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旷了很多节课,不上学的时候就躲在家里,把所有的门锁的紧紧的,生怕有声音传进来。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一想到学校,脑海里全是那一张张挖苦我的脸,他们想尽办法捉弄我,在我打开饭盒的时候鲜活的蚯蚓会在饭里蠕动,看见我受惊后煞白的脸,周围的人都捂着嘴抑制着笑声。回座位的时候凳子上会有浓黑的油漆染脏我白色的裙子。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之后,白色的裙子被我洗了很多遍,裙摆都快搓烂了也洗不回原来的样子。
黑了就是黑了怎么能白回来....
幸福像水滴一样漏过指缝,无论我抓的再紧,也依旧会一滴滴流淌干净。时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染了四季。因为不停上访的缘故,爸爸的死刑被延为死缓。妈妈把上访用过的车票都存在盒子里,她执着的希望着这些不白的冤屈终究会有人偿还,直到有一天。天黑的我快看不见,空气凉的脸都刺痛。连回家的路我也看不清。生存对我来说变成了垂死的挣扎。
那是爸爸入狱一年多以后的秋天,巷子里的梧桐叶枯黄的落了一地,踩在上面发出焦瘁撕哑的声音,门前的货车锈迹斑斑。我还是低着头那样沉默寡言。张子萱和几个女生在巷子里拦住我,她双手扶着肩膀,头发上带着不同的颜色,脸上抹着苍白的粉,与高中生的样子格格不入。她扶着双臂挡在我面前。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样子。见势,我绕道走开,却被这群人围堵在巷子里。
张子萱一脸轻蔑:“哟~这不是李怡漾那个小骚货吗~旁边四五人应和着她。
:“我妈说了她爸是个强奸杀人犯!她也指不定是什么好东西!他爸那手段可真狠啊~一般人真做不出来!”
我抿着嘴,没有辩驳。她似乎不满我的沉默,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我,继续喋喋不休的对其他人开口:“听说被他爸强奸的那个姑娘才20岁呢~还杀人灭口了,尸体就丢在了草丛里。估计是个畜生是条狗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吧!”看出我眼里的怒气,她有些得意,像是在讲着不痛不痒的笑话,故意让我难堪。
另一个女生笑起来:“哈哈~他爸怎么能跟狗比,我们家小白狗可是很温顺的。”随后是一片轰然的笑声,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在心里,听的我脑子里嗡嗡响乱。
我咬着嘴唇,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在张子萱脸上。
:”我爸他不是!不是杀人犯!没有强奸别人!他没有!”我气的浑身发抖,眼泪汹涌的流下来,眼睛难受的酸疼酸疼。”她有些错愕,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你他妈有病是吧,敢打我们萱姐!”话音刚落,我的头发被人揪起来,狠狠甩在地上。混乱的巴掌打在我脸上,脖子上。有人踹我的肚子,抓我的胸口,咒骂我。我茫然的躺在地上,眼睛模模糊糊,我看见了父亲,他背对着我头也不回,那样沧桑的背影,缓缓远去.....
傍晚的夕阳落在梧桐叶上,七零八落的叶子被风吹起来真难看。
嘴角火辣辣的疼,膝盖是破的,头发上粘着血渍,眼睛也青青紫紫的。我爬起身,走往去集市的路上,就如同地上那片烂了的叶子,随风摇曳。
有人说,命运是一片海洋,可能会遇到风浪和吃人的鲨鱼,掌舵人却是自己,选择什么方向,停泊在哪里都要靠自己的选择。
可是现实告诉我,命运是别人掌握的,它可以让你笑就可以让哭。
我特别想见妈妈,想让她安抚我,给我有温度的怀抱。我去了集市,夜幕降临的时刻她正准备收摊回家。隔着马路,她看清了我凌乱着头发,被扯坏的衣衫。神色担忧的匆忙收拾推车。马路上车来车往,飞速疾驰,一帘一帘的看花了眼。很快她推着车,疾步走来。晚风吹开她没有梳干净的白发,一丝丝散着,乱着。她的布鞋很轻快,足够撑起瘦弱的身躯。
避之不及,三轮车的轮子飞到我脚下,七零八乱的响声,彻响的汽笛轰鸣刺耳,刹那间,车子的炉火翻在地上,冒着热气的煮锅里淌出淡黄色的面汁,
:”妈....
她被撞飞了几米远,躺在了路中央,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了无生气的目光,满是她的遗憾。她嘴巴忽然动了动,像是在喊我的名字。伴随着痛苦的抽搐,一开口嘴里就一抽抽迂着涌出来的血。
:“我听不到,怎么办,我听不到。”我僵在原地,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快从脑子里跑出来。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她的尸体。大片的血从她的头发涌出,在暗夜下贪婪的蠕动。她始终没有闭眼。人越来越多,挡住了她看我的样子,遮住了血的腥气。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沉重的喘息混合着血的味道。
:“漾漾,以后一直要带着它。”
:“多吃一点,漾漾太瘦了。”
:“明天想办法救你爸。”
:“被欺负了要跟妈说。”
天色黑的毫无光泽,混沌着,黯淡着,绝望着.....
:“妈,我怎么办?”今天没了星星,没了月光,没了云。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七哥,要不要把她带回去。”
:“嗯,放进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