已经重新获得自由的古銘大声说道,“我来帮你。”并快步走了过去。
最后他跟炎云惜一起扶起了玉清混。
炎云惜看向他说了一声,“谢谢。”
“这人现在安排到哪里?”人群中有人问道。
“不知道,反正我家不行。”有人接话道,在场其他人也跟着摇头。
古銘生气的瞪了那些村民一眼,说道,“姑娘,跟着我走。”
“阿銘,你这孩子。”古余一副为难的表情,对他们来说,这两个突然出现村外人始终是个麻烦,虽然如今他们已经做了约定。
“阿爹,你们刚才可都同意了,随便反悔可是会遭到天谴的。”古銘直接说道,像是在提醒他们在场每一个人。
雨渐渐下大了,剩下为数不多的村民也开始离开了,古余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古銘,很清楚他性格向来倔强,认定的事绝对不会放弃,便随他了。
古銘一路上和炎云惜扶着昏迷不醒的玉清混,最后到了一栋空屋。
进大门的时候炎云惜抬头看了一眼,见大门上挂着匾额上面写着古宅,她想这应该就是这位少年的家。
到了房间,他们一起将玉清混扶到了床上躺着,然后古銘道,“姑娘,你们暂时就歇在这屋,这屋已经好久没人住了。”
“谢谢你!”炎云惜对他道了一声谢,她心思都在玉清混身上,并没抬头。
“别这么说,都是我们才害你成这样,你脸上的伤。”古銘有些腼腆的说道,绕了绕后脑勺,像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
炎云惜看出得他真心觉得抱歉,或许是目前唯一能帮她的人,便道,“我没事,你可以帮我准备些东西吗?”
“好,你说。”古銘一口说道。
“银针,止血药,剪刀,纱布,一壶白酒,热水,目前就这些。”炎云惜立即提出自己需要的东西,她现在必须尽快拔出玉清混身上的利箭,再拖下去
更难办。
“你前面提的几样楼大夫那里应该都有,我这就去拿,热水我让小翠去烧。”古銘道。
“多谢了!”炎云惜又道了一声谢。
很快,古銘便给她备好了她提到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里面还多出了一个小瓶药。
炎云惜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
“这是我在楼大夫那里拿的药,可以治姑娘你脸上的伤。”古銘解释道,他瞧她脸上的伤口虽然没再流血,但伤口还是很吓人,这姑娘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他看她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容貌,这让他觉得奇怪。
“谢谢!”炎云惜道,打开药瓶闻了一下,神情猛一怔,用了这药恐怕她才会真的毁容。
古銘见她神情突然变了,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炎云惜立即摇头道,“没事,我这边暂时没什么问题了。”
“那行,有事你让小翠叫我,我就住在对面。”古銘不疑有他道。
“好的。”炎云惜应道,目送古銘离开后,才上前将房门给关上了。
然后走回里屋,到床头检查玉清混的伤口,又探了下他的脉搏,发现他脉象若有若无,心狠狠的一揪。
立即拿起准备好的剪刀,将他伤口周围的衣服给剪掉,并用银针迅速封住了他的几处穴位,才动手将利箭给拔了出来。
见到完全□□的箭头,她微松了一口气,她开始一直担心,这箭头会不会有钩环设计,还好并没有。从□□的箭头来看,离心脏大概也还有两厘米的距离,叫她放心了。可让她奇怪的是,这箭头上很明显涂了□□,可她看玉清混的伤口并没中毒的迹象,检查脉象也没查出有中毒的反应,难不成他百毒不侵,想到这种可能,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初明明在云浮殿偏殿点了香,他却没中招,可能他的血真的与众不同吧。
将他伤口清晰后,她才小心翼翼的给他包上了纱布。
一切处理妥当后,她发现他额头有些微烫,怕他是伤口感染引起呼吸道发炎,便立即起身向屋外走去。
打开房门,便看见一小姑娘背靠在墙壁上,她想应该就是古銘口中的小翠,问道,“你是小翠?”
“对啊,我就是小翠。”小翠应声的时候转过了身,正面对上了炎云惜。
炎云惜看清她脸的那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姑娘白皙的脸上竟然有两道很明显的疤痕。
“你脸上是不是还很痛,放心,只要结疤了就不会痛,只是那时会有些痒。”小翠自顾说着。
炎云惜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这姑娘是在给她讲解她的亲生经历吗?对了,她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不会也是自己划伤的吧。不过,她认
为这不太可能,谁会蠢得在自己脸上划两刀,除非跟她一样被逼无奈。
“我想要抓几服药,不知道......”
