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渔舟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夹杂着烟草的气息,很多女人都不喜欢男人身上的烟酒气味,向晚也不太喜欢,然而当这两种气味杂糅在他身上时,她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反而觉得给他添了成熟男性的魅力。
他并未久留,只是在她唇上轻轻含了一下就退开了,见向晚身体绷得笔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你好像很失望?”
说完,他再次靠过来,把头搁在她肩膀上,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似的温柔地靠着她。他手上没有动作,也没说话,一动不动。
车子缓缓行驶,两个人俱都安静。
时光好像定格了,为他们止住了前进的步伐。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多适合拿来形容此刻的心境啊。
向晚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背后的车窗,她发现,自己的脸越来越迷离。好不容易才坚定的心,忽然之间又飘忽不定了。
难道这就是男色的魅力?
“我听到了。”肩膀上的人忽然开口。
“听到什么。”她问。
“听到你心里说,江渔舟,我喜欢你。”
她哼了一声,“你一直是这么自以为是吗?”
他笑了笑,坐正身体,“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他好整以暇看了她两秒,说:“一个月之内,你就会从了我。”
向晚愣了愣,过了会笑了,问:“如果你输了呢?”
“一切由你决定。”
“好,我答应。”
“我希望到时候你愿赌服输。”
“彼此彼此。”
这场赌局,向晚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江渔舟肯定是输定了。只不过到了后来,她和江渔舟才意识到,他们忽视了第三种可能性。
向晚拿着两包卫生巾回到家是一个小时之后,厅里开着灯,电视已经关了,她妈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你怎么还没睡?”向晚一边换鞋子一边问。
向维珍没有回答,却问:“去哪儿买卫生巾了,这么久?”
“门口那店关门了,我去隔壁那条街买的,然后……碰到个熟人,聊了几句。”向晚把东西拿进卫生间,拉开小柜子的门一看,愣了愣。
她妈已经跟过来了,看着她。
向晚解释了一句:“我以为用完了,原来还有。”说完把东西丢进去,关上柜子门。
“熟人?哪个熟人?我认识吗?”
向晚扭过头,突然发觉向女士今晚的眼神特别精锐,她笑了笑说:“你不是认识,是我以前师范学院的同学。”
“你叫你同学江叔叔?”
向维珍在突然间发问,向晚措不及防,一时间愣住,但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慌,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她。
“你看我手机了?”
向维珍点点头,往客厅里走,“我看到柜子里还有卫生巾,所以想打电话叫你回来,谁知道你把手机放在家里了。”她站住脚,回头,“你哪来的江叔叔,为什么我不知道?”
“是苏纯老公的朋友,上次聚会的时候认识的。”想了会儿,向晚决定如实相告,她这人不喜欢说谎,因为谎言一但有了开始,接下来你必须说无数个谎话来自圆其说,次数多了难免漏洞百出,何况也挺费脑筋的。
向维珍哦了一声,问:“她老公还有年纪那么大的朋友?”
“也不大,苏纯老公也就三十三四岁的样子,他的朋友不就比我大个十来岁?”
“那你也不能叫人家叔叔啊,顶多是哥哥之类的。”
“我没叫他叔叔,就是在手机上打着好玩而已。”
向维珍忽然间想起上次那件衣服的事,就问:“他就是上次借衣服给你的人?”
“嗯。”
“他今天找你是干什么啊?”
“哦,他来告诉我星期六聚会的事,上次见过面,大家都玩得挺好的,所以他们有聚会都会叫我一起去。”
向维珍看了看女儿,试探着问:“他没有女朋友?”
向晚这回想了想,才回答:“我不知道,跟他只是间接的朋友,哪好问那些事情。”
“那苏纯总该知道吧?”
向晚看着她妈,笑道:“妈,您是不是思想复杂了?”
向维珍和她对视一眼,摇摇头,“没什么,问问而已,很晚了,睡觉吧。”说完就往自己房间里去了。
向晚长长地吐了口气,心里想,还好说的都是实话啊,她妈这么多问题,要都是靠现编来应对,她脑子再快也跟不上啊,指不定就得穿帮。
现在她虽然是实话实说,可是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给她妈,那些不该知道的事,自然也是不会被知道。
向俊对于江渔舟要帮他请客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看来他是真心要和你和好啊。”他竟然感叹着说,“姐,我看你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向晚瞪了他一眼,“我在跟你说请客的事情,你扯那么远干什么?”
