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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节 孙恩军逼近京畿,四朝老臣行东(1 / 1)

晋安帝隆安五年三月,孙恩率领义军北趋海盐(今属浙江嘉兴),与刘牢之部将刘裕激战,见城难以攻拔,便转攻沪渎(今上海吴淞江),于五月克其城。

乘胜由长江口西上,于六月抵丹徒(今江苏镇江东南)。义军拥众十余万,楼船千余艘,军容极盛。

“哈哈哈。允之,永及啊。此情此景可有何心境?”

孙恩特意安排了这么一次的阅军庆典,为的就是鼓舞士气,以期攻下建康城。

孙恩豪迈地挥舞着衣袖。看着这望不见尽头的楼船水军,及两岸不停欢呼的马步军,孙恩充满了得意。可以说,此时是他此生最得意的时刻,因为此时他的大军几乎全都是精锐,而且这里距离京都建康(南京)已经不足百里。

“主公,当下我军士气正旺。理应一股作气拿下建康,直捣皇城。”

许允之在一旁向孙恩进谏道。

“是啊,主公,许将军所言甚是。若是不乘早攻下建康,只怕到时反生变数。”

许允之,义兴(今宜兴)人氏。张永及,永嘉(今温州)人氏。二人都是当地的士族,由于备受世家大族的压制,而不得志。自孙恩于会稽起兵后,二人纷纷于义兴、永嘉二郡起兵相应。后成为孙恩帐下悍将。

虽然他们对于进攻建康的建议是正确的,可是孙恩却是摆摆手示意不可以。随后有些无奈的回过身看着二人。

“二位将军有所不知啊。如今我军粮草不足。若是想要攻下建康城,没有充足的粮草做后盾,怕是难以成事啊。我已派周胄前往吴郡征调粮草。马凼与陆瑰二位将军前去进攻义兴,待两地的粮草一运到,我军便可无任何后顾之忧去进攻建康了。”

“可是主公,怕是到那时晋廷的援军恐怕就要赶至此地,到时怕是于我军不利啊。”

“哎,允之。你这不是杞人忧天了吗。如今观望这扬州之境。唯有刘裕与刘牢之尚可与我军相抗。可刘裕只有区区千余人,终究不能影响我军根基。而刘牢之此时远在千里之外,与我军无相见之缘。”

许允之与张永及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此时的建康城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晋廷大臣们没日没夜的聚集在未央宫中。

安帝虽然内心极其着急,但是自己却手无实权。根本就没有办法下诏调兵保卫京畿建康。而掌握朝廷实权的司马元显则是焦头烂额的坐在大殿之上,不时的皱眉挠头。

至于下边的众大臣此时也是如同菜市的商贩一般争论着。有些人认为该向孙恩一众决战,而有些人则主张放弃京都,退往荆州或者北上。

“好了,好了。众卿可有万全之策?”

“陛下,丞相,我等应该与敌军决战。建康城内有精兵一万,御林军五千。况且城高池深,坚守个十天半月定不是问题。再广诏各州郡,带兵前来剿灭反军。”

司马元显斜视了一眼御史大夫袁闳。不过他的这一提议当即受到了郎中令刘子泓的反对。

“御史大人,难道你是想致陛下与丞相于死地吗?禀报丞相,据微臣探马来报。荆州刺史恒玄举兵数十万集结于江陵,随时欲打算沿江东下。若是此时下诏令其前来,岂不是引狼入室?”

“郎中令,你不要血口喷人。”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争论这些没用的。”

突然的大喝一声,让袁闳与刘子泓都闷声不语。众人看去,而说话的人白发白须早已年过花甲,而此人正是奉常卫霖。

卫霖,字春林。他可是一名声誉名满扬州的一位士大夫,向来以和待人。更重要的是,他是唯一一位经历四位皇帝的四朝皇帝,自晋废帝,晋简文帝,晋孝武帝,晋安帝四位帝王。可以说他是眼睁睁的看着晋廷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这个局面的。

“臣自废帝以来辅助四位帝王,至今已有三十载,看着朝廷每旷愈下却无能为力。臣自心痛啊眼睁睁的望着到了今日此般境地。”

卫霖痛苦流涕,跪地朝着安帝磕头,许多老臣也纷纷不禁抹起了眼泪。过了一会,卫霖调整了情绪后跪在原地向着安帝上谏。

“陛下,丞相。依微臣看来,如今我等退无可退,除扬州外,其他州郡分离之心早已蓄谋已久,陛下不能铤而走险。如今虽是京畿边际无我大军,但陛下可立即下诏姑孰谯王司马尚之领精兵与建康城外驻守,再诏刘牢之领北府军赶抵新洲,于江中与孙恩水军决战。急令海盐刘裕领兵从孙恩后侧突袭,虽然其只有区区数千人,但刘裕之才能远在此殿上的任何一位将军。”

“卫公,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难道我等哪儿惹您生气了?”