炎云惜还没说完,就被走过来的古銘打断,“姑娘,你抓药有方子吗,我们以前生病都是楼大夫开的。”
他说完,炎云惜问道,“你们这里只有你口中的楼大夫一位大夫吗?”她觉得能在药里面加东西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大夫。
“对啊,我们这里就只剩下楼大夫会医术了。”古銘道,他们村并不大,也就四十多户人家。
“那有纸笔吗?我写方子,麻烦你帮我抓一下药。”炎云惜问道,反正抓好的药她会全部看一遍,也不怕有人多加东西。
“房间里就有,我去拿。”古銘说着,走进房间,准确的拿出了放在小书房里的笔墨纸砚。
不过这些东西似乎很长时间没人用了,墨汁都干了,古銘只好让小翠去外面书房拿。
小翠很快拿了过来,炎云惜迅速写下了三张方子,她希望她上面所需的药都有才好。
古銘揣好方子,便去了楼宇的药铺,将三张方子扔个楼宇,看见药方,楼宇算是真相信了炎云惜确实会医术,而且在他之上,那半死不活的人他可没把握能救活。
将所有打包好的药交给古銘时,楼宇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偷拿了我这的药?”
“我可不是偷拿,是光明正大的拿。”古銘嬉皮笑脸的回了他一句,转身就跑了。
“你呀,你呀。”楼宇无奈道,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情一怔,说了两个字,“完了。”跟着轻叹了一声,心道,不要被误解才好。
古銘奔回家中,手里带着抓好的三包药,一脸讨赏的模样看着炎云惜道,“姑娘,药我都给你抓回来了,你看看。”
“都抓回来了吗?谢谢。”炎云惜一脸欣喜的接过药。
“恩,全部抓回了来了。”
听他如此说,炎云惜担忧的心才平静了下来,她一直怕这个地方的药材会不全,看来是她多虑了,然后问道,“请问哪里可以煎药?”
“煎药,小翠会。”小翠抢先说道。
“对啊,药给小翠就行了。”古銘跟着说道。
见他们如此热情,炎云惜也不好推辞,将一包药交给小翠前,她还是谨慎的闻了闻,没发现里面有多加东西才放心的交给了小翠。
小翠去煎药了,古銘被他父亲吩咐人给叫走了,炎云惜便回了房间。
没多久,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开,发现是小翠,还端着一盆清水。
“这位姐姐,这是小翠专门给你洗脸用的。”小翠说道,并没提她脸上伤口的事情。
“谢谢小翠,我叫炎云惜。”炎云惜道谢,并告知小翠自己的名字。
“那我可去叫你炎姐姐吗?”小翠一脸开心的样子,脸上出现两个小小的酒窝。
炎云惜估计,小翠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便点头道,“当然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炎姐姐我先去煎药了。”小翠道,然后跑走了。
炎云惜嘴角微勾起一抹笑,看来这个古怪的地方还是有正常的人,比如正义腼腆的少年古銘,天正烂漫的少女小翠。
回房后,她用小翠送来的水将自己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目前她手中并没什么治伤药,就暂时没管自己脸上的伤。
大概了过了小半个时辰,小翠将煎好的药送来便急匆匆走了,说赶着回家,回去晚了要被她姥姥唠叨。
这时炎云惜才发现天快黑了,她端起药走到床边,在床沿上坐下,这才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好给玉清混喂药。
没办发,她只好将药放在床头的木柜上,打算先让他侧着身子,就这么一个动作,她用时半刻钟才搞定,因为怕拉扯到他的伤口。
最后却发现就算让他侧着身子,也没发喂药,实在没办法,她想到以口喂之,便这么做了。
又折腾一小会儿,她才将这碗药给全部喂完,然后便一直静静的守在床头。
半夜里她再检查玉清混身体时,发现他发热现象在减小,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只是在他离开这里之前,她怕见不到他醒来了,因为给他喝的药里多加了一味安眠的药物,这是她跟那些人的条件,方子里面直接开这味药是让他们放心。她想那些人能直接做出烧死她的行为,多杀一个人肯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一整夜她都无法入睡,就守在床边,拉着他的手,天快亮时候,见他彻底退烧,脉象也稳定下来,才真正放心。
一夜未眠的她拉着玉清混的手喃喃道,“玉清混,为了你,我自毁容貌,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说完,她却笑了出来,今生再无交集,如何赔偿?
