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在上机,老赵干得好好的,身子突然打了晃,他赶紧扶住了机子才站稳。
“赵叔?”
老赵朝担忧的两人摆了摆手,“没事,头晕了下,估计是太累了。”
程翊忧心地看了眼大太阳,这天气太热了,赵叔年纪有点大恐怕是有些扛不住了。
“先休息一下吧,就一会儿,监工没过来。”周以泽提议道,他看老赵这状态怕是再继续会晕倒在这儿。
老赵应允了,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笑了起来,“年纪大了不抵你们年轻人。”
“这天儿怎么不下雨?”程翊连续干了一个多星期,每天重复一样的工作,实在有些烦躁。
老赵苦笑连连摇头,“可不能下雨,这活就是下雨天也得干啊。”
两人闻言诧异地看着赵叔,“下雨天也干?”
“对啊,不然这一碰到雨天就罢工那这啥时候才能完工啊。不仅下雨天,下雪天也得继续,趁着地上的土没冻实就得赶紧。”
程翊干了这么久,确实觉得这工作挺不容易的,他问:“您没想过攒点钱做点小买卖,总比一直在外打工强吧。”
“我干这行十多年了,没想过换,这工作虽然辛苦但是每个月工资也不少。趁着我还干得动,能挣多少是多少,一家老小里指望我呢。”
“这年头做生意哪有那么不容易,没那个头脑也不是干那行的料,小孩子家家说的倒是轻巧。不过,再过几年干不动了,我就回家去,在学校门口卖早餐。”老赵自说自话,说完笑笑看着挺乐呵。
程翊也跟着他笑笑,“您还会做早饭?”
“会啊,比食堂那张大爷做的强。要不是给大家做饭没打桩工资高我就做饭去了。我肯定做的比张大爷做的好吃,还比他干净卫生。”
“我上次早起撒尿正好撞见张大爷做饭,他菜不洗米没掏就煮饭,哎呀我这都不想说……我估计他上厕所也没洗手……欸小程你脸色怎么那么差,不舒服?是不是中暑了?”
周以泽:……
“怎么啦?”老赵茫然地看了看两人。
程翊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没搭话。
中午程翊死活不愿意去饭堂吃饭了,他直接拐回了宿舍。
老赵问:“他这怎么了?”
“毛病犯了。”周以泽抽了抽嘴角。
程翊坐在椅子上想着自己前几天吃的饭,越想越没胃口,要不是早餐都消化了吐不出来他真反胃。
周以泽扒完饭拿了两个馒头上楼,扔给了他,“你可行了,又没毒,原先不知道不也没拉肚子吗?赵叔就那么一说,你至于吗?”
程翊看了一眼馒头又扔给了他,烦躁地说:“不吃!”
周以泽靠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他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觉得挺好玩,他笑着道:“那你想怎么样?这饭都是张大爷做的,你顿顿不吃,过两天你家里人得过来认尸了。到时候传消息,程家少爷——程东城独子程翊……”
话音戛然而止,程翊有气无力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不继续说?”
周以泽脸上的笑渐渐浅了下去,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程翊,啧……这小孩应该不会没事吧。周以泽琢磨了下,觉得这事儿他也管不到索性也不想了。
“吃外卖吗?”周以泽看他坚持只好从抽屉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程翊警惕地看他,“沙县?”
周以泽见他这反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操,你他妈浑身上下半毛钱没有还想吃好的。你再挑,沙县都没得吃,花我的钱的你没有决定权。”
瞧把你惯的!
程翊还在犹豫又听周以泽不耐烦地说道:“行了,那老板人实诚,做菜做饭都用心,不存在上厕所不洗手那种情况。”
程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难道那次带他过去不是随便找的一家店?他表哥还经常吃沙县?
程翊觉得有点诡异。
周以泽直起身睨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掐指算的。”四个字干脆利落,说完他就直接按了几个数字打给了那边。
“老板来份蛋炒饭,油少放点。对……送到北区来,是有点远,到时候送过来我加钱就是了……就北区东南方向一处工地,这片荒你来了就知道。行行,赶紧。对了,晚上四点多再做一笼小笼包,一笼蒸饺,两份蛋炒饭送过来,别太迟咯,最迟别超过六点。”
程翊本来还想问你怎么这么熟练,连人家号码都背住了,不过听完周以泽这话瞬间把这茬儿给忘了。
他听周以泽最后几句话微微一怔,他表哥还为自己下一顿考虑呢,而且刚开始还特意强调了少放油,程翊心里有了些许的暖意。
他等周以泽挂了电话,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一碗炒饭就饱了。”
周以泽本来低头玩手机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对啊,就给你点了份炒饭,其他都是我的。”别想太多好吗?
