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蔚蓝心里琢磨了一阵,开玩笑道:“原来你是因为我是王妃才对我这么好的,我还以为你是可怜我呢。”
“可怜,倒是没有。”意外的,林忠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只是那天属下带阿卓回来,王妃您,跟属下道了谢。所以属下觉得,王妃必定是是个很随和的人,能够为王妃做事,属下心甘情愿。”
看着林忠一脸的认真,丁蔚蓝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要是莫凌风能有你这种觉悟就好了。”
但凡之前莫凌风能够稍微了解一下原主,承认一下她的好,两个人也不至于僵化到这种程度,这一摊烂摊子也不至于这么难搞。偏偏人都喜欢拘泥在自己的成见里。
“王妃,您说什么?”林忠一脸问号。
“没什么。”
丁蔚蓝收敛了思绪,转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来说说守卫的事情吧。”
“啊?”林忠被丁蔚蓝的笑容晃花了眼,怎么突然觉得王妃笑得有点奸诈。
“哎呀,你不就是过来守卫的吗,我给你划个重点,你守卫起来也好有针对性嘛。”丁蔚蓝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冲着林忠勾了勾手指,等到林忠凑过来之后,她才在林忠耳朵旁边,如此这般地说了起来。
林忠听完之后还有些傻眼。
“王妃?”
“嗯?”
“您怎么知道会有流氓过来?”
“小道消息。”
“您又怎么知道是今天晚上?”
“没听说过吗,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丁蔚蓝用下巴指了指愈加西沉的日色。
林忠嘴角抽搐了两下,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那王妃,您为什么不让属下们用佩剑,改用辣椒水呢?”
丁蔚蓝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手里这把剑,有砍过人吗?”
林忠摇头:“没有。”自从他到了王府当侍卫,他的佩剑就再也没用过了,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人而已。
“这不就得了?”丁蔚蓝摊了摊手,“没用还要它干嘛?听我的就行了。”
“是,王妃。”
“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忠犹豫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点便秘的神色,最终还是没忍住指向了丁蔚蓝旁边的一块木板。
“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不会是给那流氓立碑用的吧,看王妃辣椒水都准备好了。
“奥,这个跟这事没关系,对了,你去给我找根毛笔来,要大一点的。”
“属下遵命。”
林忠一点都不含糊,抱了抱拳就走了,不是立碑就行,他就说王妃应该没有那么恶趣味嘛。
一刻钟后,林忠看着那有些畸形的木板上写着的硕大的“莫凌风与姜梦影与鼠不得入内”,觉得有些凌乱。
“王妃,这是?”
“哦,这是私仇,和正事没关系,你先去准备吧。”
“是。”林忠答应了,转身欲走,丁蔚蓝突然又交代了一句:“我交代的事情不要和莫凌风说,记得保密哦。”
丁蔚蓝抬起食指对着林忠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林忠一愣,随后猛点头,“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保密。”
直到林忠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整个人还都蒙蒙的。
看王妃的样子,好像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一样,反倒是他这个一开始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王妃的人,显得有些被动,乃至于他都觉得,他们会来这里,都是因为王妃在背后做了什么了。可能正是由于这样的想法太过强烈,除了最开始的惊诧之外,林忠也对丁蔚蓝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佩。
带着这种敬佩,林忠一转眼就把这件事,一字不落地说给了莫凌风,顺便把上次疑似有人入侵的事情也一起说了,当然省略了那块牌子的事情。
“王爷,王妃就交代了那么多,属下也觉得有些奇怪,还请王爷定夺。”
莫凌风眼神沉了沉,若有所思。
当初听丁蔚蓝说什么野男人的事情的时候,他太生气了所以就没有多想,现在听林忠那么一说,这样的事情,也确实太荒唐了些。
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求得庇护?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呢?就算他不喜欢丁蔚蓝,事关王府,他也绝对不会纵容外人随随便便进来的。
所以说不跟他说,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抱希望吗?
莫凌风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愧疚,有些失落,还有些~~欣赏?是欣赏吧,总之是和之前那种厌恶完全相反的一种感觉,他分不太清。
“王爷?”林忠见莫凌风不出声,试探着问了一句。
莫凌风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林忠,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半会才说:“按照她说的做吧。”
“是。”
林忠领命退下了,转身出了门,没走出两步,突然看见门口一个人影,他定了定神,看清楚来人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姜姑娘。”
姜梦影意外地没有进去,反倒是冲着林忠笑了笑,“我认得你,你是王府中的侍卫首领,林忠?”
