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这莫非就是真正的度量考验?未免也太简单了。”苏仪扬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不简单。”老者也微笑摇头,说道,“历来达到二十万阶的人有很多,但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够进入前方,一窥九鼎真容。”
苏仪神色变得凝重:虽说考验的内容只是让他表达对周围景色的看法,但既然是有关于“度量”的考验,那这“看法”就必须要和度量挂上钩。
“容小生仔细看看。”苏仪说道,老者点了点头。
苏仪放眼望向四周,将九鼎山的景色一览无遗:环绕着泰山的四周,连绵的山海滔滔不绝、一望无际,但没有任何一座山峰可以与泰山比肩,后者仿若鹤立鸡群、独立于世;阳光照射在泰山的东面,金光堂皇,但背面却是阴翳暗沉,形成了两种极端。
如棉被般的云层披在群山之上,翩翩归鸟在云海之中畅游……见到这等波澜壮阔之景,苏仪的胸中豪情横生。
情不自禁之下,苏仪开口朗诵道:“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此句一出,立刻化为万丈雄音,在每位仕子的心神中滚滚回荡。
所有人、无论主战亦或是主和,无论是敬慕或是憎恨苏仪,全都扬起头来,看向山巅,面露痴迷之色。
韩开正走在台阶上,听到此句,竟然膝盖一弯,差点没跪倒在地。
而这一句,也同时化为百丈长宽的金色大字,就这般悬浮在了天空中,展开了凌云的天幕,所有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苏仪又念出两句:“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山下,许多仕子都痴痴地望着天空中的三行大字,感受着回荡在体内的雄奇声音,竟然隐隐为之沉迷。
但也有许多人回过神来,热议不止。
“苏弥天这是在描写泰山的景色?”
“老夫倒是能听出其中含义,这三句融汇了泰山的千钟美景,竟隐隐有拾级而上的豪迈之情,若是第四句能扬起气氛,必然能成千载雄诗。”一位老者抚须赞叹。
“别说了,苏弥天又开口了!”
“快听听他的第四句如何!”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苏仪又念出最后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泰山上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随后又爆发出冲天的喝彩声来,好似滚滚雷霆在山间奔跑。
项一鸣与韩修竹二人刚结束了“学富五车”的考验,恰巧听到这句。
前者一个踉跄,几欲被此句中蕴含的雄浑气势压倒在地,而韩修竹望着天空中的全篇诗作,展露出了他这辈子以来最为震撼的表情来。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此、此乃千古绝句啊!若是恩师能得见这篇诗作,必将感动涕零!”韩修竹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突然,两人的耳边传来一阵“咔咔”的碎裂声响。
两人回头望去,韩开已经登上了十一万阶的平台,但当他听见此句时,竟然跪倒在地,好似无法忍受这诗中的磅礴伟力。
而他的心神,宛若遭到重锤敲击的瓷器一般,正缓缓裂开。
绝望之色填满了韩开的双眼,他能凭借小手段小伎俩与苏仪较量,但却无论如何都写不出这等大气魄大雄心之诗作。
这一场赌局,韩开彻底败了,虽然心中隐隐有所不甘,但竟然无法对苏仪生出任何不服气的想法来。
“我,不如苏仪……”
韩开的话语在山间回荡,而他的心神也应声消散,主动离开了九鼎山。
项一鸣与韩修竹两人默然不语,他们都明白,韩开的前程将就此止步于此,而即使苏仪宽恕了他,他的颓废与自疑心已经达到了巅峰,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凝聚任何军心。
山巅之上。
苏仪站在此处,负手而立;他的身躯在众人的眼中伟岸到了极点,仿佛天地万物都只能被他所俯视。
身后,那位老者闭上双眼,细细品味,须臾之后,方才微微点头。
“此诗,作何名字?”老者问。
“《望岳》是也。”
“望岳?不错,不错,你的度量考验已经合格,九鼎在等待着你,进去吧。”
话音落下,老者消失不见,而前方的云海开出一道小门,正巧能容纳一人进入。
苏仪走向云门,心中思忖道:“所谓‘度量’的解释有很多,可以理解为忍耐力,但也可理解为包容力,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若是没有广阔的胸襟、与雄浑的气魄,万万无法写出这首杜甫所作之《望岳》;‘齐鲁青未了’的壮阔,与‘一览众山小’的雄心与度量,配合此情此景、与此番考验,不得不说是绝配耳。”
苏仪步入云海之中,瞬间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高达百丈的巨鼎,苏仪站在它的脚下,宛如蚂蚁在仰望巨人。
唯一能盖过它的,唯有苏仪的万丈豪情。
这尊巨鼎最为奇特之处,就是它明明伫立于此,没有产生任何改变,但映入苏仪眼帘之时,它的样貌却在不断变化,偶尔化为方方正正的金鼎、又有时会转变为圆滚滚的青铜双耳鼎……几乎没有常驻的形态,巨鼎仿佛永生永世都处于这种变换形态的过程之中。
而苏仪仔细记忆,发现这尊巨鼎一共有九种形态。
“原来,这便是九鼎的真容?!”
