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你是谁?”
不相识的两个人之间顺理成章的开场白,但此情此景在看到的人心里却产生一种乖离感!
原因倒也说不清,如果非要追根究底,似乎就是因为那青年的身上突然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十分明显的变化!
比如说:好像每次见到他,总会觉得他像是一直浮在半空中的灵体,毫无实感!但现在好像突然就不知为什么落了地,但却又搞不懂究竟是被上面的什么东西突然砸下来?还是被地上的什么给吸引住了?
总之,两人相对了好久,四目之间仿佛渐渐形成了两条有形的实线,再也分割不开。
杨琛和雪露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为对方的诧异更增疑惑!
好半天,杨琛忽然觉得一股晕眩袭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在烈日下站了很久!但看向那两人,却仿佛仍旧毫无变化,始终在将视线细细的贯彻到对方全身,体内。
青年也还罢了,至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多少可以习惯!但剑心虽然一向深居简出,可从言谈中可以看出是个非常知书达理的人,难道那青年身上令人感到僵化的症状真的会传染不成?
“二位!天气炎热,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话?”
奇怪的看了雪露一眼,杨琛心里似乎有所感悟!而剑心似乎是先一步回过神,只是双眼仍旧毫未离开对方。
“剑心!”
“半琴!”
“名字!”
“名字!”
起码在别人听来,几乎没法理解两人的对话。但他们自己,却似乎可以借这简短的几个字交流很多!
“要走?”
“我……”
杨琛惊奇的发现,这个叫“半琴”的青年脸上居然产生了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虽然非常轻微,但那的确是一种因内心纠结而产生的肌肉抽紧!
“可以不走?”
好久,好久!半琴的脸上……,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仍旧没人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到底如何行动,只是在那瞬间无影无踪的消失在了日已西斜的黄昏。
而剑心双目仍旧凝视着已经空洞虚无的地方,两道为夕阳映射泛起橙红色的泪光涟涟而下。
“走了!他终于还是走了……”
诧异对视,而两人此时才想起去看向云雨阁其他人,但看到的也同样是一张张和自己一样充满狐疑的面孔。
“剑……剑心小姐!你认识他……?”
茫然的看向两人,剑心缓缓摇头。雪露不由蹙眉:“既然不认识,你又为何……?”
云雨阁中人也从未见过大小姐如此模样,那环姑姑是从小照顾她的,此时疾步过来轻声劝说:“小姐!人都走了,你就别再难过了……”
询问的看向她,剑心的语气中似有责问之意:“环姑姑,他究竟是谁?”
“这……这我又如何知道?”
话虽如此,但其脸上神情闪烁,明显的口不对心,就连杨琛两人都看得出来,又何况剑心?
但似乎她也明白问不出什么,径自看向杨琛两人:“实在抱歉!耽误了两位时间,但今日天色已晚,怕是也走不出这山里了,不如请两位就再留一晚如何?”
两人心里此时也正是这么想的,毕竟都实在忍不住对那半琴的好奇,听了这话可谓正中下怀!
但回到之前住的地方不久,剑心径自又来敲门。
分宾主落座,剑心脸上极为踌躇,半晌才缓缓问:“今日所见之人,我虽不认识,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异常强烈的熟悉感,但却无论如何也毫无对此人的记忆!看似两位与他乃是相识,不知可否见告一二?”
两人听了诧异对视,心里不禁大感无奈!原本两人留下是为了向她打听的,却不想她反而来问自己,这说来着实可笑!
“这个……实不相瞒!我兄妹只是与他数面之缘,但……哎……”
听着杨琛讲述,剑心脸上哀愁更深。也不知是因为听说那人的残忍而伤感?还是仅仅因为仍旧没有打听出更多而失望?
“哎!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对他实在也毫无所知。只是外间对他的评价多说其性情颇为乖僻,而且杀人如麻,手段极端残忍,小姐今日当也看到。不过归根结底他所杀皆为该杀之人,所以我想……”
“杀该杀之人就可不计手段,不问缘由了……?”
突如其来的喝问令三人大惊失色!只见房门突然敞开,门外并肩站着两位年过耄耋的紫袍老者,虽然面目慈祥,但神情颇为威严!而其后还站着环姑姑,可想二老必定就是溪云和溪雨兄弟了!
剑心见了二老忙起身拜见:“弟子拜见师父,不知二位师父因何提早出关?”
“哼!我们再不出关,你心里怕会忘了还有我们两个师父了吧?”
“弟子不敢……”
看剑心受责备,杨琛两人也忙起身拜倒:“徒孙杨琛,雪露拜见两位师伯祖!”
二老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自冲着剑心道声“起来”,当即转身就走。
看剑心出门,两人下意识就要跟去,而环姑姑当即拦住门口:“两位,此乃敝庄家事,还请莫要干涉!”
两人皱眉对视,虽然非常担心,可却也实在没有办法强加干涉!