程翊:……
周以泽又接着道:“你要是觉得感谢,等发工资了把工资给我一半就成。”
程翊:……
周以泽挑眉,“你这是不乐意?”
程翊:“……没。”
等炒饭送过来的时候程翊差点没饿晕在机台上,周以泽和他找郑工请了十分钟的假去解决吃饭大事。
程翊就是饿再狠吃饭依旧慢条斯理的,看的周以泽直接拍桌子了,“你丫能不能行了?能别拿出吃西餐的架势吃这盒蛋炒饭吗?”
程翊听他说话也挺别扭,他表哥现在格外的糙,他无奈地说:“你能别张口闭口就骂人吗?”
周以泽不耐烦地挥挥手,“行行行,真是麻烦。”
夜里洗完澡之后两人在楼下洗衣服,周以泽动作迅速洗完了所有衣服,程翊刚搓完自己的背心,正拿着自己的那件内裤慢慢地搓。
周以泽有些牙疼,这他妈是得有多嫌弃自己?这架势恨不得把内裤洗出两个洞来。
他闲的无聊看程翊洗衣服,平时两人时间赶不上,他还是第一次看程翊洗衣服。
看了一会儿周以泽简直有些不忍直视,程翊手法太生硬、费水、糟蹋洗衣液……
等到程翊洗工作服的时候又换了一个水盆,周以泽看不下去了转身走了。
妈的你说你洗完背心的水不愿意洗内裤能理解,你他妈洗个衣服还换盆你累死算了!洗条破内裤你怎么不干脆把整瓶洗衣液倒进来呢?洗三遍怼六遍泡沫都没怼干净。
程翊莫名其妙地看着周以泽的背影,洗衣服还招他了?
夜里周以泽等程翊睡着了才上床,倒头就睡,他做了个梦。
他梦见程翊一米八几的身高挤在一件小裙子里,连内裤都遮不住。
程翊蹲浴室里洗衣服,水一盆接着一盆,泡沫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浴室都是水和泡沫。
他也在浴室里,被泡沫糊了一脸,糊完他就醒了。
周以泽趴在床上幽幽地看着熟睡中的程翊,他满脑子都是程翊在梦里穿着小裙子的模样,想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胡思乱想了会儿,周以泽又睡着了,可又陷入了一个梦境中。
他做了一桌子好菜等自己的小男友回来,可左等右等人就是不回来。
他走到沙发旁拿起随手扔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景烁,嘟了两声也没人接。
他弯腰拿了茶几上的遥控器按开了电视,电视里还在播报本市的新闻。
扔了遥控器,他坐到沙发上抬起一个脚狂放地踩着茶几,姿势十分随意。
那边还是不接,他一拧眉看了一眼还在亮着就无人接听的手机,心说景烁可能在工作把手机静了音,都打算挂了那边却接通了。
“阿泽?”熟悉的声音带着撒娇般的口吻。
“忙完了吗?早点回来,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景烁温声回答:“我和孟总还有点事,你先吃,不用等我。我估计得十点多钟才回去。”
他闻言眉头拧的更紧了,明显有些不满,“周五还加班?”
“好啦~别闹了,等我忙完就回去。”景烁声音里带着笑意,好像在调侃他。
他懒洋洋从鼻子哼了一声算答应,“别工作太晚。”
“下面播报下一条新闻……”电视机声音有点大,他边和那边说着话,边捞过遥控器调音量,正巧听到下一条新闻。
“冠达公司程东城独子程翊下午去工地考察,被施工掉落的石块砸中头部,目前正送往医院抢救……”
他看向电视,目光带着些审视,冠达?
程家是H市豪门巨贾,实力不是一般有钱人家企及的。
盛达旗下的产业,夸张点说,多如牛毛。不过盛达主攻的是房地产,这次那程什么去工地怕是就为了最近的一个项目,不过……被石头砸伤了脑袋,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衰。
后来周以泽又被梦给惊醒了,他再也睡不着了,因为他知道那不是梦,他只是又想到了上辈子的事儿。
他后来死了不知道后续如何……不过程翊不是挺心细的吗?还知道提醒他带安全帽,怎么会被砸伤呢?
周以泽想了一下上次参加家宴程家那氛围,琢磨着程翊怕是被人设计谋害的。
只可惜……你说想这么多干嘛?那也只不过是六年后的事儿了。
周以泽无趣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