苏仪感到极为震撼,发觉自己的心神都好似受到了牵引,正情不自禁地朝着巨鼎走去……
项家,一间密室之中,项华容与一众长老围坐在四周,他们的中央有一座一丈多高的山峰,其上云雾袅袅、峭壁铮铮,正是微缩版的九鼎山。
他们的心神投入其中,通过这个“媒介”注视着九鼎山的每一个角落。
当听到苏仪所作之《望岳》时,所有人神色一震。
“好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此句之中所蕴含的敢于攀登、俯视一切的雄心与气概,纵是我辈也难以企及!”
“是也,仅此一句,苏弥天该当此届第一。”
“何止是此届第一,我觉得称他为历代第一都不为过!”
众人对《望岳》的最后一句热议不止,项华容却抚须而笑,缓缓摇头。
“你们都只注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却不曾想,第一句才是全诗巅峰之趣÷阁,‘齐鲁青未了’五字,已道尽泰山之雄伟,无需后三句矣。”项华容说道。
“门主此言,莫非是说此诗妙在开篇,而后三句不称?”
“是也,泰山之南为鲁国,泰山之北为齐国,诗人并不学谢灵运的《泰山吟》那样用‘崔崒刺云天’、来直白地描述泰山之高之伟,而是别出心裁地写出了两国居民的体验,以距离来烘托高度:即使是站在齐鲁两大国的边境,仍然能远远地望见横卧在那里的泰山……你们试想想这是何等景象?”
在场所有人都沉入了想象之中,兵锋大陆幅员辽阔,而齐鲁两国的南北边境少说也有数千里,站在这两处还能望到泰山……后者究竟有多高?
仅仅是略一想象,五岳之首、有“岱宗”称号的泰山之雄阔便跃然于脑海之中,众人顿时为之惊叹。
“我生平阅泰山诗作无数,竟无一首可以比得过‘齐鲁青未了’此句!”
“没错,《望岳》首句当真超然于世!若是让别人作诗,不知要写多少字才能描述出泰山雄伟,而苏弥天却只用五字便了结,其用墨简劲,可见非凡!”
“‘岱宗夫如何?’一句便将读者引入想象之中,而‘齐鲁青未了’一句,囊括数千里,可谓雄奇!”
“‘青未了’三字,无诗可比,苏弥天之才,无人可及!”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长老们,此刻却像是孩提见到了新玩具一般,神色激愤,雀跃不已。
项华容微微点头,吐出一语,全诗四十字跃然而出,如一行燕雀一般,飞往武庙的方向。
“此诗之豪雄,怎能埋没于九鼎山?我定要将它弘扬于世!”项华容心中畅快道。
人别黄昏,夜纱降临。
九鼎山的时限已经结束,所有仕子的心神被传送回武庙之中,而下一批入场名单正在筛定,下个月就会公布。
南徐州,一众仕子簇拥着往枢密院外走去,当中一人正是苏仪。
州城是主战派的天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苏仪三重光环的福泽,很多人得以因此攀上更高处,获得更大容量的鼎,对苏仪的感激之情几乎溢于言表。
韩修竹明白,这些人未来必然会成为苏仪坚定的支持者,成为他的一股隐性力量。
期间,有人问道:“苏弥天,我等都知道你见到了九鼎的阵容,究竟是什么样的?你收了没有?九鼎究竟有多大容量?有什么特殊功能?”
大量问题犹如连珠炮弹一般甩来,而苏仪却是平湖无波,微微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众人心中好奇,犹如万蚁噬心。
然而,当他们刚走出枢密院时,一道癫狂的喝声便滚滚扑来,响彻全城。
“苏仪!看我取你性命!”
……
(PS:本来是励志四更的,但感觉还是有心无力,主要是这种题材的文写的很慢,流水又要上班,时间不够……九鼎山已经结束,苏仪即将迈入更波澜壮阔的征程之中,诸位战友,投点月票和推荐为苏仪助威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