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下的小茅屋在此刻成为了两个孩子最温暖的港湾,两人的衣服被并挂在篝火的一旁,而两个少年相互依偎着,加上一只已经烘干了皮毛,暖绒绒的大黑狗,三者一起相互取暖着。
“宁。”宁用很轻很轻得声音说道。
小乞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随即明白他是在介绍自己的名字。
小乞丐咧嘴一笑:“叫我狼吧。”
在这个时代,如果出身不够贵重是没有资格拥有姓氏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以一个字来代称。
“谢谢你救了我。”宁的声音更低了,他似乎是很不习惯与人交流。
狼则要表现的洒脱的多:“我不是说了嘛,要谢就谢老天爷,这么大的雨,你又落在坑里,你偏偏又让大黑给找着了,这难道还不是天意嘛。镇子里的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估摸着你这情况,该是一个大福星。”
宁的嘴唇微微颤抖,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唇太过干涩开裂无法开口言语,嘴唇轻轻阖动了两下,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这一夜,两人一犬就这样挤在一块儿睡了一晚,天明之时,外头的雨已经停了,空气之中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清新的气息。
宁是被翻动时扯动到的伤口疼醒的,昨天那个捕兽夹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捕猎大型野兽的,宁的小腿骨几乎被夹断,回到小茅屋后,狼趁着宁还没有苏醒,便为他摘掉了那个捕兽夹,并接了骨头。
对于狼来说,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宁的伤虽然重一些,但是简单的处理一些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从屋中,狼找了一些还算干燥的木板,将宁断骨处固定了起来,又用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给他紧紧得缠裹,这也是为什么昨天宁第一眼看到狼的时候,他的衣服会那么破败。
尽管狼处理的已经算是比较细致了,但是条件简陋,加上又是一场大雨,清晨时分宁就发起了高烧。
早起的狼注意到了宁的不对劲,可是他又没那气力背着宁去镇上医馆求医,更何况那些医馆收费也不是他一个流浪儿所能够负担得起的。
思前想后,狼决定去镇子上逛逛,再想想法子,他是混市井的,换句话来说,是在万般的夹缝之中寻求生存的机会,他相信只要身处其中,总会有机会出现,一切老天爷都会给他安排好,如果老天爷不是真得要让他死去的话。
狼将大黑留在了屋子里照看发烧的宁,自己穿上了衣服,准备出门,见到宁的鞋子甩在一边,又看了看自己已经快要磨穿的草鞋,狼蹲下身来拿起宁的鞋在自己脚边比划了一下,还正合适。
“鞋子先借我穿一下,这样我走得会快一些。”狼像是在跟宁打招呼一般,很快就换上了那双布鞋。
穿布鞋的感觉就是比草鞋要舒服,狼感受了一下脚上传来的愉悦感,笑了笑。看着即将推门出去的狼,大黑立起身来,冲着他轻轻呜呜了两声。
狼看了大黑一眼冲他做了个手势:“你在家守着宁,我去镇上,回来给你摸两个肉包子。”
听到有肉包子了,大黑的眼睛一下子就泛起了光,吐着舌头冲向狼哈哈得呼着气。
狼推门离开了屋子,感受着外头的清新空气,心情也一下子愉快了许多。不过这种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一个懒腰还没有伸完,他的肚子就打起了鼓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可才只吃了一口小炊饼。
摸了摸胸口,这里是狼留存的另外一小口炊饼,思来想去,他还是没有摸出来吃掉,而是加大步子朝着镇子里走去,似乎只要到了镇子上,就有吃的在那里等着他一样。
宁的伤势肯定是需要外伤伤药的,这种外伤如果处理的不好,可是会丢掉性命的,这一点常年厮混市井,看惯了街头喋血的狼可是有经验的。
宁被小腿上的伤痛痛醒时,发现自己的身边只趴着一只大黑狗,而狼不知道去了哪里,篝火这会儿已经熄灭了,不过屋子里还是暖洋洋的。
他想要坐起身,却是发现身体重得跟吊了几百斤的大石头一样,只是稍稍坐起来一点点,就感觉天悬地转,眼冒金星。
大黑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宁的脸,喉咙里头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安慰宁一样。
宁定了定神,终于缓过一口气,他想起了昨天那个救自己的少年:“狼呢?他去哪里了?”
大黑却是咽了咽口水,朝着屋外的方向望去,听到狼的名字,它似乎已经能够闻到热呼呼的肉包香气了。
宁当然是理解不了大黑的想法的,他的神情微微有些沮丧:“他是已经离开了吗?应该是吧,可是他怎么会把你也留下。”
大黑很通人性得用脑袋蹭了蹭宁,呜呜叫了两声,而这会儿,宁的肚子和大黑的肚子不约而同得叫唤了一声。这一人一狗也是很久没有进食了。
这还是宁第一次感受到饥饿的感觉,或许以前也有过吧,只是他不记得的,他的记忆好像是从掉进那个捕猎者的深坑后才开始留存的。
从上午一直等到了中午,其间大黑跑出屋子去,给宁叼回了一些野果子,可是宁的身体基本动不了,大黑又没法喂他,只能够闻着果香,来抵御饥饿。
一直到傍晚时分,小屋得门才被一个人撞开,在饥饿中昏睡的宁被惊醒,他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影,跌跌撞撞得冲进了屋子里,而在他的屋里紧紧得搂着一个布包裹。
大黑汪了一声冲到那人的身前用尽全力,这才拿脑袋将其顶得翻了过去。
宁定睛一看,居然是狼,他的脑袋上似乎是被什么钝物敲击过,额头处肿了一块,周围还布满了僵硬凝结的血痂。
“狼!”宁嘶哑着喉咙呼唤了一声,可是狼却没有给出回应,大黑在一旁狂唳,不断得拿舌头去舔拭狼的脸。
好半晌,狼才在一声低低的痛苦呻吟声中,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眼前的大黑,咧嘴笑道:“肉包子给你带回来了,俩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