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府门前,一行人眺望着街道的尽头,正期待满满地看着一辆简朴的马车从远而近地满满驶来。
见马车停在面前,宁氏美眸一亮,脸上也迅速浮现出笑容来,但很快地,就吩咐道:“快,快去把大小姐扶下来。”
几个婆子应声上前去,眼巴巴地看着车帘。
车帘忽地被人掀开,众人面带微笑地看着从里面出来的人,可当看见出来的人是司雪蒿时,众人的笑容都僵硬了——
“司雪蒿?”
宁氏猛地一怔,眉头一拧紧,再一看她身上的衣裙裙角都是水渍后,忍不住喝道:“你怎么又跑出去了?还弄得一身脏!有你这样的小姐的么?”
司雪蒿没有说话,率先跳下了马车来,倒是司山柰也反应过来了,赶紧问道:“不对,二姐姐你怎么在这马车上?那大姐姐人呢?”
司山柰有些懵逼,不是说好了司川芎估摸是这个时辰回到的么,而且远远看了这么久,也就这一辆马车——可为什么出来的人却是司雪蒿?
“我在这儿呢。”
司雪蒿跳下马车后,帮着司川芎把车帘掀了起来,随后,宁氏和司山柰这才看见司川芎在沛儿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来。
还是原来的矜持,还是原来的淡然,相比于一年前,经过了寺庙的潜心静坐,司川芎显得更加文静了,也不知道为何,宁氏仿佛看见了已逝前主母安氏的身影,不禁看得怔住了。
“川芎给母亲请安。”
司川芎下了马车的第一件事,就是端端正正地给宁氏行了一礼,宁氏也是这时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把她扶了起来,一边打量着她,轻轻拍着她的手,叹气道:“让你受苦了……不过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宁氏的一脸歉意对于司川芎来说,却并没有什么感觉。
看着宁氏一脸愧疚的样子,司川芎却还是一脸淡然,连目光也不是在宁氏的身上。
“山柰给大姐姐请安……恭喜大姐姐回来。”
或许是被司川芎盯得久了,司山柰有些不安,越发地觉得这个姐姐对自己的不满深了几分,也不知道她回来是福是祸,于是极不情愿地走上前去,端正地行了一礼,娇滴滴地说道:“山柰恭迎大姐姐回府,不知大姐姐这一年来,过得可还好?”
“换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像是先前所有的静默都是在等待着回应司山柰的话一般,司川芎上来就是一句火药味十足的话,听得在场的人纷纷一怔,不解地看向了她。
司山柰一瞬间有点后悔劝宁氏把司川芎接回来了。
瞧瞧这开口的第一句话,这不就是明显的对自己宣战么?
“那个……川芎。”
宁氏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心里也在不安着司川芎该不会是真记恨上自己了吧,于是递了一个眼色给司山柰后,赶紧上前去,堆了一脸的笑道:“你这一路颠簸也累了,快进来吧,母亲已经为你备好饭菜了。”
司雪蒿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这个司川芎与宁氏和司山柰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再加上一年前宁氏为了维护司山柰,狠心把司川芎退出去顶罪时,司雪蒿就或多或少地猜到了,司川芎回来,只怕是要有动作的。
看来这大都督府的天,要变了。
“年前新装了门槛,还请大姐姐当心脚下。”
看着司川芎两只眼睛都在瞪着司山柰,完全没有放在别的东西上时,司雪蒿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气,好心提醒道:“就连客厅的方向也变了,还是来个人给大姐姐带带路……”
“这我自有安排,哪用得着你来说!”
见司雪蒿一句接一句地关心着司川芎,宁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沉声就是一声喝:“我还没说你怎么又跑出去了!你等着,一会儿吃过晚饭了,我非得……”
“多谢二妹妹提醒。”
和宁氏打断司雪蒿的话一样,没等宁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川芎打断了。
不同于对司山柰的冷言冷语,司川芎对司雪蒿的语气可是温柔至极,就连看向她都是眉笑眼开的,仿佛司雪蒿才是她的亲妹妹一般。
宁氏的脸色又变了,但她没有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我也许久没有见到二妹妹了,方才在车上也还没聊够,不如二妹妹就来陪我再说会儿话,也好送我过去。”
司川芎笑吟吟地看着司雪蒿,仿佛刚刚对司山柰的敌意都是假象似的,现在完全看不见半点踪迹了。
这一下,连司山柰的脸色都挂不住了。
这是怎么搞的!
不是说好了是让她回来帮自己对付司雪蒿的么?
怎么这会儿看上去,她倒是和那司雪蒿成一伙儿的了!
司山柰可不愿意自己的亲姐就这么被拉过去敌方阵容了,赶紧冲上前去,屁股一扭,就把司雪蒿挤远了,亲切地拉起司川芎的手,乐呵着说道:“大姐姐和二姐姐都聊那么久了,倒是没和山柰说过几句话呢,还是让山柰来陪你好了!”
一直没有吱声的沛儿见状,忍不住点头道:“是啊,怎么说三小姐和大小姐都是一个院子的,自然是话更多的。”
毕竟比起司山柰,沛儿更不喜欢司雪蒿——尤其是自己右手的食指才被司雪蒿掰断了!
见沛儿这般会做,宁氏和司山柰的笑容再次回到了脸上。
看着司山柰和司川芎渐渐走远,宁氏也过来挤了一把司雪蒿,不屑地瞥了一眼,冷笑道:“你还是回去先换身衣服,再过来吃饭吧,瞧瞧你,到底像什么样子!”
宁氏说罢,也跟在司山柰身后的得意洋洋地走了。
对于宁氏的话,司雪蒿只感到一阵好笑,能和自己的亲闺女处成这个尴尬的地位,还真不知道宁氏有什么可得意的。
司雪蒿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扭过头去吩咐管家把门关上,不经意地往外瞥了一眼,却愣了一下,眸子随即一沉——
那拐角飘过的淡蓝色衣角,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怕不是那家伙在跟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