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将手指在了司马休的辖地宜黄县。司马休与师父同时看向了张云,张云微微一笑示意他们看着地图。
“师父,大人,你们看。宜黄县在此,宜黄以及周边乡镇人口不过三万,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但此地却是荆州与江东吴地的交界处,东面与南面有大山所隔,西有大江所阻。是一个能够固守的好地方。若是在此招兵买马,训练兵士,必可大有作为。继而可图临川,江州。三五年内可图荆襄之地,荆襄自古物产丰足,兵员招募众多。夺得荆襄,三五年再得益州之地,与江东吴地。再用三五年平定南部。待北疆故土若有大变,届时自可挥师北伐,收复失地,光复中原。北土百姓若见大晋军队,必将倾力协助。到时大晋必将兴振,而大人之功必将流传万世。”
“可是,当前如何与恒玄相抗?”
司马休提了一个很切合实际又迫在眉睫的问题。虽然张云的理论的确是很精彩,可是让司马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会同张云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一旁站着的师父并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抚着胡须看着地图。
虽然对于司马休的提问很突然,但张云很快便调整了回来。甩开衣袖转了个身。
“哈哈哈,恒玄匹夫耳。其能力只能与袁绍相比,大人,你自可先暗地招兵买马,待时机一到,便可让其灰飞烟灭。”
“云景此话何意?时机何时能到?”
“大人请看这。”
张云说完着一指按在了地图上,师父与司马泓顺其俯身察看。这下司马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而师父则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云指的方位正是位于江东之地的襄城郡。司马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大人,朝廷现在能够调动的,同时也是我们大晋战斗力较强的军队北府军有数万驻扎在这里,我想如若有北府军于北线的支持,与恒玄大军对抗还是有可能的。”
“可是北府军现在并不直接受到朝廷的直接影响。虽然如今朝廷还控制着江东八郡,可是却由司马道子掌权,陛下无权亲政。况且作为北府军的将领刘牢之与司马道子父子本有相互敌意。北府军此时怎么可能会听命于朝廷的征召?”
张云听了司马休的疑问,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便沉默不语,走到了一边的书桌前写起了东西,这让司马休很是不解,司马休又看向了师父。
“子兴自可先回,操练兵马。待时机成熟,亦可起事。”
听着师父的嘱咐,司马休也只好不再问什么,又看着张云。过了一会张云拿了两个锦囊走了过来。
“大人,待你回到宜黄后,打开这个白色锦囊。你按着里面的意思去做。这个黄色的锦囊等到危难之时方可打开,到时定能助你躲过一劫。”
司马休虽然很困惑,但还是接了过来。
司马休在庄内并没有留宿之意,张云只好代替师父送了一段。
“云景,难道你真的不愿助我。”
牵马的司马休似乎还是有点不甘心回过身再向张云发问。不过张云只是笑笑微微作揖。
“大人,家师身体抱恙,此时我唯有留下照顾。望大人见谅。大人此番离去定要切记我所交代的事。遇事定要稳。待时机成熟,我便去得宜黄助大人建功立业。”
司马休眼中尽显失望。不过他似乎又燃起了希望,紧紧握住张云的手。
“有云景这番话,此行足矣。望明秋先生早日康复,届时我在宜黄城恭候你们的到来。”
张云连连三次应允,司马休这才不依不舍的松开了张云的双手,上了马。与张云抱拳挥别。随即调转马头率领余众下了山去。
看着远去的马队,张云微微点头一笑。随后便回了庄内。
过了几天,刘培与赵雄都回来了。他们听张云讲了司马休的事。他们在惊奇中似乎有着些许的明了。
明秋先生的身体愈发病重。自从众弟子下山后,张云考虑再三后便将师父的病情告诉了刘培与赵雄。虽然他们很难过,却也是无奈。毕竟人终有大限之日,只是或早或晚之别。
一个月后
深冬时节,虽未下得一场绒雪,却也是寒意使人没了活力。园中的白梨枝头也显得有些颓丧毫无气息。
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午后,众人将师父搀扶到了院子里晒太阳。
“云景,子况,奉德啊。”
正在忙着敲打被褥的张云停下手中的忙碌,与正在练功看书的赵雄与刘培对视了一眼。随即一同走到师父身旁站定。
“子兴的意思你们考虑了吗?”