轻车将军董旭指着卫霖不满的喊道,司马元显听后起身走下阶来摆摆手示意董旭安静。来到卫霖的身边。

“卫公所言元显觉得可行。谁都知道那些个割据州郡妄图自立的家伙。若是陛下去了还能活着回来吗?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东阳刘培的紫虎军可谓是虎狼之师,个个都是能征善战者。据说自江州起兵大闹宜黄后,往后他们便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虽然现在那个张云死了,但是其兄长的带领下至少发展迅速。唉,一直让北府军来独撑局面,我看也是太劳累他们了。依我之见,是时候将紫虎军正式编入我晋军之列了。”

司马元显的用意很明白,他想尽可能的拉拢紫虎军好为己用。毕竟若不是自己想亲自组建一支听命于自己的大军。以此压制刘牢之的北府军,那么他就不会下诏征召浙东的平民入伍,也就不会有这么个五斗米道派造反的事了。群臣纷纷附和,他们可不管什么紫虎军还是北府军了。只要能保建康无恙,江东安宁就行。司马元显看了一眼上边坐着一直无话的安帝。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一切都由丞相定夺。”

司马元显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回过身看着身旁的卫霖。

“卫公,不知何人能代我去东阳郡调紫虎军前来巩卫京畿啊?”

卫霖一听当即拂袖跪在了地上。

“卫霖愿携诏令亲自前往东阳下达命令。”

司马元显兴奋地将卫霖扶起。

“好,好。卫公果然不失为我大晋第一能臣。四朝元老,你就作为陛下钦史,前往东阳下诏。”

“只要我军固守旬日,待援军一到。便可一举剿灭反军。”

卫霖弯腰谢恩,司马元显又大笑起来幻想着大败反军与建康城下的场景。坐在上边的安帝并没有说什么,也毫无表情。对于这个司马元显,手握内外大权安帝早已心生不满然而手中没有一点实权,以至于他只能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以此活命。

下朝后,司马元显亲自将卫霖送到城外十里的地方,以此嘱咐卫霖此行定要成功。

京畿告危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东阳郡。这一消息几乎让正在批阅公文的刘培都感到震惊。因为毕竟孙恩大败才过去数月,就在他在考虑是否出兵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司马元显竟然派了九卿奉常卫霖来东阳郡传达建康的诏令。

然而这也让刘培很是苦恼。因为有一个潜在的威胁让他犹豫是否要发兵北上。这个威胁就是来自西面的江州,据刘培派出的侦查兵的回报,荆楚之地近来频繁的调动大军,在还未了解恒玄动向的时候不能轻易出兵。

六月九日

卫霖与自己的一名卫士在快马加鞭赶了六天路程后,终于走到了东阳郡的管辖范围。不过有些突然的是,近百名异装的军士将他二人包围了起来。

“不知阁下是否来自建康的奉常卫霖大人?”

卫霖有些惊恐的点点头。来将兴奋的点头大笑。

“哈哈,那就好。我乃东阳镇州将军韩熊,我家军师前日命我率领五百紫虎军在此恭候大人的到来。这两日,我们拦了数百人问过都不是您,好在今日总算让我等到了。”

“卫霖在此感谢刘太守了。”

韩熊点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请卫大人随我一同前去面见我家军师吧。”

“有劳韩将军与诸位将士了。”

韩熊护送着卫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东阳城。并于第二天拂晓,卫霖终于抵达了东阳城。

刘培率领东阳城内的各级官员在城外迎接卫霖的到来。

卫霖下马随着韩熊引到了刘培面前,卫霖放下了帽檐。

“卫公大驾光临,令我东阳逢壁生辉啊。”

“太守客气了。卫霖此次前来,想来你也定能猜到此行的用意了。谈何逢壁生辉啊。”

“哎,卫公此言差矣。卫公乃四朝元老,名满天下。今日您亲自前来,我东阳百姓个个都是争抢着相见卫公一面呐。”

卫霖望了望城门外四周的百姓,点点头笑了笑。

“好了,卫公,先随我进去吧。请。”

“请。”

刘培领着卫霖入城后向着太守府走去。望着街铺熙攘的热闹景象,百姓和谐相待的景象。卫霖不由低头哀叹。

“唉,想不到在这东阳竟然还能看到此番情景。自江东发生民变以来,各地萧条,甚至连建康城都是一片凄凉景色。”

身旁的刘培听到后,笑着拍抚卫霖的肩。

“卫公无须如此烦忧,待剿灭反军后,我江东定会安稳下来。到时百姓勤耕细作,我相信要不了二三年,我江东还会恢复往日的繁华的。”

卫霖抬头看了一眼刘培,却是有些怀疑。

“唉,怎会如此简单?我大晋走到如今此番境地。不是一朝一夕之作啊,亦不是十年十载所能解决的。”

听他这么说,刘培也只好不再答话。

将卫霖安顿在了中庭的东厢房内。然而让卫霖感到困惑的是,自己被刘培待如上宾,出入自由。但是一连几天刘培都不愿意见自己,韩熊只是推说刘培忙于公务,待处理好后便会来面见卫霖。卫霖也不好说什么,整日无事便四处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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