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一家却正是经历了这些。
很快,她便随着与梦生来到一间比较宽阔的房间,房间的采光很好,窗户也很大,家具虽然看上去有些旧,但是却让人很舒服,而那榻上却正躺着一个人,那人五官已经被肥肉堆满根本看不清楚,榻其实很大,但是他往上面一趟,就显得很狭小了。
或许是因为吃喝拉撒都在一间房子里,里面还是有些味道,即便是冬天,这窗户也是半开着的。
徐紫苏第一个想法便是肥胖症。
而他面色红润,像是草原红那般,唇瓣干裂,一双眸子虽然急的看不清楚,可是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它是睁开的。
而这间房离正厅很近,估计他们刚才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余梦生上前,先是摸了摸余致远的手,似乎是在探视手心的温度,确定他冷不冷,而后才掖着被道:
“远而啊,这是紫苏,塞花的大女儿,你可曾记得,瞧瞧,现在长得多标志啊。”
徐紫苏脸上挂着亲和的笑,上前,蹲在了榻前,顺手为她把脉,一边说道:
“舅舅,我们来看你了。”
把完脉,她在心中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随即向徐梦生问了他的饮食问题,包括生活习惯,最后才道:
“小表哥,你个外公般舅舅把点尿出来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却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淡定的走了出去。
爷孙两相识一眼,反正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为了不损徐紫苏的面子,爷孙两还真为余致远把尿。
不一会儿,便端着尿走了出去,而徐紫苏早已拿了一块饼站在房子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数着搬运食物的蚂蚁,见他们出来了便是示意他们将尿液倒在一旁的地上,而自己则把饼放在了离尿液二十厘米处,交臂静静等候。
这样的怪异的举动令余梦生爷孙两的尴尬症都犯了,更是不知要如何去询问,只能陪着徐紫苏等。
而就在两人耐心尽失之时,蚂蚁却突然都朝着倒了尿液那处爬去,这可看呆了这对爷孙,就是马车上的青年也是目瞪口呆,这可真是的奇事啊,这蚂蚁放着好好的饼不吃却去找尿液,难道这蚂蚁的脑子也有烧坏的时候。
而徐紫苏嘴角却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打了一个响指,对着爷孙两道:
“放心好了,我有把握让舅舅恢复到以前,但是,必须得让他自己配合。”
之前她还担心来着,毕竟这点是现在得科学才能测出来,而且他这糖尿病应该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可能还涉及到了肾脏,这下药可不简单。
可是,既然找到了一部分病因,那就先治疗,视情况而定,得到这一结论,她心中也就轻松了起来,自信满满的走向院子,那对爷孙还看着那成堆的蚂蚁发呆,良久,才进屋去。
“来,快将这新鲜的稀饭给喂你爹吃,记得多放点糖。”
而他们刚一来,外婆就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稀饭过来,并且小心翼翼的递到小表哥手里,还不忘叮嘱道。
“诶,知道了,奶奶。”
而对于这事,小表哥似乎早已习惯了,立马应声道。
“等等。”
一听到多放糖,徐紫苏的眉头就皱的能够夹死几只苍蝇,立马拦在了小表哥的跟前,制止了他前行,而小表哥被徐紫苏这般一喊,脚下一顿,吓得差点将手里的碗给摔了。
“你们经常给舅舅喝糖粥?”
看着浓稠的稀饭,即使隔着距离也能闻到香味,可是,徐紫苏心情却有些沉,一双如明镜的眸子直直看着小表哥。
小表哥被她这凛冽的眸子给看的不知所措,更是支支吾吾道:
“爹...他就喜欢...吃甜味的东西,所以......”
爹一直以来都喜欢吃甜食,稀饭是必须加糖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但是现在条件有限,其他甜食没法让他吃,这白糖也不便宜,每次都是凑了点钱就去买,因为已经没大夫给他开药,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要,只能用点糖来满足他的食欲。
其实,余致远也不是没有救,而是被耽搁了,毕竟他的体型就是第一个很大的问题,那些好的大夫也不可能亲自上门,加上这诊金高的吓人,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结果还抵不了他几服药的钱,久而久之,家里也是无能为力了。
“以后再也不要给他吃带糖的东西了,就是米饭也要少吃。”
徐紫苏摇了摇头,有些颓废,一把接过小表哥手里的碗,转身便朝着舅舅房里走去。
“舅舅,我说紫苏,这是外婆给你煮的粥,不放糖,你能吃么?”
徐紫苏走向榻前,随手拿了一块手帕放在了余致远的下巴下,并且试着跟他说话。
榻的旁边放着一个缺口的坛子,不用想也知道是糖。
“糖......”
而徐紫苏话落,余致远的眸子睁开一条缝隙,具体说应该是他能睁开最大的程度就是如此吧,而眸光却是向上瞟着,并且还低低的说了一个字。
“舅舅,我有把握让你恢复到以前,但是,你必须得配合,那么就是一切都要听我的,而这第一条,就是不再吃糖,你愿意么?”
看得出他眼中的渴望,徐紫苏却没有废话的时间,直接的了当,而余致远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从胸腔传出些笑声,甚至还笑出了眼泪。
看来,他是不相信自己。
“我知道你跟其他人一样都不相信我,可是你看看,外公外婆已经老了,小表哥又还小,却要一个人撑起这个家,而你,却也是他们最大的牵挂,你要是死了倒也算了,长痛不如短痛,可是,既然活着为何不为他们自信一次,你难道乐意看着他们为你伤心,为你操劳?”
