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科举并非立国时就有,最初尝试是在窝阔台汗时期,“太宗始取中原,中书令耶律楚材请用儒术选士,从之”。但后来“当世或以为非便,事复中止”。
忽必烈时期,因帝一向嫌恶金朝儒生崇尚诗赋之作风,认为“汉人惟务课赋吟诗,将何用焉!”因此,自忽必烈开国算起,科举停废长达半个世纪。
直到元仁宗即位,为了整顿吏治,改革由吏入仕制度带来的某些弊端,主张以儒治国,重新提出"求贤取士,何法为上"的问题。皇庆二年(1313年)末,元廷以行科举诏颁天下。每三年举行一次,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道。
元仁宗延祐元年(1314年),终于正式举行了科举取士的制度。这年秋天,全国举行乡试;次年二月,又举行会试;三月,相继举行廷试,录取进士,赐护都答儿、张起岩等56人为进士及第或进士出身。
元顺帝至元元年(1335年)因伯颜故,诏罢科举,待脱脱复相后才再开科举。
科举取士是汉法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元廷全面施行便意味着熟知四书五经,朱理学的学子有了晋身的机会,,相对于大多几乎不通文字和理学的蒙古色目人就占有极大的优势,当然作为统治者不会在这方面不知变通。元廷特意将蒙古色目人分为一科,汉人南人另分一科,前二者人口,只有全国3%,其分配名额倒有总数50%,并且朝中的大官除少数外,一向都是蒙古与色目人包办。同时汉蒙的考题范围和难度也有巨大的差别。
虽然极为不平等,但是对于读圣贤书前途无望的儒士们还是如久旱遇甘霖,龚伯对脱脱执恭甚坚就是因为脱脱在此给了天下儒生的机会。
张凯、云大河早知龚伯心意,知其志不可移,两人叹了口气,脱脱执政后,一系列政改措施逐项大举颁行,至于最终效果如何,朝野上下则是有褒有贬。
两人都是武将,不通政务,只知道这几年世道愈发混乱,民生更加艰难,他们虽然身为军职,从龚伯口中也知道丞相脱脱为了挽救这千疮百孔的朝廷确实是殚精竭虑,头上的白发这几年可是多了不少。特别是其心腹干将贾鲁殁于濠州后,脱脱的性情明显暴躁了许多,颁发的一些命令也变得粗暴、简单了多,对下属愈发严厉。原先还有下属向其陈言,讨论过失,如今是鲜有人再敢于建言了。
枢密院本来以脱脱为尊,这几年院里一些僚属因落罪于脱脱大帅,或贬,或革,或流了不少,其中对脱脱暗含不满之意的人可是不少,至于中书省、御史台哪里更是多多。
这次南征除了剿匪,更大的目的亦是立威,收拢朝廷上下之心。免得今后施政再有如此多的掣肘。
其中秘密,只有龚伯略知一二。
此时三人一时无语,听着元军大营内欢声雷动,只是一起呆呆的看着远方高邮巨大城墙。
高邮城内一处精美的豪邸内,张士诚面色铁青,周围一群部下均默不作声,脸色难看的如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一般。
又是屠城!这脱脱是想全城军民都死无葬身之地啊。
想起徐州被屠后的惨状,张士诚心里就突突直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自己既然有了如此大的声势就该见好就收,悔不该自己心比天高,嫌弃那万户官职太小,非要再想着更进一步。
如今,一切都晚了!
看看身边的弟弟张士德、张士信,部属俞思齐、吕珍、潘元绍等人皆目瞪口呆,彷徨无计,张士诚不由心内苦闷。这帮人当初一个劲得鼓动自己继续与元军作战,抢占府县,如今元军已是将高邮城围得铁通一般,自己反复突围数次皆不可得,反倒是折损了许多将士,现在士气低沉,军无斗志,如之奈何!
张士诚毕竟是做头领的人物,眼睛转了转,大声慨然道:“元贼无能,只知刀兵血腥!我汉家子与他誓不两立,今儿有敌无我,有我无敌。当日徐州被屠,可怜无数城内汉家子民化为枯骨,某今日仍然历历在目,张某立志反元,就是为我汉家重塑天下,驱除元腥,血债血偿!”
“大丈夫立世自当快意恩仇,今日既已陷重围,张某必将与高邮共存亡,多杀几个鞑子以慰祖宗在天之灵!张某若有一息尚存,绝不让鞑子攀上高邮城。”
俞思齐反应快,立即跟着道:“既然已无退路,索性与元贼决一生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俞某愿跟随诚王生死与共,不灭元贼,誓不为人!”
二弟张士德响应道:“大哥说的是,我等与元贼是不死不休,今日之事有我无敌!是汉子的就杀他个痛快!”
