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人停下脚步,再次回首望去,确信无人追来。略微松了口气,此时再也压不住胸中火烧,猛烈咳嗽起来。自己所施阵法被强势破除,导致经脉紊乱,体内灵气逆冲,而且头疼欲裂,意识很虚弱。面纱人双手颤巍巍地取出几枚丹药,扯下面纱后,艰难地服入口中。坐下调息片刻,眼中回复了几分清明。
“居然这种事都能遇到......”面纱人苦笑道,其声音清脆,竟是一女子。她实在想不明白,沉香居商队的情报明明清楚的很,怎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恐怖的青年。
无论如何,任务已失败,先与师姐她们会和,再作打算。想到这里,她强压体内不适,起身继续前行,只是脚步略显虚浮。
面纱人行至五里外的一座秃山脚下,一名红衣女子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面纱人脚步踉跄,连忙扶住,惊讶道:“小叶,发生何事,你怎会如此?”
小叶苦笑道:“一言难尽,凤兰姐,赶紧带我去见二师姐。”
红衣女子明白事情有变,立即扶着小叶走向山后。片刻后,见到数名女子坐于一座火堆旁。见二人走近,全部将视线移了过来,看到虚弱的小叶,顿时十分惊讶。一名年轻白衣女子走上前来,抓住小叶脉搏,探视一番,皱眉说道:“怎么伤的如此之重,发生何事?莫非田猛反水?”
小叶摇头说道:“并非如此,沉香居商队中隐藏了一名高手。本来我与田猛配合,已完全压制住余回和李勇,沉香居其他人不足为虑。忽然出现一个年轻人,只一刀,便破了我的风影阵,再一刀杀了田猛。事发突然,我灵力没能及时撤回,因故受到反噬。小妹无能,还请二师姐责罚。”
白衣女子大感意外,说道:“用刀的年轻人?具体多大年龄,用的什么刀?”
小叶说道:“大概二十岁上下,刀么......”小叶的脸色变的有些古怪,“好像是一把菜刀。”
“菜刀?“白衣女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确定没看错?”
“是菜刀。”回答她的不是小叶,而是一个男人声音。张七月从黑暗中走出,说道:“她没有看错。”然后右手一闪,堆雪已握在手中,张七月抬起手说:“喏,不信你们自己看。”
数名女子皆是大惊,纷纷拿出武器,戒备的看着张七月。众女子武器很奇特,居然是各种乐器。
“就是他!”小叶看着张七月,眼神里充满恐惧,颤声问道:“你如何找到这里的,路上我明明没有发现——”
“这位姑娘,”张七月耷拉着眼皮说道:“你这状态,灵气泄露的到处都是,犹如坐马车时放出的屁,我想不发现都难。”
“你——”小叶惊怒交加,满脸通红。
张七月安慰她道:“不要生气,这会影响你伤势恢复。你看我,大半夜被你们吵醒,我都没有生气,对不对?”然后看向白衣女子说道:“你应该是领头的吧?”
白衣女子并未显露慌乱之色,款款行礼道:“小女子蓝溪,见过这位公子。”
张七月说道:“你很镇定嘛。”
蓝溪说道:“以公子修为,若是暗中出手,我等自是抵挡不住。公子既然现身,必是有所教诲,蓝溪洗耳恭听。”
张七月笑了笑,说道:“很好,和聪明人说话比较节约体力。你们来自何处?”
蓝溪说道:“我等皆是闻香谷弟子。”说完发现张七月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心下暗叹一声,不动声色的朝身后摆出一个手势。
张七月说道:“闻香谷已经开辟‘抢劫’这项业务了吗?”
蓝溪迟疑了一下,说道:“这次行动,是我个人的主意,与师门无关。”
张七月问道:“为何如此?”
蓝溪说道:“擎沙草于沙漠而言乃是至宝,沉香居擅自采出,那片绿洲将会消逝,我认为这不对。”
张七月点点头,说道:“为何不自己动手?”
蓝溪说道:“师门与沉香居素有合作,我并无完全把握,倘若失手,恐受师门责难。”
“所以你就勾结沙匪,要将他们全部杀光?”张七月眼神微冷。
蓝溪没有说话。
张七月说道:“近年来你们闻香谷和玄巫宗划清界限,一直修身养性,我还以为你们要走正道了呢,原来还是这般阴狠。”
听闻此言,蓝溪反而展颜一笑,如桃花开放,娇媚无比,不禁令人心旌荡漾,说道:“所以公子要当如何呢?”
张七月看着她笑颜如花,不禁摇头笑道:“不要把闻香谷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你火候不够。忽然笑的这么开心,想必焚心曲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蓝溪笑容骤然消失,眼中惊疑不定,这人实在可怕。不再犹豫,猛然抬起右手。
一阵悠扬乐曲响起,先是悦耳柔和,沁人心扉,而后节奏婉转,变为曲折,进而转为高昂,令人心神激荡。一时间音波混合灵力,于场间四处荡漾,再汇聚于一处,犹如无数股波浪,向张七月猛烈冲刷而去。
曲声响起后,蓝溪心下稍安,只待张七月双手捂耳,痛苦地满地打滚,自己便能将他轻松制服,然而随着乐曲的演奏推进,她的心情逐渐下沉。
只见张七月摇头晃脑,一脸陶醉,还跟着打起了拍子。一首焚心曲奏罢,张七月用力鼓掌,高兴地说道:“好!再来一首!”