“正是。”林忠有些惊诧,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记得他的名字。
“王府这么大,一直能够平安无事,多亏了你们了,想必王爷,也一定能够记得你们的好。”
“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林忠抱了抱拳,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姜梦影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语气也有些冷。
“你还真是尽忠职守,不过王府里的事情繁杂,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林忠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只是中规中矩地答了一句:“属下一切听从王爷的命令。”
姜梦影在王府里顺风顺水惯了,以前的丫鬟小厮,哪一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她话里话外的暗示,他们也一点就透,就算再迟钝听不懂的,也知道顺着他的意思说,头一次遇见这么一个不识相的,姜梦影的眼睛不悦地眯了眯,没再说话。
林忠虽然听懂了姜梦影话里有话,但到底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说的没问题,于是带着一脸的莫名其妙回去了。
姜梦影目送着林忠离开,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冷笑,转眼间刚才的表情已经消失,换成了一脸平静。
她抬手敲了敲门:“凌风,我进来了。”
里面没有动静,姜梦影正要推门,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怎么去了那么久?快进来。”
“排骨汤就是要炖久一点,怎么,饿了?”
莫莫凌风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些委屈的神色:“嗯。”
原本是不饿的,但刚才在丁蔚蓝那里呆久了,一下子把馋虫勾了出来。
该死的丁蔚蓝,没事烤什么红薯,害得他此刻看着眼前的排骨汤,也觉得索然无味了,于是只尝了一口,就放下勺子。
“怎么,不合胃口?”
“没有。”莫凌风摇摇头,“梦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
“是不是屋子里的味道太呛人了?”姜梦影用手扇了两下,欠起身子拨弄着面前的香炉:“你今天在火堆旁边待了那么久,身上沾了不少味道,木蜜香可除去恶臭,我先点一些,等到你晚间沐浴的时候再点一次,应该就没有味道了。”
莫凌风听了这话,下意识地闻了闻袖子,味道,很大吗?
“其实,也没有待太久。”
姜梦影正起身打开窗子通风,闻言手下动作一顿,都待到一身炭火味了,还说没有太久,那多久才算久?
以前他可是连去都不去的。
姜梦影觉得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凌风,你们今天,都聊了些什么?”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莫凌风有些不屑,姜梦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是吗?”
莫凌风十分确定地点头。
“你知道,我和她之间,一向不和。”如果不是当年她插进两个人中间,现在的王妃就是梦影了。
“梦影?”
“我当然相信你。”姜梦影想想今天看到的画面,怎么都笑不出来了,于是赶忙转移话题:“凌风,今天晚上去我那里吗?”
莫凌风一愣,“可是,你这两天不是不舒服,我怕我在,会打扰你休息。”
“只是脾胃不适,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姜梦影抬头看着莫凌风,脸色染了一些绯红,“而且,你不在,我总是做噩梦~~”
“不能来吗?”
“当然能。”莫凌风赶忙点头,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意,转而想到了什么,笑意又淡了下去。
“梦影,你身体真的没问题了吗?有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姜梦影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当然没有,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就不用担心了。汤快凉了,快喝吧,一会还有糕点,喝不完可不行。”
“好。”
莫凌风压下心底的异样,端起碗喝了起来。
果然,还是想吃烤红薯……
“王妃,您要的钉子。”阿卓拖着几乎报废的身体,一步一挪地挪到了门口,抬起瘦得发白的手,递给了丁蔚蓝几个钉子。
丁蔚蓝顺手接过,拿起一块木条“嘭嘭嘭”地开始砸起来,顿时整个偏院都跟着颤抖,阿卓小心肝跟着一上一下的,看见木板上张扬的几个大字,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借着这声音的掩护,在旁边低声提醒了一句:“王妃,算着日子,今天那人该来了。”
丁蔚蓝手一顿,“嘭嘭嘭”的声音停了下来。“我记得,我已经和林忠交代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就行了。”
说完,看了看旁边扶着墙的某人一眼,“你到时候好好在房间里待着,别再受伤了。”
阿卓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红了红,“我知道的,一定不给王妃添乱。”
“嗯。”
“王妃,刚才,姜姑娘是不是过来了?”
“是啊。”丁蔚蓝无奈地叹了口气,秀恩爱秀到家里来了。
“林,林首领也在?”
“嗯。”丁蔚蓝察觉出阿卓有话要说,用力挥舞了两下把板子钉上,转头看着他:“你发现什么了?”
阿卓四下看了看,仍旧不放心,于是慢吞吞地挪到院子里,把丁蔚蓝带到一处墙根下,压低了声音道:“姜姑娘,很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