一帮人见与脱脱再无可商谈回转之机,也就彻底死了心,纷纷鼓起勇气决心与高邮共存亡。
俞思齐道:“脱脱老贼已经聚齐数十万人马在江南一地,每日钱粮柴薪耗糜巨大,我军已经与之战了愈月;郭子兴、赵君用等则一直在侧牵制老贼,前些日也与元贼战了几场。如今想必元廷为其筹措辎重等已是焦头烂额,只要我等众志成城,长期坚守,再抽冷子毁其粮草,必能使得老贼寝食难安,或许有隙可乘也未可知。”
“说得好!”张士诚鼓掌,大声赞道,“今日继续加固城墙,多备擂石、金汁!通告全城,脱脱老贼已经下了屠城令,全城军民已无生还之幸,想要活命的,就跟着老子杀鞑子,杀尽了城外的鞑子,大家才有活路!”
张士信道:“既是长期与鞑子作战,城内的所有口粮就应全部集中,分配发放,军中金银全部拿出来犒赏敢战的将士和百姓!”
“吾弟之言甚是,就依此办理。”张士诚吩咐道。
吕珍上前献计道:“城内还应在墙后挖掘深坑,置大瓮,遣人听瓮,以防元军撅地穴入。”
潘元绍接着道:“城内所有青壮应全部编组,轮流上城守卫,外设督战队,敢有怯战逃跑的,斩之!不尊号令者,斩之!”
张士诚这边众皆一心,鼓起据守孤城的勇气,加快了城防的加固和城内各项物资的清点、调拨,人员的编组等。若想长期坚守,可是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呢。
好在高邮是大城,不仅城墙坚固,而且人口,物资甚多,暂时不用担心这些物资一时之缺。
张士诚、脱脱等不知道的是不仅高丽军已经接到了大都东宫的密令,就是部分京师宿卫的将领也接到了同样的指令。
此后十几日内,几封密折悄悄的先后呈上了元帝的案头,内容全是奏报元廷脱脱丞相在朝内和高邮战况的内容。高邮之战自此峰回路转,两军战场厮杀的胜负已渐渐不再是由双方前线将士若能左右的了。
临朐城,刘启宅内。
刘启瞪着眼前之人,一时说不出话。于志龙等数日带队未归,原来是打着南下的主意!虽然现在仍然没有消息传来,不知最终结果如何。不过形势紧张日甚一日还是能感受到。自己虽然有了反水的觉悟,但是事到临头,心里竟然是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千户大人,如今已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此时正是我等大展身手之时。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啊!”那人身子笔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刘启,以前的谦恭换成了一副严酷无笑的面容。
“燕大人,真要今日发动吗?就没有别的办法?”刘启嗓子嘶哑。
“益都已经严令,趁着刘正风的精锐不在,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只要千户大人从中响应,大事可成。到时,刘千户大人就是镇抚大人了,若能生擒刘正风、于志龙等,说不定封个管军万户也有可能啊!”燕栖楼一字一句道。
刘盛和胖头陀等心腹围在刘启身边,嚷嚷道:“大哥,咱们不受那刘正风、于志龙的鸟气,直接把他们绑了献给官军,博个官家出身,到时封妻荫子,衣锦还乡岂不是好!”
“趁着于小贼不在,刘正风没防备,正好起事,真要是做了管军万户,小的们也能沾沾将军的光!”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劝说刘启下最后的决心。
“刘将军不需再犹豫了,那刘正风只想着自己招兵买马,何曾关心过将军的本钱?这新兵分拨时,不都是他先挑吗?”黄皮走到刘启面前,慢慢分说,“如今他把自己的中军调了数百人入城,却令其他将军的兵马全部出城,又是何意?不就是防着将军吗!”
“若于小贼真的南下打开一条出路,得到好处的只有那刘正风和于志龙,否则,此次南下怎会连其他将军都蒙在鼓里?这说明他根本就不信任将军啊!”
“是啊,大哥,他既不仁,就别怪我等不义了。咱们干他娘的!”白秋等附和黄皮道,“也叫那于兰小妮子看看,将军是干大事的人物!”
提起了于兰,刘启本就犹豫的心终于不再反复,当日于兰对自己不屑的一幕又浮现眼前。自己本是说一不二的头领,竟被一个小女子看轻,是可忍孰不可忍!
“干了,就为自己博个官家出身当当!”刘启终于下定决心。
“小的预祝大人马到成功!”燕栖楼笑着抱拳施礼道,“小的手下已经混进城,只待大人下令即可配合行动!这次可惜了那于小贼不在,否则先期将他与刘贼一并拿下,顺天贼必乱!现在正是申时,按照行程来算,亥时益都的大军前驱就可抵达。至于如何动手且待小的一一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