闻香谷众人默然了。
蓝溪异常羞怒,再也无法保持淡然,胸口起伏不定。手中一闪,便多出一把青锋宝剑,说道:“要杀便杀,何须如此羞辱我等?”然后,眼神一花,手中宝剑已出现在张七月手中。那剑发出嗡嗡微鸣,急速抖动,似在挣扎。“咦?居然已有雏灵?”张七月手上一用力,剑便归于安静。
蓝溪面如死灰。
看着手中的剑,张七月感觉很满意,此剑和他之前使用的“红雨”品质相当,还算适合自己。堆雪是很好用,但是毕竟是把菜刀,张七月在砍完田猛之后,就想到一件事,后人在“张仙师传记”中应该会写到:张仙师人生首战,手持一把大菜刀,大杀四方......
张七月觉得这实在不合适,正好这把剑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越发觉得满意,问道:“这剑叫什么名字?”
蓝溪呆呆地说道:“蓝锡。”
张七月问道:“与你同名?”
蓝溪回道:“蓝色的蓝,锡石的锡。”
张七月点点头:“很好,这把蓝锡剑,就作为你们的赔礼,我走了。”
听到这句,蓝溪终于回过神来:“你不杀我们?”
张七月一脸莫名其妙,说道:“我看起来像杀人狂吗?”
蓝溪看着张七月,神色复杂。
张七月挥挥手,准备离开。之前在商队那里,他就发现那面纱人有古怪,他跟过来就是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顺便出口气。现在面对一堆女人,还抢了人家一把剑,张七月觉得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了。正准备抬脚,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身问道:“千寻那丫头还好吧?”
蓝溪惊讶说道:“公子认识我家小姐?”
张七月点点头,心道何止认识,我还打过她屁股呢,你家宗主和我家老头也不清不楚的。张七月没有解释,说道:“告诉那丫头,好好练琴,下次我还带她去吃烤鱼。”说完便转身离开。
蓝溪望着张七月离去的方向,喃喃说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小叶走上来,小心问道:“二师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蓝溪镇定下心神,说道:“我们回宗,此次出来,时间已耗费许多,宗里最近事情较多,人手吃紧。”
小叶眨了眨眼,不确定的问道:“他真的是小姐的朋友吗?”
蓝溪沉默片刻,说道:“应该是的,不然他不会这么简单的离去。”
......
不时,张七月已回到商队位置,守夜人员赶忙恭敬行礼,张七月笑着挥了挥手。余管事和李勇马上迎了上来,余管事满脸笑容说道:“七月,回来了,可还顺利?”余管事乃是老油条,大概猜出张七月去寻那灵阵师,看他这副从容模样,估计已把那灵阵师身上宝物搜刮干净,其尸体估计都凉了。
张七月笑道:“余大叔,我就是出去方便一下,哪能有什么不顺利?”
余管事心想:出去方便了半个时辰?当下也不再多嘴,热情说道:“来来,牛肉我已备好,还准备了其他一些小吃和几瓶好酒,忙活了大半夜,你想必也饿了,赶紧吃点。”
张七月眉开眼笑地说道:“哈哈,还是余大叔疼我,搞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走,一起一起。”
余回说道:“请。”
三人走到火堆旁坐下,张七月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好像饿死鬼投胎,哪还有半点高人模样。
余管事笑着给张七月倒上一杯酒,张七月接过一口喝下。待张七月吃的差不多,余管事笑道:“七月,以后准备定居望沙城吗?”
张七月摇摇头,说道:“我还有事,最多住两个月吧。”望沙城在烈国最西处,青州城则在烈国东部海岸附近,距离颇远。而且张七月还准备沿路看下各处风光,确实无法久居望沙城。杨五让自己半年内赶到青州城,这个时间自然有其用意,张七月可不敢迟到。待看过铜叔,陪伴一段时间,就得启程。
余管事笑道:“等回到望沙城,我一定备上厚礼,到令叔府上拜访,到时,七月你可不要嫌弃老夫。”
张七月说道:“余大叔说的哪里话,我自当迎接。我叔叔乃是一名普通老人,并无修为,以后余大叔若力有所及,还望能照拂一二。”
余管事说道:“七月放心,我自当全力照顾。”
“至于我,”张七月话锋一转,“师傅命我出门历练,我有些自己的计划,而且我性情散漫自由,恐怕无法助余大叔太多。”张七月心思通透,岂能不知余管事拉拢之意,老头好不容易放自己出远门,当然要玩的开心,哪能跑去给人打工。
余管事点点头,说道:“好,在望沙城期间,你若有何需要,可去沉香居寻我。”说罢给张七月倒上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一杯,笑道:“无论如何,七月你都是我的恩人,我敬你一杯。”
张七月哈哈笑道:“余大叔,一杯哪够,起码得三十杯。”
“哈哈,说的是,干。”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