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夜沧绝松开她,伸手一摸,见唇上有血,眸中突有笑意,低头看怀中的她,衣衫凌乱,樱唇红肿,凤眸里笑意更甚。
“什么时候学会咬人了?”
笙歌狠狠瞪着她,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北夜沧绝睨着她笑,笑得温柔万分:“安心在这里养伤,云麓仙居那边,我会按排好。”说罢,任她挣脱束缚,大步离去。
书房内,北夜沧绝捏着手中的信,脸色沉如寒冰。
瑶华不告而辞了,就在自己去云麓仙居找笙歌的时候,除了这封信,她什么也没留下,北夜沧绝闭上眼,静静感受着房内暗暗幽香,手上用力,白纸为灰纷纷而落。
东海之巅,浮云尽头,烟云缭绕中的一座仙岛,草木丛嵘,流水潺潺,此乃蓬莱。
蓬莱的尽头,一片白雾缭绕中,瑶华踏云而来,走到中年男子身旁,倏地跪下,落下泪:“父亲……”
当初她执意要随北夜沧绝离开,不惜断绝父女关系。
中年男子轻轻叹气,右手微抬,一道白雾将瑶华扶了起来:“回来就好。”
“父亲,我见到了姐姐的转世,她叫笙歌。”
中年男子神情一震,随即脸色晦暗不明起来:“云麓仙居的笙歌?她和北夜沧绝岂不是……”蓬莱虽然隐匿于世,但前不久的风云突变他还是有所耳闻。
笙歌,耳熟的名字。
瑶华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乱作一团,如今也不知该说什么,微微垂眸,算是默认。
“孽缘啊,孽缘!”中年男子摇头苦笑,“罢了,天命如此,又岂是你我能够改变的?回家吧,孩子……”
瑶华心中苦涩,不舍的回眸看向身后万丈红尘,最后一次了……
转眼百年沧桑过,物是人非事事休。曾经沧海东逝水,莫言重紫昔日情。
日子一天天的过,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春色更甚。
这半个月笙歌过得相当……憋屈,真的很憋屈。
那日北夜沧绝走后,笙歌没呆多久就要离开,却被门口的魔兵拦住,说什么殿下有令,让她好好养伤,不能出去。
当时笙歌就怒了,直接动起手来,无奈楼道格局太小,又摆放着许多贵重物品,导致北夜沧绝赶来的时候,地上一片狼藉,像是龙卷风过境一般,该砸的不该砸的统统碎了。
他二话不说,扛起笙歌就往房间走,直接动手封了她的穴道,令她灵气暂失无法使用法术,笙歌又吵又闹,他便以唇封口略施小惩,一来二去,笙歌学乖了,不敢当面冲突他,改为暗地里观察,以便逃跑。
笙歌被困在房间,整日无聊的发呆,连眼神都没有了以往的张扬色彩,北夜沧绝看着心疼,便放开了禁制,可以在重紫殿内随意活动,但身后总有两个跟屁虫形影不离。
最令笙歌无法忍受的是,北夜沧绝不管有多忙,每天晚上定时出现陪她吃完晚饭,吃完了还赖着不走,非要和她睡一张榻。
这种事情怎么能忍?笙歌气急了,对他又打又骂,把自己学会的最恶毒的语言挨个骂了一遍,可那位只淡笑着聆听,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最后,笙歌抵不过那位的力气,被他强势的搂在怀里,就这么睡了一整晚,她内心忐忑不安一夜无眠,清晨睡醒后顶着两个黑眼圈无奈的瞪他,北夜沧绝一脸惬意,在她额间落下轻柔的吻,招呼人进来为她洗漱。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着,久而久之,笙歌发现自己居然习惯了他的怀抱,每晚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味沉沉睡去,有好几次醒来,她都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地粘在他身上,北夜沧绝正睁着凤眸心满意足的看她,顿时窘迫的她无以复加。
她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变了,好像她与他,不再是笙歌与北夜沧绝。
他的温柔,他的宠爱,他的纵容,这些怎么会在魔族大帝身上出现的?可事实就是如此。
春风拂面,柳絮轻扬,满眼的姹紫嫣红,天蓝云白,暖暖的阳光让人只想舒服的眯起双眼,懒懒的睡一觉。
笙歌正坐在花园里的秋千架上,闭着眼享受阳光,没过多久身后的侍女恭敬的过来提醒,应该回去吃饭了,她皱眉,显然不太想回去,可迫于某人的银威,她还是听话的往回走。
没走几步,在假山的拐弯处,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两道声音,笙歌顿时止住脚步,皱着眉细听,声音很熟悉,是每日来送饭的两人。
“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有瑶华主子那么好的人,居然还金屋藏娇。”
“瑶华主子不是走了吗?”
