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决定之前,郑森派人悄悄回去,向郑芝龙询问意见。
还好郑森派的人去的及时,要是再晚几天,郑芝龙就要启程去开封了。就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郑家舰队的每条战舰都被大梁的水师官兵检查过。不过郑家有大小舰船上百条,大梁的水师就算想一口吞下,也带要时间来慢慢消化。而且他的兄弟们的职位还没有变动,还能掌控水师和手下部队。
郑芝龙想要继续掌控部队,一场突然起来的海上战事是最好的由头。他郑家舰队,作为南洋海域最强大的舰队,并且对台湾的情况无比清楚,台湾出现战事,不用他郑家舰队还能用谁呢?
所以郑芝龙没有召集会议,直接就告诉信使,让郑森尽快开始对台湾的战事,但同时也要郑森做好孤军奋战和随时脱逃的准备。毕竟对于一个政府来说,对外作战的决心可不是那么容易下的,即便是对只有数百荷兰守军的台湾用兵,也可能会是个漫长的过程,甚至根本就不会管郑森的生死。
不过对于他郑芝龙来说,只要有一个借口就好了。不管大梁怎么考虑,他一定会想办法用这件事,把军权牢牢的把持住。他向大梁投诚,为的就是不让自家的实力被消灭掉。没想到大梁确实是够硬气,连水师这么稀缺的军种都没有多少优待,他还真是有些后悔投诚了。
郑森得了老爹的指示,立马带着舰队出发。虽然是逆风,但是在水手们轮流划桨的情况下,终于来到大员海湾之外。不过郑森没有立刻进入大员湾,而是在远处的深水区停泊,并且亲自坐上小船进入热兰遮镇和赤崁城侦查。
热兰遮城堡是荷兰人的要塞重镇,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而且他要做的是秘密侦查,所以也不能表明身份。不过镇子就在城堡东边几百步,而且镇里也有不少中国人,问出些消息还是没有问题的。而荷兰人虽然在这个季节看到中国帆船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引起重视,他们都知道中国人赚起钱来是很拼命的。
经过半天的侦查,他基本放下心来。荷兰人还没有收到消息,防备也没有加强。但是想要偷袭拿下热兰遮城是不可能的,因为热兰遮城担负着封锁进入大员湾的深水水道的责任,城堡里就是兵营,想偷袭都难。想要有所作为,就只能在北边的北线尾沙洲上打主意。
北线尾的南端与热兰遮城隔着水道相对,此处是大船进入大员湾的深水水道,而北端则是浅水水道鹿耳门。鹿耳门的水道虽浅,平时只有渔船出入,可是郑森所带领的中式帆船吃水不像荷兰舰船那样深,却是可以通过的。只要能控制北线尾沙洲,就能控制一条出入大员湾的水道。唯一的障碍,就是荷兰人在北线尾的中间地带修建的一座堡垒。
堡垒不大,有一丈高,三门大炮,二十几个士兵守卫,一个星期轮换一次。虽然是修建在北线尾的中段,可是堡垒正对着海湾外海船的停泊区,所以大炮能控制住鹿耳门水道。所谓的停泊区,是因为大员湾外的海况复杂,海底的沙丘很多,海船只能停泊在热兰遮城南北的两个区域,排队从已探明的安全航线有序进入。
夜里,郑森和他的手下头目商议行动方案。来的这些人大部分是郑森自己招募的好汉,也有几个郑芝龙给儿子准备的幕僚,算是给郑森组建的一个班底。他们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占领北线尾上的荷兰堡垒,然后坚守,等待郑家大部队的到来。当然,船只以及小艇要妥善的保护,在坚持不下去时能随时撤走。
“是不是太冒险了?”陈泽谨慎的说:“荷兰人虽然兵士不多,可是还有三只舰艇。而且他们的火枪大炮也很犀利,是不是先给泉州报信,等那边准备出动了再动手?”
郑森摇头,无奈道:“这不可能。大梁可不是明庭,而且他们的战船有轮浆,即便是逆风,只用两天就能过来探查,回去就更快了。要是在这里玩心计,我郑家就真的完的。”
勇猛甘辉也是没有多少信心,道:“虽说咱们带的火药弹丸都不少,可是要打起来,能坚持多久可不好说。而且荷兰战舰就在这里,如何从北线尾的沙洲回到大船都是个问题。就算能上的了船,回大陆是顺风,也未必就能逃的了。”
虽然他们出来的时候人员没有招到多少,可是武器弹药却是准备了不少。四寸的葡萄牙造红夷大炮就带了六门,其他火药,弹丸,火绳枪,手铳也带了近两百支,武备强大。
郑森少爷脾气上来,不满的训斥:“你们既然害怕,那就待在船上,我亲自带着敢死之士去夺了那堡垒!”
陈泽和甘辉等人都是清贫的汉子,是在民间被郑森发现收入麾下的,所以他们对郑森还是很感激的,受这么一激,自然不甘人后,吩咐抱拳请命。到得此时,郑森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他也向众人道:“大家都是有血性,有本事的好汉!我为什么带着你们出来,就是要给你们寻一场大富贵!我的叔伯们都老了,心里只想着钱财和安逸,到了大梁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但是只要咱们在这里打出威名,将来到了大梁,也有咱们兄弟的职位。就算大梁不敢派兵过来,咱们兄弟齐心,也能在海外闯出一片天地来!”
众人都抱拳,大声的回应:“唯公子之命是从!”
郑森说的挺实在,将来能不能升官发财,家财万贯,就看这次能不能打好了。就算是做海盗,也会分个三六九等,名头是十分重要的。
虽然已经商议妥当,可是他们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等三天之后才开始付诸实施,因为他们在等港内的两艘荷兰商船离开。据他们探听来的消息,下次再有荷兰商船过来,恐怕要等半个月乃至更久之后了。他们正好利用这个时期,好使自己能够坚守更久一些。
这天夜里,近百人乘坐小船从鹿耳门登上北线尾沙洲的北端,然后步行十多里来到沙洲中部的堡垒附近。他们都身穿黑布衣服,武器也是弓箭,手弩和裹着黑布的斩马刀,借着夜色小心的来到堡垒近前。
郑森亲自弯弓搭箭,手指一松,一支羽箭离线而出。只听轻微的“嘣”的一声弓弦绷紧的声音,在堡垒二层烤火的一个哨兵就无声的倒了下去,羽箭钉在了他的脖子上。另一个哨兵刚惊恐的睁大眼睛,另一只羽箭也到了,扎入了他的脑袋,让他死前发出凄厉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