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依依红肿的眼睛又湿润了,等待的滋味太煎熬了,昨晚克洛斯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接,实在不知道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绑匪,这个绑架她儿子的绑匪。
沈敬岩一直陪着她,像是在沉淀着她心底所有的不安。
今天是大年初三,沈雄冰相约和苏卿相聚的日子,为二儿子的婚事探探他的口风。
太阳高照时,蔡管家打来电话,要沈敬岩去作陪,撑场面,说白了就是有些沈雄冰不方便说的话,要借他的口说出来,也算是表态,做出兄弟和睦的样子来。
“不去。”沈敬岩拒绝,“也去不了,依依身边的两个打手也不让我走,救不出默默我也快被罗依依绑架了。”
蔡管家好言相劝,语气温和带着笑意,“大少,您还是来一趟吧,就是吃一顿饭,说几句场面话,耽误不了您很长时间,沈氏集团现在由您主理,何必惹老爷子不痛快?”
沈敬岩懂他的意思,蔡管家是要他做足表面功夫,只要不明着跟沈雄冰撕破脸,他一定能最终得到沈氏集团。其实他完全可以跟沈雄冰耗着,他也耗得起,就算他有私生子,他也是摆不平沈敬岩的,只要他现在还必须给沈雄冰面子。
蔡管家是在为他着想。
沈敬岩也识时务,起码也要给蔡叔面子,“我知道了,蔡叔,我马上就去。”
挂断电话,沈敬岩紧紧地抱了抱罗依依,亲吻她的额头,“乖乖的在家里等我回来,我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了,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的儿子很聪明,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他一定会没事的。”
他的人已经前往加国去漫无目的的搜寻儿子的下落了,虽然是无用功,总要做给克洛斯看。
罗依依扯着他的袖子,像是靠山在离去,眼里露出一抹不舍,已经忘记了他们现在是前夫前妻的关系。
下午一点半,沈敬岩才回来,罗依依中午一口饭没有吃,听说这个消息,他让姚阿曼准备了饭菜,亲自端去房间里。
罗依依正像个孩子似的撅着屁股,将自己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不留一丝缝隙,她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儿子的现状未卜,她像是匍匐在黑暗中,看不到一点光明。
沈敬岩轻轻地掀开被子,见罗依依哭湿了床单,抱起她,细致的擦着她的眼泪,“先吃饭吧。”
罗依依哽咽着说:“我刚才做梦了,梦见儿子在叫妈咪,梦见克洛斯死了,儿子然我去救他。”
沈敬岩好言好语道,“那只是梦,你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我保证还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儿子。”
罗依依含着眼泪点头,“我吃。”
她伸手去拿筷子,沈敬岩摆好饭菜,递给她,罗依依只吃四五口便吃不下了,沈敬岩又开始诱哄着一口口喂她,她像个木偶似的,他喂她就吃一口。
吃了小半碗饭,她实在吃不下了,沈敬岩才收了碗筷端出去。
看着她无精打采满脸泪痕的绝望模样,沈敬岩开始找着话题,让她可以短暂的忘却悲伤,“今天我陪我爸去见苏卿了,他想让苏卿的女儿嫁给沈幸林,你猜怎么着?”
罗依依面如死灰,随口问,“怎么着?”
“你就不问问谁是苏卿吗?”
“你说我就听。”
沈敬岩见她这副样子,只好说:“我爸算是苏卿的恩人,十多年前,苏卿的企业面临破产,到处融资都失败了,是我爸扶植了他一把,一直对我爸感恩戴德,两人也从来没有因为利益分配红过脸。”
“哦。”
“苏卿的女儿是兔唇,原本也不好在门当户对的公子哥里找男朋友的。”
“哦。”
沈敬岩眸子里的心疼发紧,他说什么她都只有一个字,“可是苏卿没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孩子的婚姻大事,要孩子自己来做主,还说他个人是非常愿意跟我爸结成亲家的。”
罗依依懒懒地回应,也算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你弟弟一辈子站不起来,谁会嫁给他啊。”
沈敬岩见她终于有了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说的是呀,苏小姐低嫁也可以啊,兔唇做过整容,也不太明显,何况又不影响正常生活,沈幸林可是一辈子只能倚靠轮椅了。”
罗依依冷嘲了声,“嫁给你三弟还差不多。”
沈敬岩笑出声来,伸手将她脸颊凌乱的发丝掠到耳后,“我把我家的丑事都告诉你了,倒给你找了乐子。”
罗依依笑不出来,“把我手机拿来,我给沈夏打电话。”
手机就在床头柜上,她只要身体往前挪动两下就能看到,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她都懒得动,身体虚软无力,她只想像个鸵鸟似的窝在床上。
罗依依给沈夏打电话,无法接通,给十七打电话,无法接通。
她绝望的将手机扔在一旁,又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种沉沉的心疼和无力感袭来,沈敬岩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宽慰她的心,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办法宽慰自己的心,只是经历过狂风暴雨,经历过生死战争的他更能稳得住自己。
晚霞洒遍大地,投射着绚丽的色彩,别墅似是笼罩在五彩祥云里。
沈夏在大门外按门铃。
罗依依一咕噜从沈敬岩的怀里坐起来,紧张地问:“是不是克洛斯找上门来了?”
