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本性告诉雪尘,人都不是善类,不能救!自己要救这个女子,一定会付出惨重代价,而且还不一定真能救走,若再搭上自己一条命,那么真的值得吗?毕竟,不远处怒踏而来的鳞甲龙可不是什么善类。所以,他一咬牙,又一次“勇敢地”逃遁了!
然而未出三丈,他又拉怂着脑袋跑了回来!
真是纠结啊!
本来,他是要走的,可是人的本性却在其内心深处呼唤:人也有好坏之分,刚才她救了你,你不能不报恩!而且,狼王狼母不是说过,无论是人是狼,都要有一颗对得起天地的强者之心。
好男儿,要死就要死在美女身上!管他呢,豁出去了,再晚一个呼吸自己恐怕都要被鳞甲龙踏成肉泥,到时候哭爹求奶的机会都木有!
于是雪尘动了,静如处子,动若狡兔,就在鳞甲龙那一丈庞大的巨爪落在女子头顶之时,一把将半昏迷的女子抱起,然后从巨爪指甲缝隙中,弹射出去!
“呼呼呼……”
一逃出那惊天一爪,雪尘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背上冷汗打湿衣衫。回头望望,那如鸵鸟山般的巨龙还在朝自己咆哮,像是对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满。
顿时,他心中一阵堵得慌,后悔了,觉得自己真心不该趟这趟浑水啊!
既然做了,那么就勇敢的一直做下去。是男人,就不能说半途而废不能说不行。
不再犹豫,埋着头,雪尘继续在草地上弹射。刚才若非他身体灵敏,十五年间,又一直都在丛林中练习弹射、扑食,又怎么可能抱着一个女子还能从恐龙巨爪下安然逃掉?
出奇的是,身后的鳞甲龙虽然发狂,但每次大爪落下,他都能险之又险的避过去——他,竟然有着超强的学习能力和观察能力!
三次过后,鳞甲龙见这小小的人类依旧逃脱,它疯狂的咆哮了,气息吹得尘土飞扬,连同地面上的杂草都被刮掉,其长长的脖颈,更是伸得老远,裂开大嘴就要咬向地面二人!
“呃……”
痛苦的闷哼传来,雪尘被鳞甲龙锋利的牙齿擦伤到了左肩。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他却紧咬门牙,不断朝前面奔逃。而其每逃一次,后面都会尘土飞扬,草原上,也会留下一个大坑,巨龙,也都会咬起一口泥沙,鼻息滚滚,嘴里泥土还会带着些许荒草!
很快地,夜幕来临。
雪尘稍微松了一口气,借着月色,他逃跑的速度与之前一样快,但是鳞甲龙的速度却相对慢了下来。
夜里,它眼睛不像狼一样好使,所以每次都会咬偏那么些,动作也要缓慢些。而这,便给了雪尘松口气保命的机会。
抱着昏睡的木冉情,将之于怀中护得好好的,在每次恐龙大口落下时,他都会护着她率先弹射起,斜侧落在几丈远外的草地上,然后,又大喘几口气,汗如雨下,只留得鳞甲龙在原地怒吼连连。
怪不得狼王平时告诫说,若遇到草原上的霸主恐龙,那么只管头也不回的逃跑便是,只要你不笨,一般都能逃生!
如此往复,黑夜就这般“轻松”的过去。
而对雪尘来说,白天一来则是他噩梦的开始,每次都要被恐龙大嘴里的獠牙刮伤,运气好的时候,才可能只擦掉皮。
一天下来,他浑身又多了四五道伤口。
而这,也将成为他这一生,最刻骨、最难忘的记忆!
咦?不对啊,为什么它不去追杀王霸天与霓梦娇那两个人类,偏偏选中我们?
该死的爬虫!该死的恐龙!怎么会一直对我们穷追不舍?难道是爱上我了?还是想吃我?这恐龙是公的,我可对你没兴趣,而且我也没那么重口味啊!