“......”
这是自暴自弃了么?
既然自暴自弃了还活着吃东西干什么?
徐紫苏也是火了,并非她没有耐心,而是余致远的性格应该因为表情而有了很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应该比较难伺候,她直接舀了一勺稀饭吹凉往他嘴里塞去。
“我本以为自己的舅舅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没想到却是畏首畏尾的窝囊废,现在治疗也不要你割你的肉,更不会要你的血,要的只是你不吃甜食,你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么?糖尿病你知道么?就是你体内的胰岛素分泌缺陷而至,也与你的肥胖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你的体重必须减下来,还有就是饮食方面,你若是不听,我明天就让小表哥去黑工地干活,赚点钱专给你买糖,甜死你。”
徐紫苏算是软硬双施,看他吃哪一套,因为之前问及了他们他的生活习惯还有性子,打底也了解了一些,而在听到黑工地之时,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一震绷紧,而后却是张口,将白米稀饭给吞了下去,可是,表情却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可见,即便是病成这样子,这胃口还是叼的。
见他吃,徐紫苏便是一勺又一勺的喂着。
而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的小表哥眼眶都湿润了,他们不是没有用这些方法,可是,怎么样也不起作用,而徐紫苏简单的几句话就将他给说服了,这难道是天意么?
只是,哥哥,为何你走的这么早,不然,定然也会看到这样一幕......
“吆,兴旺,这是来了贵客么?这门口都停马车了。”
然而,这份安逸并未持续多久,就被一道陌生而圆滑的声音给打断了,徐紫苏循着那声音看了门口一眼,并未看到来人,可是,小表哥的表情却立马变了,整个人都开始绷紧,拳头也是紧握着,身体也在发抖,隔着两米的距离,徐紫苏甚至感觉到他快要喷出来的怒火。
而后,却见他双拳紧握的走了过去,徐紫苏安心的喂完了粥,并且叮嘱余致远休息,才拿着碗走出去,并且还不忘将门带关了。
也是此刻,徐紫苏知道了小表哥的名字,余兴旺,这名字其实很俗气,但是,在这样一个家庭却觉得很银镜,或许,就是想要在他这里有个转折吧。
“滚,这里不欢迎你。”
而她刚关门转身,便听到了小表哥怒气的声音。
“吆,这是怎么了,刚进门就赶人了,你还知不知道尊老啊,传出去你是状元的儿子还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就在那人讽刺说着的同时,徐紫苏看清了这人,个子不高,不胖不瘦,也不是难看,就是长了一双狐狸眼,显得狡猾之极,满嘴都没有一句真话。
而那人此刻也看到了徐紫苏,双眸一亮,油嘴滑舌道:
“吆,小姑娘长得还挺水嫩的嘛,该不会看上了这穷小子吧。”
余兴旺看到这李欢就来气,挪动脚步挡在了徐紫苏的前面,一双眸子恨恨的瞪着他。
这人名叫李欢,是自己小姑的夫君,家里一穷二白,当初双亲的葬礼钱也是爹出的钱,而且还给他建了房子,家里人怎么就眼瞎的认为这人是个老实可靠的好青年呢,其实是个忘恩负义的大坏蛋,家里一出事就立马撇清两家的关系,毕竟,他姓李不姓余,现在小姑也不回家了,即便只是隔着一里的距离。
而且,当初只要他愿意拿出十两银子,哥哥也就不会......
这是余兴旺一辈子的痛,对李欢甚至延伸为恨了。
“爹,这是不把我当一家人来看了对吧,你看这孩子,都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
徐紫苏才懒得理这样的人,拿着空碗去找厨房,而刚走几步,那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恰巧,迎面碰到了正走来的徐紫葵,她顺道将碗给了紫葵,并且叮嘱她将碗拿去厨房。
“李欢,你还是走吧,我们这家已经一穷二白了,实在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余梦生一直都是坐着的,双眸满是痛苦与无奈,在李欢对着自己说话之时甚至也是我进了拳头,最后,却是叹出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
“呵呵,一穷二白,这糕点倒是看着精致呢。”
然而,李欢在话落一双眸子便一直盯着桌子上的篮子,篮子里是徐紫苏带来的糕点,那可都是云姐她们特意做的,花了不少心思,而他话落,手也伸了过去,并且还砸吧着嘴巴,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要尝了。
然后,就在他的手要碰触到糕点之时,一只雪白的小手却连着篮子一把提走,看也不看他,而是对着徐梦生道:
“外公,这人是谁啊,长得歪瓜裂枣,怎么还这么没有礼貌,我送的东西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吃的。”
徐紫苏这话说的够狠,不止是将李欢的容貌给贬了,就是人格也讽刺了,听得余兴旺兴奋不已,而李欢却是皱紧了眉头,良久,才回味着两字:
“外公?”
余梦生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而且孩子那会儿几人的感情相当的好,只是,这成家以后就都变了,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因为之前李欢夫妻一直住在余家,对家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除了自己的孩子叫他们外公那便只要余塞花的孩子了,而看着徐紫苏的个头,李欢扯嘴一笑,高声道:
“你就是那个相亲十八次都没嫁出去的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