张云低下头没有吭声,他的心情很复杂,虽然师父希望自己建功立业,振兴晋室,可是自己内心还是希望能够找到回到自己的时代去。刘培也是默不出声。而赵雄似乎显得很兴奋。当即接话道。
“师父,只要你愿意。奉德愿意随时下山去找那司马休。到时只要给我千余人的兵力,我定当杀到江陵割了恒玄那厮的鸟头回来献与师父。”
师父似乎对于赵雄的回答感到有些作急。欲说话时反而不停的干咳起来。吓得一边的雪儿赶忙上前为师父抚着背。
“奉德,能不能不要这般鲁莽。你虽有天生神力,但也不能想事如此简单。恒玄既然能消灭殷杨两家就说明其才智与麾下颇多的精明之士与英勇之将。难道你妄想凭你一人之力去妄图挑战恒玄呼?简直是不可理喻。”
刘培在一旁呵斥着赵雄,赵雄也只好紧闭上下唇。委屈的闷哼着。
在雪儿的拍抚下,明秋先生也很快恢复了常态,在喝下了一口蜜茶润了润喉。也抬手示意刘培无需生气。或许明秋先生知晓赵雄的秉性。只怕很难再改。
“子兴虽有招贤纳士之能,却无成大事之能。其虽有大志,但生性遇大事举棋不定,且无随机应变之能力。既不能成大事,亦不能兴晋室。”
“师父的意思?”
张云对于师父对司马休的评价感到有些意外。而他心里很快想通,或许多年的深交让他看清司马休的内心。同时也有些微司马休感到遗憾。虽有鸿鹄之志,却无燕雀之性。
“家父临终之时曾嘱咐我,要为晋室兴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为师却已再无那个能力,为师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为朝廷贡献出自己一番绵薄之力。如今为师只想求你,去完成为师与家父的遗愿。云景,切莫推却。”
“云景谨遵师命便是,只是。”
张云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以子兴之智只能胜任一州刺史,若要其辅政,其并无那般能力。你可先借其力,日后你可视情况而定,切记为师的一句话,振兴晋廷,不是一朝一幕所能完成的。”
张云点点头表示肯定。这种事肯定不可能一两天就完成的。不过张云心里也恍然明白,在这乱世之秋,道义几乎荡然全失,剩下更多的也只是无尽的利益争夺与彼此间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如今你虽是二十,但为师相信以你的才华二十年足以安定晋廷,你再辅佐皇帝二十年,那么天下定当中兴,百姓安乐,国富民强。为师自会嘱咐子况与奉德二人自会用心辅助你。可惜为师看不到那一刻了,晋廷中兴,北疆故土收复之日。云景勿忘到为师坟前告诉我王室北归之时。”
师父说完又看了看一旁的刘培与赵雄。
“子况,奉德。你们比云景跟着我的时间要长。但是我想你们应该也是明白为师之用意。希望你们日后能够尽心辅助云景。共建功业,一生以光兴大晋为使命。希望你们不要让为师失望。”
“诺,师父在上。我二人定会誓死时刻守护云景,助其成就功业。“
刘培与赵雄几乎同时应声。
“好,有你们的相助,我想云景必会成功。哈哈哈。古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今日你们何不来一个刘赵张梨园三结义呢。”
师父的提议让张云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张云便起身握住刘培与赵雄的手腕。三人对视了一会。随后走到了梨树下。三人齐膝而跪。双手抱拳,仰额望天。
“今日,我刘培,我赵雄,我张云三人愿结为生死兄弟。我三人此生定以光兴晋室为责,不负师父重望。但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三人重复了不知多少遍。
呼啸寒风吹来,却不让三人有丝毫寒意。三人相互望着,随后起身相拥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哥,二哥。今生有你们相知相伴。我张云无以为报。但求两位哥哥能时刻伴随云景身边。”
“三弟。我与奉德今后定会竭力辅佐于你。不负师父所托。”
“哈哈哈哈。。”
小院里,声声的欢笑在山谷里回荡着。似乎让人感觉到无与伦比的霸气与兄弟间的柔绵情谊。
师父看着也是满心的喜悦。不过让人有些意外的是他无奈的笑了笑,随即便沉默了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张云抬起头看了看师父,看着白发苍苍的师父,伴随着仍在枝头苦苦挣扎却仍被吹下的落叶,几丝散发在风中乱舞。似乎一个苍白无力的老人在微风中静静的要沉睡过去一般。而且不会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