雪尘皱眉,内心犯着疑惑。
逃跑中,侧脸,无意看看怀中女子,他又恍然大悟——不是被女子白皙的脸以及长长的秀发和散发出来的醉人体香吸引住,而是,他彻底明白这丑龙一直追杀自己的原因了:感情这鳞甲龙,是看上了老子怀中的姑娘啊?
尼玛,这也太坑爹了。
稍微精神恍惚,雪尘坚定了内心。似乎是手抱得有些累,又怕自己大意,令女子被鳞甲龙咬伤,他又换了姿势,时而将之夹杂右手手腕与腰间,时而又将之背负背上。
他力大无比,从小就训练出强健的体魄,所以对于并不算太重的木冉情,倒是不怎么费力,只是需要每次精准闪躲鳞甲龙的攻击,险之又险的将之避过而已!
三天过去,十万里大草原依旧望不到边。
“十万里”,不是说这大草原只有十万里大小,也不是说大草原每一处都有十万里宽大,而是一个大概。其有的地方相对城池最多万里,有的则绵延无期。
这十万里大草原,处于天狼城的东面,天狼城,则位于东天大陆的西面,而天狼山,则是最东面,与天狼城间隔着大草原,二者东西相对,天狼城的南北面则是神秘而险恶的洪荒古林!
因为天狼山有着“凶山”之称,而且一旦有修士武者误入,都是有去无回,所以又被世人视为是“禁地”。
然而,身为人类的雪尘却是能自由出入,还在其中生活了十五年之久,这,不得不说乃是自古以来从未发生的奇迹,若是被天狼城的武者修士发现,说不定还要争先恐后的抓到他,将其当做一个“异类”来研究研究。
六天的追杀过去,也就是说,雪尘带着一个人类女子已经逃亡整整六天了。而其身后,如小山般的鸵鸟鳞甲龙还依旧在疯狂的怒踏。其灯笼大小的双目,赤红着,丑陋的大嘴与鼻洞间,缭绕着云雾。
六天不吃不喝滴水不进,雪尘也早已习惯。因为狼群,每到冬季几乎都是七天一次进食,甚至有的时候狼群过冬觅食的食物少,还要半个月吃一次食物。六天对于雪尘来说相对较少了,只不过一直高强度的奔逃,以他狼一般的体魄还是有些吃不消!
他全身骨头酸软,像是一不小心就要散架,感觉有些肌肉因为用力过度而拉伤,肿了起来。
其实在五天的时候,雪尘就已经坚持不住,身体不听使唤,还几乎丧命,可是狼独有的内心狂霸与孤傲,在这一刻显现出来,他不甘,不甘竟然赛不过身后的恐龙,不甘就这样死去,不甘后背的恩人女子香消玉殒!
如今他还能不断弹射,不断奔逃,已经不是人力而为之,而是内心的一股强大信念早支撑,一种责任,在维持,一种与世争霸,在鼓舞。
狼的野性,告诉雪尘不是“不行”,也不是失败,而是即使受伤了,也要孤独舔舐伤口,独自疗伤来勇敢面对困难,然后再对月而啸,准备下一次的大爆发。
此时此刻,他的思维像是锁定,依旧毫无杂念的奔逃。其身体也是机械般的运动。中途,他也曾幻想抱着的女人能及时醒来,可惜她却紧皱黛眉,不见醒转。
雪尘并不懂疗伤,也不懂修炼,只能期待怀中女子不会死去。
而对于白衣女子的蒙面,其真正容颜他虽有好奇,却不去越界。他能根据她脸的轮廓及手中抱着的匀称身体猜测得到:她,确实很漂亮,很漂亮,用女神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第六天夜里,二人身后的鳞甲龙也终于气喘吁吁,大嘴似乎因为身体极度疲惫,吃不消,不再对前方的人类噬咬,只是用两只强健而锋利的爪子不断对蚂蚁般的触犯者踩踏!