“瑶华主子只是回去探望家人,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云麓仙居的女人真不要脸,明知道殿下与瑶华主子两情相悦,竟然平插一脚,呸!”
身后的侍女脸色突变,张嘴便要出来制止一墙之隔的两人,被笙歌危险的眸光一瞪,脸色难看的低下头。
那边还在说,“嘘,你小点声,我听说这笙歌在殿下心里的分量很重呢。”
“再重要不就是个妾,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是魔尊殿下呢,今天喜欢明天就扔了,她笙歌算个什么东西,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你快别说了,被听到就惨了……”
脚步匆匆而去,声音渐渐虚无,笙歌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脸上不知什么表情,良久后,她抬眸,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自言自语的说:“有点饿了,再不去吃饭怕是要凉了……”身后侍女脸色惶恐的随上去。
回到房间时,送饭菜的二人已到了许久,笙歌仔细的打量,二人虽然都微微低着头,面色恭敬的样子,可仔细一看,其中一人满脸的不屑,连眼光都是敷衍不耐的。
笙歌瞧她一眼,径自坐下来吃饭,她每道菜都尝了一口,之后放下了筷子。
侍女青青疑惑道:“姑娘,饭菜不合口味吗?”
笙歌幽幽的说:“米饭太糊,汤太淡,这个太咸,那个太辣,总之很难吃。”
青青立刻变了脸色,指着门口站的二人问:“你们怎么干的差事?饭菜做的这么差,重紫殿白养你们的吗!”
其中一人闻言立即跪在地上,祈求宽恕,那在路上辱没笙歌的侍女,不服气的反驳:“怎么可能?连日来的厨子又没换过,平时吃的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变了?青姐她这明明是故意找事!”
青青是北夜沧绝的贴身侍女,俨然是重紫殿的内部管家,在她眼中,笙歌不过是北夜沧绝的玩物,随时都会被丢弃,她的分量还没有一个青青重要。
可惜,她大错特错了。
青青二话不说,直接过去赏了她一巴掌,见笙歌无动于衷的坐在那儿,跪下求情:“姑娘恕罪啊,请姑娘念在她无心之失,饶她一命吧!”
能够成为北夜沧绝的贴身侍女,察言观色的功夫定然是极高的,能让北夜沧绝派自己来伺候的人,她的地位不容小觑。
“她若是无心之失,那就是我故意找事了?”笙歌含笑看着几人。
青青脸色突变,惶恐地俯身:“姑娘饶命啊。”这次她是为自己求情。
笙歌淡淡的看她一眼,眸光一扫落在青青身旁突兀的站着的那人身上,她走过去,问:“你叫什么名字?”
“花月。”
“很好听的名字,人长的也好。”
花月诧异的看她,这时候她不应该恃宠而骄大发雷霆吗?见笙歌面色平静,还带着点点笑意,花月顿时胆子大了起来:“花月只是蒲柳之姿,瑶华主子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看来你很喜欢瑶华。”
花月扬声道:“那当然了,瑶华主子温柔美丽,是我们殿下最爱的人!我们所有人都喜欢她!”
笙歌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那我呢?你们是怎么评价我的?”
花月倏地闭嘴。
“不如我来替你说吧,我既不温柔也不美丽,只不过是北夜沧绝一时兴起圈养的宠物,等他没兴趣了玩腻了,就会把我一脚踢开,我不是你们魔族之人,恰巧又是你们的敌人,在你心中,怕是觉得青青都比我重要多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花月害怕起来。
脸上的善意消失不见,笙歌冷冷的看她,双眸中虽无杀意,可却寒冰一片令人发颤,她转过身去,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花月顶撞我,你把她带下去,不用多,打三十板就好。”纵然她与人为善,可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她没有理由忍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这就是笙歌的生存之道。
青青如释重负,忙找人制住挣扎的花月,堵住她的嘴,将她带下去,她本以为笙歌会杀了花月的,没想到只是赏了三十大板,这对花月已经是最宽恕的惩罚了。
然而,花月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晚膳时,北夜沧绝携着满身星光大步而来,从背后搂住她,他的唇舌流连在她纤细的颈上:“那两个人,你以后不会再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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