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摆设来看,这是一间十分宽敞、华丽的居室,这里的家具全都出自伽蓝妖域的蓝发矮人族之手,做工非常极细,并且艺术价值极高。
尤其是那张朱红色的茶几,上面的花纹非常优美,仿佛还能散发出真正的花香一样,而上面深紫色的茶具打磨也是上层,它们一并出自那些蓝发矮人灵巧的双手。
端坐在茶几前面的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青色长服,金丝镶边,纹路精美,质地柔软,是众神之陆的云非城所产,并不是仅仅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还要有真正贵族的身份。
男人的头发整齐地束在一个样式精致、古朴的发簪上面,从制作工艺来看,也的确和那张茶几一样出自伽蓝妖域,里面嵌攘的那块碧玉一定是碧落海的珊瑚城上好的珊瑚玉。
只不过,这样一个全身都打扮得贵气十足的男人,脸色却有些苍白,似乎是那种病态的苍白,他的神色很冷,是真正的冷,这让他本来长得很普通的一张脸看上去有十足的萧杀之气。
最特殊的是他那双眼睛,居然没有眼白,全是黑色的。
男人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和他的神色一样的冷:“你没有杀辰逸?”
“那样一个没有追求,天生废物的男人,根本没有资格死在我的手里!”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这个女子长得非常漂亮,她的眉毛浓密欣长,她的眼睛明亮得像宝石,目光闪动迷人,她的鼻子不高不矮,秀气挺直,她的嘴巴不大不小,嘴唇就像两瓣最迷人的花瓣,她的下巴很尖,与她的脸型形成了完美的组合,她的胳膊很细很长,形状简直就是完美,皮肤白得想光滑的宝玉。
她就像是伽蓝妖域那些善于手工的矮人族的精心杰作,这个世界上的美女很多,可是像她这样长相精致完美的女人,却实在很少很少。
她就是苏薇,白天和辰逸在摘星楼里聊天的那个女子,那个落入凡尘的仙子。
可是现在的她,穿着一身低胸长裙,露出了大片雪白的皮肤,丰满的胸脯几乎露出来了一半,一双修长迷人的长腿也时不时露出长裙,那的确是一双可以令男人发狂的双腿。
但眼前的男人的面目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动,他就像一个瞎子一样,又或者,他的那双眼睛实在很特殊,而的确是个瞎子?
但苏薇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瞎子,非但不是瞎子,而且他的眼睛十分厉害,曾经死在那这双全是黑色的眼睛上面的人已经不计其数,而且都是高手。
虽然眼前的男人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苏薇知道,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发痒,她确信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她的诱惑。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深!”
“一个只会写诗泡妞的废物,现在被灭门了,你以为他还能活下去么?即使能,也只能像狗一样的活下去!”
茶几上的香炉里青烟缭绕,茶已经是刚泡好的茶,可却没有人吟。
男人微微抿嘴:“我还是担心那个预言。”
“可现在实事证明,那个预言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真的是西门那个老鬼老了!”
“但愿如此。”男人的脸色并没有缓和,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辰逸,一定要斩草除根,只是现在都察院介入进来了,尤其是那个萧琮,虽然萧琮只是个小角色,但他背后的人可不好惹。
男人的嘴角终于出现一丝笑容,他的眼睛似乎正看着苏薇:“你刚回来,就让你辛苦,我的心实在有些不忍啊。”
“举手之劳。”苏薇笑了,她的笑绝对不是白天那种纯洁如仙子的笑容,而是风情万种,让男人瞬间**燃烧的笑容,“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她的确是个演戏的天才,懂得在什么样的男人面前,该打扮成什么模样,说什么样的话,只有这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什么事都可以?”
苏薇笑道:“你说呢?”
男子脸色出现贪婪的神色:“我现在就想要你!”
苏薇轻轻摇头:“不行,我们有言在先,等你登上了昆吾门的宗族宝座,我就给你!”
“那个位子迟早是我的?”
“可现在还不是!”说话间,苏薇已经退了好几步,她的剑就在腰间,那是一把很精美的剑,剑鞘比一般的剑还窄一半,长度差不多,死在这把剑上的人,也不计其数,而且都是一些这把剑的主人认为有资格死在它的剑锋下的高手。
“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说完,苏薇转身离去。
男子抓起茶杯,怒愤地砸在地上,伽蓝妖域那些矮人们尽心打造的工艺品就这样粉碎了。
家族禁地只有历代的家主能进去,辰逸幼年丧父,那个时候已经继承了光明王头衔,进入过了禁地。
记得上一次进入那里,是刚即位的时候,母亲牵着他的小手,带着他进入那里,去拜见各位祖先。
那一次,幼小的辰逸就像一个虔诚的朝圣者一样,走进去的时候,充满了对那些有着传奇色彩的先人们的崇拜。
而这一次,他抱着母亲的遗体,迈着艰难的步伐走了进去。
辰家的禁地是历代家主练功的地方,也是历代家主的陵墓。
一间宽敞的密室中,有大大小小几十座封闭的石棺,石棺上面雕刻着平躺着的人像,按照辈分整齐排列,其中不少都是曾经威震六陆七海的英雄,唯一缺少的一座则是祖先辰榆枫的。
他是没有石棺的,但有一尊高大的石雕伫立在大殿的正中央,据说辰榆枫并没有死,而是武破虚空,获得了长生。
禁地很隐蔽,历来只有家主知道它的位置,也只有家主身上的钥匙能打开那扇足有千斤重的玄武石门。
本来阿呆是没有资格进入到这里的,但辰逸命令他进来。
和阿呆一起将父亲石棺的棺盖掀开,似乎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原本已经受伤的手变得血肉模糊,可他却面无表情。
石棺被打开后,父亲辰翰已经化作白骨,秦玥被轻轻放在旁边的位置,然后辰逸就陷入了漫长的发呆当中,这一呆就是一夜,这一夜,他回想起了太多太多。
“唉,逸儿,你怎么又哭了,跟个姑娘家一样,好啦好啦,不哭了,娘带你出去吃东西……”耳边依稀有母亲那熟悉温暖的生意在回荡,而冰冷的现实又令人心中发堵。
辰逸擦干眼泪,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脸,目光坚定:“娘,逸儿以后再也不哭了!”
这里没有太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样子,将石棺封闭,并在地上重重磕了上个响头,额头磕出了淤血。
辰逸忽然站起来,走到辰榆枫的雕像前,道:“祖先在上,如今辰家突遭变故,不肖子孙辰逸特来请罪!”
说完,在地上又磕了三个响头,其余说是磕头,不如说是以头撞地,额头撞出了血。
“公子,你的额头流血了,我帮你擦擦。”可辰逸却置若罔闻,站立原地,如同一根笔直的枪!
他忽然大声道:“娘,诸位先祖,你们都放心,有朝一日,辰家一定会再现辉煌!”
他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就像他第一次怀着一颗朝圣者的心情进来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