沈敬岩立刻走去阳台,欣喜道,“是沈夏和十七。”
罗依依顾不得身体的虚软,抬脚下床,刚刚站到地面上,她两眼一黑,身体摇晃了下,沈敬岩赶紧扶住她。
缓和了一会,罗依依紧紧抓着沈敬岩的胳膊,“我们快下去。”
沈敬岩扶着她在床边坐好,“我去叫她们,你好好等着,反正很多话也只能我们四个人单独说。”
不多时,沈敬岩领着沈夏和十七进来了。
看到罗依依憔悴的面容,沈夏和十七于心不忍,“依依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罗依依一手抓住十七的手,一手抓住沈夏的手,“我知道你们很能干,你们把默默救出来好不好?”
她一双泪眼对着沈夏,“默默是你的亲侄子。”
沈夏眼眶微红,“依依姐,你知道黑白吗,知道行云吗,默默跟你提起过他们吗?”
罗依依重重地点头,哽咽道,“我知道。”
十七安抚地拍着罗依依的手背,“他们都来了,黑白启动了卫星,行云的小型无人机现在正在加国飞行,他们来保护你,默默之前交代过,让他们保护好他的妈咪。”
罗依依眼里的泪哗啦啦的滚落下来,儿子明知道自己会出事,不躲避就算了,还在为妈咪着想,还在保护妈咪的安全,她疼痛的心一瓣瓣碎裂开来,“他怎么这么傻?”
沈夏擦着罗依依的眼泪,“被绑架的人不是默默,就是我妈,他只能这样选择,不管绑架哪一个,最为难的都是我哥。”
罗依依捂着嘴哭。
十七声音沉着,“几天内如果救不出默默,行云和黑白会有一个人亲自去加国坐镇,我们也只回来一两天,等那边的消息,最多两天后,就算没有消息我们也会去加国。”
沈夏历经风雨世事的眸子也很镇定,“你放心好了,我们要救出默默的办法很多,找到默默被藏身的地方只是其中一种方式,逼急了我们可以直接绑架冥夜党教父,甚至绑架冥夜党支持的政党的首脑,我们连总统都杀过,一个政党,一个帮派又算得了什么?”
连总统都杀过……
罗依依惊的张大嘴巴,仿佛刚才听错了,“杀总统?”
十七自豪道,“新闻上演过吧,曼德海峡的发生政变,换了总统,总统上任后不久就死了,又在政变,现在都演变成了内战,你以为那个总统是怎么死的?”
沈夏勾唇笑了笑,笃定道,“依依姐,放心好啦,黑白虽然控制不了加国政府,但是完全可以让加国政府变天的,只是他行事小心,不牵连无辜,从来不那么做而已,但是为了救默默,他完全做得出来的,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没有不喜欢默默这个小家伙的,为了他发动战争又如何。”
沈敬岩故作语气轻松地说:“我说的话你不信,沈夏和十七说的话你总信了吧。”
罗依依又道,“行云和黑白在哪里,我要见他们?”
十七道,“你们身边都有眼线,不见面的好,放心好了,我们做事,一定会万无一失的,就算有一失,也不会影响大局。”
罗依依又有担心,“可是,默默会不会害怕,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
沈夏连连摆手,“你太小瞧你儿子啦,我爸爸派人追杀默默的时候,他淡定的坐在车子里看着监控指挥我和十七的行动,你不知道,子弹穿过车窗打在椅背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会害怕?我看你儿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沈敬岩自豪道,“不愧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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