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红拥着他向堂内走去,按抚他坐在餐桌旁,盛一碗浆水鱼鱼,又拿来一馍塞到他的手里,劝道:“五哥,先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
强颜一笑,灌了几口鱼鱼面汤,狠狠啃下一口馍,在嘴里嚼着,两眼如果闪电,心里确已像打定了主意,他想来,许操那营兵匪所为可能性较大,又想起丁贵那张嘴脸,如若这般,与那丁贵那贼子脱不了干系。恨得牙根紧咬,嘴里的馍像是丁贵的肉,恨不能一块块将他撕下。
刚是倒上一碗数年窖藏的岁月红,烛光下樱红色的酒汤,如是晶莹的红血玉,润滑光亮,甘醇香浓,仰头满饮而下,暧暧从喉间淌流过,瞬间涌向全身渗透每个毛细血孔,通透顺畅,顿时让人身到灵魂里一起吃醉,像是躺一床厚厚的花床里,芳香四溢柔花蜜意。但霍刀此时却没有这种心情细品美酒。
这时院外一通马蹄声,霍刀起身挥手在陶红的臂上拍了拍,相对无言,只是相互一笑,霍刀踏步出院,飞身上马,飞驰而去。
出了桃下村,在前往甘泉寨与出西关的交叉路口处,石蛋领着人在雪地爬着,寻找着什么。
待霍刀飞驰过来,石蛋迎来伸手替到霍刀面前问道:“五哥,这东西你认得吗?”
霍刀抬手一接,展在眼前是一杦扣子,是女士大衣的扣子,而这种扣子在八渡槽里难得一见,唯有像西安这大城市才会有的女人大衣上的钢制压花扣,霍刀十分熟悉,它是沈凌身上那件大衣上扯下的。
“哪捡到的”霍刀问着。
石蛋指着前去丁西关的那道上说道:“前方路旁---”。
“狗贼---”霍刀狠的骂上一句,基本已经锁定了目标,令道:“你通知包不二领上他那队人围在西关内侧接应---你领着侦察小队随我潜入”。
几人几骑出关,看着不远处那鬼村重新被篝火、灯光点亮的村落,不用多猜也知被许操那一营兵占为营地,散落其间。
霍刀几人将马拴在关了那几处破败的草缭下,将木勺脸谱伪戴在脸上,人均是一陶棉衣长褂,脚履皮靴,腰挎短枪背事钢刀,十足的土匪之像,借着夜色摸入村落之中。
霍刀很清楚,像许操这种在军营泡染出来的粗汉莽夫,安营扎寨不会太多花样,延传规矩,大本营定是设于村落正中,那座最大最完整的宗祠庙堂之内,四周依序排列安置相关部卒。
西关村的建置更是延继传统,一条西关马道从中穿过,连接东西,马道南北各有村庄,南依沟伴水而建,此时溪干枯埋早就被黄沙吞噬,许操定不会选择此处,而北侧依山建窑,层层叠叠而起,表面看着山,是黄土堆砌,破败不堪,但善算完整,不失是一处安营扎寨的理想之所。
北侧村落,正中是原村庄的宗堂,虽是窑院,但有半边院落出在山外,院中有井,有树,此时灯火通亮,时偶还传起一阵阵憨笑这声。
一路绕过岗哨,攀山而起,潜到那最为明亮的土院之外。
霍刀招来数人轻言道:“石蛋随我进去,其余散开,四周查探,如若发现按预定暗号联系---”。
得令散开,霍刀和石蛋一前一后沿着破土墙攀上院顶,沿着窑顶潜到北侧堂屋之侧。
院中门内设有一哨,两哨兵正斜依在土墙边冒着烟泡,拉着嘴皮,扯着闲蛋。而南北屋顶上那两哨兵依是如此,干脆半仰着屋顶,是睡非睡,时聊时停。
北侧堂屋,三个开间,打通成一堂。霍刀和石蛋顺着捌角的土台下到堂屋之外,猫着身体拔着门缝,向内观望着。
借着火光,正见那许操,半仰于椅上,双褪架高放在一条大长木桌之上,两侧各有两人围坐他的身旁,看他的样像是刚吃了一场大酒回来。
而其左下头位,霍刀一见就两眼闪着怒火的丁贵,见他移了移靠那许操更近几许,问道:“营长---那蔡县长如何说?”