这头全身反光的鳞甲龙想来应该是灵兽级别,身体庞大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它的速度,相反,它还灵活得很。传言兽尊,乃是魔兽中十分恐怖的存在,可以飞翔,可以奔跑,天空是其领地,陆地是其居所,山川河流也不能阻拦其驰骋的步伐,“扶摇直上九万里”,便是指的兽尊。
恐龙中绝对有兽尊兽王存在,若雪尘知道,他就会庆幸那木冉情惹到的是中期灵兽,而不是还要恐怖的高阶,以及兽尊兽王!六天以来,他也终于想明白为何这恐龙对自己穷追不舍了。
十天前,雪尘与狼王等于草原深处,遇到了几只硕大的恐龙脚印,想到当时龙脚印的画面,竟与身后这头鳞甲龙的大爪不谋而合,他肯定:那日这鳞甲龙不在不是自己等人没遇到,而是被木冉情惹到了,追杀了出去!
所以后来,木冉情于王霸天与霓梦娇面前,皱眉,像是等待什么,而当时她就受了严重内伤,不能与王霸天与霓梦娇交手,她也没做出反应,或者其性子本就如此冷淡,只是等着和她厮杀了两天的鳞甲龙到来,打破二人的出手!
这些都可以猜到,但,雪尘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之前木冉情就受伤了,为何还要拼着再次重伤的后果,动用灵气救自己。或许是她本性善良?
深夜过去,冬季的清晨,带着草原里独有的荒凉与干燥,来临了。
齐腰的枯草,淡黄,长长的叶子上,还有一层淡淡白霜,就连空气,似乎都有些辣鼻、凉喉,吸进去,心脏似乎都要被立马冻结。
草原的不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山突兀的出现,其腰身,缠绕着清晨里的寒气,飘飘渺渺,像是即将破天而去的天狼。
似乎有了希望,不断奔跑中的男子那双空洞的眸在见到巨山时,“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呼呼呼,终于是要到了啊!
深吐一口气,可是,雪尘刚刚嘴角咧开,全身的疼痛便如潮水般迅速涌来,那机械运动过久的身子像是生了锈,又如冰块遭到重击,要碎裂。
啊——
他皱着眉头,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哼出了声,他想要再挪动脚步,只需要再“弹射”两次,便能出草原,来到神秘的天狼山脚下。可是,现在为何感觉双脚不是自己的?那种感觉,让他莫名的害怕!
“嗷吼——”
似乎是看出面前那座山的不凡,一直未出声的鳞甲龙,咆哮了,其双眸,带着莫名的愤怒与害怕,而后,它站在原地竟骚动起来,充血的双眸怒瞪雪尘二人,犹豫着要不要再前进!
“哗——”
额头上冒出豆大汗水,冲洗着脸上泥沙,咬着牙,缓冲过来的雪尘终于挪动了脚步,动用全身力气竟真的坚持着跳了出去。这一跃,足有三丈远,离跳出草地还有三丈!只需他再来一次,二人就真的可能安全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谁也懂得这个道理。于是不作停留,他继续弹射,抱着怀中女子的手却莫名的紧了紧!
“咚”的一声,他跳在近一丈高的空中,看着近在眼前的边界,他心中一喜。可是紧接“扑通”一声,轰,最终雪尘跪在草丛离碎石处还有半米的地方。其膝盖上,鲜血,缓缓沾染草丛,浸润了杂乱的碎石,在冬季显得无比的凄凉!
雪尘,于此时此刻彻底低下了头,眼睑也随之拉了下来,鼻息淡淡……
身后,本在犹豫要不要回头的鳞甲龙见此大喜,七天的怒气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只见它仰天一声怒吼,迅速踏来,大嘴里獠牙狰狞寒光逼*人,吐着灵兽才有的紫色火焰,一嘴向地面的二人咬了去!
然而,谁都不知道,因为雪尘的那一跪激烈碰撞,其怀中的女神睫毛颤动了下,有着苏醒的迹象,一直未松开剑柄的玉指,也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