向俊噗嗤笑了声,“行,就说请客的事情,你的意思是因为他开口他那位朋友才肯帮忙的,所以这事他有份,而且为了表示他上次的歉意,他决定将功折过,请客由他来埋单是吗?”
向晚点点头,“你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见她盯着自己,又解释一句,“有人出钱我不去,我傻啊?”
“……”
向俊又说:“就是我妈那里怎么说啊?”
向晚回:“和你妈有什么关系?”
“唉,之前不是说我请的吗,我妈就说他们作为我的父母也应该到场,对人家表示感谢嘛。”
向晚笑了一声,“你妈要是真去了,那可真要坏事。”她舅妈那个德行,她是知道的,势利眼,小家子气,真要见到江渔舟他们那群人,那肯定得鼻子都笑歪了,巴结献媚的话那肯定是刷刷往外冒。
“所以我也不想让她去,但又担心她不高兴,说什么自己儿子都嫌弃她。”向俊说,“这回我有正当理由了,可是——”他停了停问向晚,“我该怎么跟她说。”
“那是你的事情。”
向俊笑嘻嘻问:“要不我就实话实说,江总想追我姐,所以这次请客是他做东,算是给我这个小舅子……”
话还没说完,向晚已经举起了拳头,警告他:“再胡说八道,我就收拾你了。”
向俊抱着胳膊,身体夸张地抖了抖,“噢噢,女侠饶命……”
到了周六这天,向俊开车来接向晚,车子是新买的,对于这个儿子,向晚的舅妈一向舍得,说都要去那么大的公司上班了,没辆车不行,说话间就买了。
“姐,我到了。”向俊在电话里对她说。
“我马上下来。”
两个人之前说好了,对于江渔舟请客的事情只字不提,向俊父母那边一直以为今天是自己儿子做东,而向维珍这里,则以为自己女儿是去赴朋友的约。
向晚挎上小单肩包往门口走,向维珍的目光在女儿身上上上下下扫了扫,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你就穿这身去?”
“嗯,反正都是熟人。”向晚回答道,转身拉开门,“我走了,晚上别等我。”
大门渐渐合上,向维珍坐在沙发上深深叹了口气,“这孩子啊,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向晚他们去得不早也不晚,到达包厢的时候,江渔舟和厉衡苏纯夫妇已经到了。
“江总。”向俊一进门就跟江渔舟打招呼,脸上表现出的热络之情看不出一丝对江渔舟的怨恨,反倒是极其友好。
“来了?过来坐。”江渔舟满脸带笑,招呼他们过去。
向晚往苏纯那边走,手被她弟弟拉住,往江渔舟身边推,“姐,江总让你坐这儿。”向晚不好当别人的面跟他争执,最后被按在了江渔舟身边的椅子上。
只是坐下来后,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
江渔舟侧脸瞥她一眼,笑了笑,以东道主自居的他随后给向俊和厉衡他们做了一下简单介绍。
不一会儿,纪明城和周济扬到了,向俊一看到纪明城立刻和他打招呼:“纪大哥。”
周济扬笑着问纪明城:“哟,啥时候认了弟弟?”
纪明城指着向俊:“他就是老江的小舅子,向俊。”
噗——向晚呛了,赶紧抽了张纸巾捂着嘴咳嗽。
背上伸过来一只手,有人在她背上拍了拍,“这么急做什么,又没有人和你抢。”
向晚听见这个声音,咳得更厉害了,最后干脆起身到外面去了。
在外面调整了一下呼吸,气渐渐顺了,她整张脸憋得红红的,心里想这个样子回去江渔舟没准又会调笑她,于是就往卫生间去了。
高级酒店的卫生间里都显得金碧辉煌,水龙头都镀了金,她洗了手,甩了甩,一转身,门口进来一个人。
栗色长卷发,粉色的高腰裙子,脚上穿着一双软皮的平跟鞋,她走路不太平衡,一条腿僵直地抻着,向晚看着那双脚,眼神渐渐定住。
过了会儿,她撇开眼,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而身后的人在她离开后,慢慢站住脚步,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面带思索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