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云皇的大笑并未让大殿之中的气氛缓和下来,相反,更有人心里发紧。
笑罢,傲云皇看着仍旧一脸淡然的安云悠,目光越发幽暗。“说说,她怎么冒犯你了?”这是追问前因了。
“范家想要云悠的性命,皇上觉得云悠要不要将脖子洗干净递上去呢?”安云悠未答反问,意思却表明的清清楚楚。
安云悠说话的声调虽轻,里面包含的讽刺与恨意却十分明显,听在大殿之中的人的耳中,竟不由自主的顺着安云悠的话,将鄙夷的目光看向武安伯一家。
被安云悠这样直白的点着鼻子,武安伯登时大怒,又看到不少的人已经似乎相信安云悠的话,将鄙夷的目光投来,武安伯的脸面有点搁不下了。
“皇上赎罪,本来皇上与安姑娘说话,微臣不宜插话,但安姑娘的话中指意太明,微臣忍不住要申辩几句。”从座位上站起来,武安伯几步走到殿中,俯身跪下,委屈无比的说道。
傲云皇并未接话,却是看着安云悠,想要看她还说些什么,安云悠看到武安伯瞪着自己的目光恨不能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不禁冷笑一声。
“想我一个小丫头跟范家无冤无仇,可范家的人总是想要往死里逼我,生存本能而已,云悠少不得要反抗了,既然武安伯非要上来分辩,只希望等下您下不来台别又派人暗中下手才是。”又刺了武安伯几句,安云悠还是没有说范家究竟与她有多深的仇怨。
“孩子,莫要太过偏激了,我们是不会害你的,是你自己将自己封闭的太紧了,或许你是因为我的女儿是你的继母,觉得她顶替了你母亲的位置,所以一直对我范家耿耿于怀。可你母亲已经不在了,总是要有人照顾你的呀?你怎么就不能看到她的那份儿心呢?玉莲每次去找你都被你的人丢出来,可她有责罚过你吗?后母难为,她为你付出再多,你怎么就看不到呢?”武安伯见安云悠要跟自己分辨,当即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苦口婆心一般的劝解道。将范氏一个管教桀骜,性格孤僻偏激的女儿不得法的无奈后母形象描绘得愈发伟大。
“好,就算我的女儿对你的确不好,你觉得因为你是嫡妻之女便苛刻于你,可我的亲妹子总是你的祖母吧?我是你的舅爷爷总是真的吧?你怎么会觉得我范家要害死你呢?”武安伯这最后几句话,成功让众人的眼光不再鄙夷,的确,他们都知道安云悠是在后母手下讨生活,可那个后母,也是她的表姑母呢,就算是对她不好,但老范氏是她的亲祖母,又会狠心害自己的亲孙女吗?
一时间,这眼光又都聚到了安云悠的身上,难不成是她自己心底阴暗,才会看谁都要害她似得?
看着武安伯那一副疼爱小辈又无奈的样子,安云悠笑了,声音清洌无比,听在众人的耳中竟是莫名有一种悲怆在其中。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笑声里竟有深深的悲凉之感,她心里究竟藏了些什么?
“都说官字两个口,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朔京城中无人不知道我是个没有娘疼,父亲不爱的人,可到了您的口中,我不服继母管教,不敬继母,不疼爱姐妹,对祖母更是不孝,简直就是一个不懂得老幼尊卑的女子,十六年来我甚少出门,可外面对我的传闻却也不少,行为粗鄙,样貌丑陋,无才无德,是以继母才不愿带着出门的,这番传言可才过去几个月,怎么武安伯就要说是我不接受继母的好意吗?”安云悠反问,不待武安伯回答,又继续问道:“那我能再问问武安伯,那些关于我不好的传言,您觉得究竟是你的好女儿,还是你的好外孙女传出去的呢?一边说着对我很好,只是我不接受我性子傲,忽视一切好意,另一方面却背地里坏我的名声呢。”
一番冷嘲热讽,让武安伯的脸色也有了几分难堪,可武安伯仍旧不认:“你这是跟我范家有敌意,你向来不喜欢我范家的人,所以才臆想了这些,传言而已,有几分能当真?”
“哦,既然你知道我跟你们范家有敌意,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把你范家往我身上靠?当日辰王来请期,你那好女儿可是硬要说我跟你们府中的公子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呢?这般明着往我身上泼脏水,当谁都是傻子不成?今日就更好了,宫宴之上,你那从小闺誉甚佳的孙女又跑来说什么如今我这般可是伤了她哥哥的一片痴情呢,当着那么多皇室宗亲的面,拼命把我跟一个外男硬靠在一起,不是你们想要致人死地又是哪样!”安云悠说着,声调扬了起来,连番搞小动作是吧?她忍了下去,只会让人猜忌,倒不如咱们放在阳光下摊开来说,看你们有几个脸。
“这,这……”被安云悠突然抓住自己说的她从小就不喜范家,还能说她从小就跟范家的少爷感情深厚吗?武安伯突然有点词穷,然而不过一瞬,他便应道:“冰儿的确做的鲁莽了些,可她也是情急,简儿这些日子的样子的确太让人心疼了。”也不否认,只这样模糊的一句话,更是印证了安云悠之前的确与范家公子有私的事情。
安云悠好笑不已:“看吧,又来了。你们范家最喜欢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说出来让人们自行脑补了,只是你越这样不清不楚的话,我越要你说明白,你这话的意思究竟是说我跟你们范家的公子有过交往?”
安云悠这话一出口,大殿上的人眼珠子都快要惊掉了,这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咄咄的逼问别人是否非要说她跟哪个男人有私情,这般大胆,这般……磊落……不得不说,被人泼了脏水,敢直言相问的人太少了,安云悠这话一出口,信她清白的人又多了大半。无论范氏对她好坏,她与范家有敌意是毋庸置疑的,非要说她偏跟范府的哪个少爷有私这话,的确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