剑心随二老走进密室,溪云当先喝了声“跪下”!
剑心满腹委屈的悠悠下跪,溪云又问:“剑心!你可还记得昔日立下的重誓?”
剑心忍不住泪水涟涟而下,不敢抬头去看师父,只好哽咽回答:“弟子不敢忘记!十年前师父传授神功时,弟子曾立誓此生必当清心寡欲,不可稍动情欲!”
两人对视一眼,溪雨轻轻扶起徒弟,看到其满脸泪痕,心里不由暗生怜惜!
“哎!你既未忘,又因何对一个初见之人牵动了心事?你要知道,我们让你修炼的神功不仅仅是为了救你姓名,更是因为来日天下浩劫,恐怕唯有你一人可以拯救。可若你因一时把持不住而误入歧途,多年苦修势必毁于一旦,那又如何是好?”
“弟子知错!今后必定恪守戒规,绝不敢再妄动欲念!”
她话虽然这么说,可神情却全无掩饰。两人心下一紧,溪云努力平静心神:“从今天起,你就到后山去闭关修炼。没有我们的允许,不可出来一步!”
“师……”
刚想说什么,可见到师父脸色严肃,剑心也明白两位师父对自己寄予厚望,从没有过如此严厉。可今天这样的气愤是十多年中从未有过的,可见他们确实是真的动气了!
剑心为人温婉,但也颇为灵透,明知恩师怒气极深,此时自然不能再火上浇油。
看着徒弟出门,溪雨皱眉问:“大哥!你看这事究竟是他有意的?还是仅只凑巧?”
“哼!他的心思别人如何猜得透?但无论如何,两个好好的孩子,已经让他毁了一个,决不能再让他害了心儿!”
“但他当年也说过,两个孩子宿命相牵,就算强行分离也难以阻断。而今天他们终于相见,我恐怕……”
溪云听得满脸怒气,愤然一掌拍在桌上:“我才不管什么宿命相牵!什么天下浩劫!总之心儿是咱们平生唯一的后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转天一早,环姑姑差人送来早饭,看着两人吃完便礼貌送客。而两人称想再见一面剑心,或者向二老告辞,道谢招待,也都被借词婉拒!
显然昨天发生的事必定非常严重,可在杨琛和雪露自然仍旧一头雾水。而这地方又势必不是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所以也就只好告辞!
隅隅走在下山路上,两人都感满心疑惑,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两人心里都是在为同一件事而烦恼!可无论如何,立场、情境,乃至彼此关系,自己对此事都毫无置喙余地。
立足山脚,遥望已经不可再见的云雨阁,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感到一阵空虚,似乎有什么被丢在了那里,但却并不是回去就能找到的!
然而,两人本已对此事无法关切,但一回头却见到半琴居然就在自己身后,呆呆凝视着自己!
愣了片刻,杨琛拱手问:“半琴兄!在此可是等人?”
茫然看着两人,好一会儿,半琴眼里才慢慢恢复了聚焦:“你说什么?”
“在下是问半琴兄可是在等人?”
“你怎么知道我叫半琴?”
“这……”
见其脸色渐渐肃穆,杨琛连忙解释:“昨日山上,半琴兄与剑心小姐交谈的时候,我们兄妹正在旁边的……”
被人视而不见,或者仅仅一夜就被遗忘,这难免让人心里失落。可想面对此人,倒也还是罢了!
半晌,半琴点了点头:“半琴、剑心……”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重复两个名字,两人听得满脸错愕!
而雪露心里似有所悟,仔细打量着半琴:“自古君子琴剑相和,心心相印!半琴兄与剑心小姐之名,倒是不经意间颇为和美呢……”
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半琴薄唇轻颤,似乎呢喃出了什么,但却听不到任何音节发出。而当两人骤然发现眼前再次失去了半琴的身影,不禁骇然相对!
“师妹!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来越纳闷了?”
“我也不明白!可从昨天的情况看,半琴、剑心,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是有什么牵连。可修罗善恶贴出现江湖才两年多,而之前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号人物!剑心更是从小在云雨阁长大,也没出过门。按说他们两个之间实在不会存在任何关联!可是两位师伯祖突然出关,而且显然为此事非常生气,其中情由恐怕不是咱们能猜出来的!”
杨琛听了缓缓点头:“没错!我也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可怎么才能探听出来呢?”
沉吟半晌,雪露缓缓道:“这件事恐怕还是只能从半琴身上入手,毕竟剑心虽然奇怪,可两位师伯祖当非奸邪,不会对武林有何危害!而半琴,他究竟是什么人?从哪来?那么一身奇妙武功,突然冒起江湖,难道只是为了惩恶扬善?如果他真是侠义中人,恐怕不至于那么不计手段,特立独行吧……?”
一念及此,两人心里似乎同时冒出个什么念头!而愕然相对,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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