许操挺坐而起,大挥一拍,怒气冲冲拍在木桌上,粗口暴开骂道:“操个奶---他就是只老狐狸---送了他三件古器,还不满足---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丁贵一叹,说道:“营长,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上,不得不低头---”。
“如不是损失一半兄弟,我才不尿他,什么东西,贪得无厌---”许操那是气打不一处来。
丁贵眼光一闪,脸皮一抽,迎上笑道:“营长,我们何不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阵仓---”。
许操一听挺起身来看着丁贵,说道:“你鬼点子最多,说说看看---”。
丁贵脱下军帽,丢在木桌上,又打手理了理头发,滑滑一笑说道:“营长---我们驻守此地,只是完成党司令下派的交易任务---十日后钱货两清,我们便就拍拍屁股走人---”。
许操点头回道:“那又如何?”
丁贵笑道:“所以啊,这八渡槽里,土匪也好刀客也罢,与我们何干?我们无非就是想完成党司令的任务,再狠狠从这里捞上一把,回到凤翔再编着周全的理由,又可将损失上报,那时党司令不但不会怪罪于你,还会给你补充完整”。
许操摆手一喝:“说得轻巧,你是没看那蔡九毒的嘴脸,十足的老狐狸,他想借剿匪之名,长期捞他的好处,岂容得我们插手”。
“哈哈---”丁贵一阵冷笑,许许才是停下,靠去说道:“营长,你是不是被蔡九毒的酒被喝傻了,我们手里不是有一张好牌吗?”
许操顿是眼睛一亮,靠去攀在丁贵的手臂上说道:“你是说---”又望望院外的东厢房笑道:“那可是霍刀的婆姨---刀客的历害你没见过,也听过---”。
丁贵又是一笑,拍着许操的肩头笑道:“营长,你真是喝傻了,那是土匪所为---我们出兵剿匪,那甘泉寨,那霍五还不得巴巴给我送上好处---”。
边上的一位副营军官立马阻喝道:“丁连长,你又想玩你那套花花肠子,害得我两百多兄弟散命于媚狐沟还不够吗?”
许操却摆手阻道:“陈副营长,过去之事怪不起丁连长,他只误粮草时辰,可媚狐沟事件与他无关---”。
“营长,丁贵是什么东西,别中了他圈套,到时又损兵折将的,完不了任务如何向党司令交差”陈副营本名陈木生,直爽率性,见不得像丁贵这种巧言令色的小人。二人常有交恶,本想阻止,何耐那丁贵能说会道,许操对他十分信任。
丁贵更是不把这陈木生放在眼里,冷笑道:“陈副营长你少他娘的给我吼,许营长都未说话,轮得你对我大呼小叫的吗?”
许操大手一拍吼道:“好了,都是一营兄弟,吵够了吗?谁能给老子想出捞钱的主意,我听信谁的”。
陈木生无奈,起身将桌上的水怀一砸,便破门而去。霍刀急忙闪身躲趴在土台一侧。
庆幸那陈木生着闷气,发着怒火头都不回径直朝院外摔门而去。当是回到堂屋窗下,见那丁贵还和许操还在那说着,乐得那是前附后仰,好不兴奋。
那许操一个起身,整了整军装,露出那溅溅的目光,搓着手,咽了咽口水,再次问道:“小丁啊,砸了她的明火---”。
“哈哈---营长如此美娇娘,你还等什么呢,等你爽够了,再让兄弟我享受享受---”丁贵用肩头朝那许操一顶,一阵溅笑。
许操还是有些顾虑,又看了丁贵两眼,问道:“真不会有问题---甘泉寨西府刀首的名头可真不是吹出来的”。
丁贵推着许操向屋门边走来,笑道:“营长,放心吧,我这就去按排,让我连里的兄弟伴成土匪,盘据在吴山山中,你晚上就当好新郞爽个够,明天坐等数钱就行了---”。
见这二人又要出门,霍刀急忙再次藏土台之下的草堆之中。
许操摔门出来,依稀听到什么响动,急忙喊道:“是谁,给我出来---”。
后步出来的丁贵冲着许操哈哈一笑道:“营长---你怎变得胆小了”。
许操看了看四周,月清风淡,确是没有什么异常,摇头叹道:“我感觉刚有一黑影闪过---还有一些响动---”。
丁贵不信此时会有外人潜来,笑道:“营长,别吓自个,深更半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还会有什么人,肯定什么山耗子---”。
许操拍了拍头,又四周扫视了一圈,笑道:“可能是我多想了---”。
丁贵上前又一推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浪费了”,便大踏步而去,徐徐堂屋原来的那几位连级军官随后散去。许操又在院中寻视了一圈才是一摇三晃的向东厢房步去。
此时躲在草垛里的霍刀已是猜出几分,气得是紧紧拽起拳头,恨不能把这几个的脑袋拧下当球踢。但还得忍着,沈凌被这他们掳来已没有太大的争议,即便不是沈凌,也不能坐视一大好姑娘被这般畜生给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