过了几天,见玉清混的伤势已无大碍,炎云惜才踏出那个房间,走出之前,她也才认真打量这个屋子,有一个主卧,一个客厅,再加一间小书房,刚来那天,她就听古銘提起过,这间屋子很久没人住了,但这个屋子却很干净,没一丝灰尘,应该经常有人打扫才会这样。从屋子里的摆设来看,很明显是男子的房间,而且原屋的主人年纪应该不大,这间屋子还跟古銘的门对门,她怀疑这间屋子曾经的主人是古銘的兄弟。
这几天古銘来看她的时候,并没听他提起过有关这个屋子主人的任何事情,她到从古銘口中听到了一个叫人愤怒的事情。她一直奇怪小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就在到此第三天她见到一陌生的女子,她看见她脸上同样有两道很明显的疤痕,因此她问起,古銘才告诉她,他们这个地方有个变态的“习俗,无论谁家的女子只要年满八岁,五官稍微张开,能辨别美丑后,凡是长得漂亮的,必须在脸上划上两刀,达到毁容的效果,因为这个地方,拥有漂亮容貌的女人都被视为妖邪,听说这便是她会被村里这些人当成妖女的原因。
这里会有这这么变态度的习俗,归咎于他们三百年前逃避战乱来此躲避的祖先,这些祖先大部分还是亡国后裔,听说之所以亡国是他们国主宠幸妖姬,不管国事,后来被起义军给推翻了。
古銘口中的国家,她曾在玉清混藏书阁里面的史上看到过,是一个存在了四百八五十年的大国,也就是现在大顺皇朝和金麟国的前生,这三百年来,金麟国一直野心勃勃,想侵占大顺皇朝,而大顺皇朝似乎一直没暴露出一统的野心,表面看确实没有,但实际上,肯定有这个心思,存在这份心思她想自然也包括现在大顺皇朝在位的皇帝玉清混。
而亡国之事,怪罪于女人,果然都是男人的想法,写史书的也都是男人。可笑的是这些逃避战乱的人还一怪怪了三百年,不知道说他们无知还是蠢。
古銘一推开门,便瞧见站在房门前发呆的炎云惜,抬脚走过去,道,“炎姑娘,你朋友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身体恢复得很好,这要多谢你的帮助。”炎云惜闻声回道,从自己思绪中回过了神。
“那就好。”古銘一副他也放心了的表情。
“你手给我。”炎云惜道。
闻言,古銘立即将手递上去,连着好几天炎云惜都有查看他的脉搏,他都快成习惯了。
炎云惜这次查了他脉搏后,心头一怔,抬头看向他道,“你昨天去了什么地方?”
“怎么了?”古銘一脸疑惑。
“你身体里积累的毒素有增加的迹象。”炎云惜道,这几天他一直查探他脉搏,就是想找出他们中毒的原因,最开始她怀疑全村都如此,可能是水的问题,但她检查过水中并没有,后面她听说他们这种现象多数者为男性,女性比较少,如此便说明一个问题,男性接触毒物的时间比女性长,可这东西还真不好找。
她还听说两百年前这个地方根本没出现早衰现象,出现这种情况是近百年来,开始大家也没怎么注意,可后面情况越来越严重,才引起大家恐慌,可这里学医的人太少,大部分都是练武,因为他们发现内力增加,寿命就会延长。也就近二十楼宇的师傅才查出大家这种现象是中毒,可不久之后他便去世了,当初半灌水的楼宇自学成才,这二十年一直想找出大家中毒的原因,可一直找不到,不知道大家到底中的什么毒,自然就制不出解药。
所以那时她一提起,他们立马放弃烧死她的打算。
“增加?”古銘突然一脸哭丧的表情,他活了十八年,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人就那么走了,想到下一个人可能是自己,他也会害怕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一定会查出你们中毒的原因,快说说你昨天去了那些地方。”炎云惜宽慰道。
“也没去哪里,就跟平常一样,跟大家去山上狩猎了,辰时二刻出发,酉时一刻回来的。”古銘回忆道。
“山上,也就是说你们在山上呆了一整个白天。”
“对。”
他们正在交谈,炎云惜突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炎姑娘。”
她闻声看过去,见来人竟然是她见过两面的古余,古余身后还跟着一个她并没见过的妇人。
“阿爹,你怎么来了?”古銘看向古余问道。
古余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看见原本在自己身后的人已经冲到炎云惜身旁,激动的抓住炎云惜的手臂说道,“你就是炎姑娘吧,听说你也是大夫,求你救救我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