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百川对那个服务员说:“把你们经理叫来。”
服务员看他一身军装,又看了看他的军衔,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男人,瞟了一眼朵朵和爱云,满脸堆笑地对纳百川说:“百川,你今天带朋友来吃饭呐。”
“是的,马经理,我想把这些菜打包,你帮我想想办法。”
马经理点头哈腰连连说好,回身命身后跟着的服务员赶紧去拿几个干净的搪瓷缸子把这些菜全都装起来。
朵朵指着爱云没吃完的那几个饺子,对马经理说:“麻烦你把这几个饺子也一起打包。”
马经理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那几个饺子愣了一下,马上热情地答应了,爱云却觉得很难堪,脸上火辣辣的烧,在心里暗暗埋怨姐姐在外面表现得太寒酸了,害得人家瞧不起她姐妹两个。
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把那些菜和饺子全都打包好了,用六个搪瓷缸子装着。
朵朵姐妹两个随着纳百川出了凯旋门饭店。
爱云想,这些菜要是晚上带回去的话肯定全坏了,不如送给爸爸吃,还可以借机看一下爸爸。
朵朵本来不想去,可是被爱云缠得没有办法,再加上她也想去看看陶承安在城里过得怎样,便答应了,对纳百川说:“你先去忙吧,等两点钟的时候,我们在医院门口集合。”
纳百川点头同意了。
朵朵姐妹两个和纳百川在前面一个路口分道扬镳。
朵朵回医院开着拖拉机带着爱云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陶成安工作的单位,向门卫打听,很快就找到陶成安的住所。
陶成安因为是一个人的缘故,所以单位只分了一间单身宿舍给他。
朵朵姐妹两个找上门的时候,陶成安正在睡午觉,听到敲门声,把门打开,见是朵朵姐妹两个,很是意外:“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朵朵一想到陶成安对她母子的所做所为,就不愿意理他,可是看着爱云怯怯的样子,只得答道:“我带云云去同济医院看病,顺便来看看你。”
陶成安有点小激动,把两个女儿往屋里让:“坐,快坐。”自己忙碌起来,走到墙角拿了一个开水瓶过来。
朵朵和爱云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打量室内,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几张凳子,桌子上放着一只铝锅和几只杯子。
……原来爸爸一个人在城里过得很清贫。
陶成安拔下瓶塞,给朵朵姐妹一人倒了一瓶豆浆。
爱云本来还挺拘束的,这时惊讶的说:“开水瓶里不是装的开水呀!”
朵朵好笑的白了她一眼:“谁告诉你开水瓶里一定要装开水。”
陶成安把开水瓶放在脚边坐下:“这是单位里降温的福利,每天都可以到食堂里免费打一瓶。”
“这么好啊!”爱云惊叹,捧着杯子喝了几口豆浆,又香又甜,真好喝!
陶成安看着朵朵:“你带爱云来看病?爱云生了什么病?”
朵朵有些无语:“云云的肺病都这么多年了,爸爸一点都不知道吗?”
陶成安神色一滞,林永芳曾跟他提过好几次爱云身体不好,要到城里来看看病,但他从未放在心上,因此一时没记起爱云有肺病的事来。
“看过医生吗?医生怎么说?”陶成安难得关心地问。
“早上只挂了号,还没来得及看医生。。”朵朵说这话,把那几个装菜的搪瓷缸子打开:“这是带给爸爸吃的。”
陶成安惊问道:“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别人请我们吃,我们舍不得吃,特意带来给爸爸吃。”朵朵轻描淡写,摸了摸搪瓷缸子:“已经冷了,爸爸热热再吃吧。”
陶成安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电炉子:“我热热,大家一起吃吧。”
朵朵伸头看了一眼陶成安书桌上的那座小钟,已经一点多了,怕去晚了纳百川等得不耐烦,于是站起身来:“不了,我要带云云去看病了,爸爸一个人吃吧。”
陶成安有些愧疚,一人倒了一杯豆浆:“你们再喝杯豆浆再走吧。”他能拿出来招待女儿的也就这了。
朵朵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喝了豆浆便要走,忽然听到陶成安在后面弱弱的问道:“爱云看病的钱有吗?”
朵朵回头冷淡的看着他:“如果没有,爸爸是不是会给我们一点?”
陶成安尴尬的看着朵朵,半晌,才下了天大的决心,从贴身口袋里掏出皱巴巴五块钱来:“爸手上就只这几块钱了。”
爱云一看,险些难过得掉下泪来。
朵朵又是同情又是厌恶的看着陶成安:“爸爸把这五块钱留着自己吃饭吧。”本来不想往下讲的,可下面的话不说又如鲠在喉,于是继续道:“爸爸有孝心没错,可是愚孝就不对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不管,只知道孝敬自己的父母,那你何必娶妻生子!就守着你的父母过一生多好,你也不用呕气,我妈也不用委屈。
不过爸爸的孝心真是感人,不仅孝敬自己的父母,还要把大伯和三叔一家当长辈养着,这就说不过去了,爸爸为了顾他们不管我们,我们也就认了,但至少爸爸要顾着自己呀,这五块钱够什么!”说着拉着爱云就走了,留下陶成安手上捏着五块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朵朵开着拖拉机和爱云到达同济医院的时候,纳百川已经遇树林疯得等在医院门口。
等朵朵停好拖拉机下来,纳百川交给她三百多块钱:“这是我上次欠你的钱。”
朵朵大大方方的接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小包包里:“嗯,好的,我们两清了。”
纳百川听到那句“我们两清了”,心里居然有些小小的失落,他把朵朵姐妹两个带到了一位内科专家那里就走了,部队纪律严明,不能随便请假。
专家给爱云细心的作了初步检查之后,说是急性肺病没得到及时的治疗,反反复复变成慢性的了。
朵朵只关心治得好治不好。
“这个不好说,得做进一步的检查。”那个专家开了几张化验单:“你们先去做些必要的检查,三天之后出结果我才能够判断病情是否严重,给予答复。”
等做完一系列的检查,三点已过。
爱云有些担心:“已经过了三点,不知道两个支书会不会生我们的气。”
“要生气也没办法呀,随他们去吧。”朵朵等爱云在拖拉机副驾驶位上坐好之后,便踩了油门,赶往集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