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余扬现在正在公司后,郝助理利落的把电话挂了。
我站在风口冷静了会,拦车。
出租车上,广播开着,正在播放今天的拆迁惨案,现在情况已经发展到,有人站说拆迁合同已经签了没错,可拆迁款项还没到位……
司机四十多岁,话多不的行,骂骂咧咧道,“现在的开发商,是真黑啊,钱都没给就敢拆房。不是我说,那美宝国际,什么玩意哟。可怜那个死了的孩子了……小姐你到哪?”
“美宝大厦。”我死死盯着他的侧脸开口,“回去加班。”
司机闭嘴,脸色讪讪,“……唉,谁也不想的事。”
到了美宝大厦,我直接上了三十一楼。想像中余扬带着各部门经理开会的场景并没有,别说余扬办公室是空的,整个楼层都关着灯不见一个人。
要离开时,郝助理鬼魅一样飘出来,说余扬在八楼。他带我到八楼,说了句余扬心情不好,让我自己进去,转身走了。
心情不好?
他现在心情要是能好就怪了,再说,郝助理什么时候和我说他心情好过。
我在门前站了会,把憋在心口的一股气重重呼出。敲敲门不见人应达,拿出电子钥匙开门进去。
入目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关上身后的门缓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光线。
整个楼层只东南角那里点了一盏幽暗的小灯,光线照不出多远,把为数不多的家具摆设投影到天花板上。
背对着我的沙发上,露出半个脑袋。逆着光,轮廓描了一圈昏黄的边。
我把门关上,迈步向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之处走去。高跟磕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走近,闻到呛鼻的香烟味。那烟味夹在冰凉的空气里,吸到肺中后就像冻在那里一样,再呼不出。
茶几上,笔记本电脑开着,调在新闻晚播间。两位主播人并肩而坐,正在对今天的事进行播报。
“……事情发生后,本台记者第一时间联系负责这次拆迁的责任人。可直到现在,也没有打通工作人员提供的电话。有记者又去正阳土建有限公司,可并没有进到公司内部,正阳土建公司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出来回应此次事件。”
“……后记者又找到美宝国际,美宝国际称此事还在调查中……”
笔记本电脑旁边,是装满烟蒂的烟灰缸和一只红酒。旁边的地上,碎着一只高脚杯,一滩液体似血一样从桌腿处蔓延到余扬脚下。
我走过余扬身边,坐到他对面。
余扬斜靠在沙发上,双手随意搭在身前。头发不似平日里梳的那样服帖整齐,几缕额发错落的搭在眉间。眼眸深邃,黑的似能囊括下整个宇宙。嘴角微微挑起,虽在笑,却让人看了心中发寒。
我心高高提起,决定来时在心中做的各种心理建设在触到他目光的那一刹土崩瓦解。
这样的余扬我从来没见过,如果我说出原委,我只怕不是被他杀死那么简单。
“你在害怕?”
余扬微微一动,黑色衬衫上的水晶纽扣闪闪发亮。身子前倾,玉扣从他解开的领口中滑出,荡了两下。
此时我才发现,余扬穿的礼服。
我对视余扬,坚决摇头。
“有事?”他又问。
声音和语气,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要柔。
我点头,动动唇,刚想说正阳土建会破产,让他快做准备,就听到笔记本电脑里道。
“本台最新消息,就在十分钟前,本台记者查到,正阳土建有限公司的负责人阮明在今早八点,乘坐国际航班飞往加拿大。而本台记者在之前曾联系到一位正阳土建的账务人员。据那位账务人员透露,这几天公司大笔公用款项分几次转入几个私人帐户,这其中,包括美宝国际近一点五个亿的拆迁专用款项……”
余扬抬手抬笔记本电脑合上,风轻云谈的出声,“他们消息太慢了,我在去医院时就知道阮明携巨款离国了。”
“损失了,一点五个亿?”我闭上眼,全身冰凉。
余扬轻笑,问道,“你真是账务人员?你近来表现不是很出色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帐都不会算了?”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我不是不会算,我是,不敢算。
拆迁协议款是不会全给拆迁户的,而是用一部分建后商品房或是底商来换。也就是说,拆迁户,只能拿到部分款项。不仅如此,有的拆迁户还要倒拿出一部分钱来。
城东商业圈被很多老百姓当成投资,所以在签订合同时,有不少拆迁户拿出积蓄多要房要底商。
我舔舔唇,出声道,“……加上那部分,近两个亿?”
“这个工程,我能不做吗?”余扬问我。
我摇头,政府工程,怎么可能不做!再说,一个小区都拆了,还闹出了人命。
“想做下去,就要把这件的事担下来。经过这次的事,那些拆迁户不会再要房了,会提出要钱。可正阳土建已经破产了,你说他们找谁要钱?再加上别的需要处理和打通的……”
“多,多少?”
余扬闭眼片刻,睁开后道,“保守估计,七个亿。”
我被这几个字冻住,嘴唇发麻,大脑发木。明明冷的厉害,心中却燃起一股莫名的火。
那火在胸口横冲直撞,似要破体而出,把我焚烧殆尽。
六个字,我拿到七万,余扬损失了七个亿。
余扬脸上的笑一直挂着,他问,“你还没说你来找我什么事。”
我看着他,动动唇,“……你别笑了,”
“关心我?”余扬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滑在我脸侧。
我点头。
“可哭不是我作风,现在,我只能等……”
“等什么?”
“等天亮,等……”余扬手掌摩挲向后,握住我后脑拉到他面前,“机会。”
他吻上来,唇冷冰冰的,呼出的气息也冷冰冰的,舌尖探出,描绘我的唇形。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环在他肩膀上,回应。
余扬停下,声音粗哑低沉,“……可怜我?和你说我现在可穷了。破产分分钟的事……”
我没说话,环紧他,偏头在他肩上狠狠咬下去。
余扬“嘶”的一声,放在我脖子上的手猛然用力。我吃痛松开时,他把我拽过茶几,扬手脱下我毛衣。
我含在他唇上,把他衬衫底襟握在手里,用力一扯,扣子绷落掉在地上,发出嗒嗒几声。
他用力,我更用力。我们像是相互挑衅的猛兽,不泄余力的攻击对方。
结果就是我衣服全毁几尽全祼,而他不过是衣衫半解。八楼暖气不足,凛冽的空气打在皮肤上,寒毛都炸起来了。
我跨坐在他腰间,他顶身进入时,倒吸一口凉气,僵住了。
撑的难受,一动也不敢动。烟味含在肺里,嗓子痒的厉害却不敢咳。
片刻宁静,余扬握在我腰间的手用力时,我咳出声来,“酒,我要喝酒。咳咳……”
那个晚上我是怎么过的?我要喝酒……
“然后当没发生过?做梦……”余扬抱紧我站起来,“这里冷,上楼。”
我咬着牙猛锤他,身子不停颤抖,“我自己走……放我下来。”
余扬拿过西服盖在我身上,“……抱紧。”
每一步都是煎熬,我把脸埋在他肩窝,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
怕被电梯里的监控拍到,抱紧他把自己缩在西服下。
浑浑噩噩到了他休息室,余扬不再隐忍,压到床上红着眼像是要把我揉碎。我心中含着那团火不知如何排出,抱着他连打再咬较劲一样就是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这弹丸之地是战场,我们拼命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