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1 / 1)

刚下过一场雨可惜温度并没有降下去,反而在天气放晴以后水泥地上蒸腾起一股热气,让人感觉闷热。

晚饭仍是周以泽做的。

程翊看了眼郑全,又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周以泽,两人对视一眼,皆心事重重。

他俩刚进来的时候郑全刚挂电话,也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郑工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双目赤红,胸脯一起一伏仿佛呼吸不过来。

他看两人过来忙敛住气恼的神情,扯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只是客套地说了声来了啊。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了,周以泽把中午的排骨汤热了热,又炒了盘小炒,打了一个蛋花汤,三个人将就着吃。

饭桌上只有筷子不小心碰到瓷碗瓷盘的声响,郑全闷头吃着饭,脸色阴沉,和以往边吃边说笑呵呵的模样有很大不同。

“哦郑叔,我听我哥说明早我们一起去看赵叔,几点去?”程翊装似无意,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可他没想到郑全夹菜的手微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不耐,又似气愤,一时让人琢磨不透。

程翊和周以泽都注意他的表情,两人一时间都反应过来看来那通电话和老赵有关。

郑全很快低头,他扒了两口饭才闷声说道:“我明天有事,就……不过去了。你们俩也别过去,他……家里人都过来了你们不用担心。老赵的事儿……你们就别管了,安心待着。”

郑全把“家里人”三个字咬的颇重,仿佛是要把老赵的家里人给咬碎吃了。

程翊眉头一皱,“郑叔怎么了?赵叔那边……是他家里人说什么了吗?”

郑全一脸严肃,静默了会他才开口:“今儿下午自从他家里人过来以后就一直给我打电话,说是老赵他兄弟,他说老赵那伤算工伤,索赔一百万。”

程翊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工伤?”

周以泽闻言倒没有太多触动,他以前当打手追过好多债,见过的流氓地痞没一个讲理的,但他们那些专职不讲理,不还钱打到还钱。

“总之你们别过去了,那边的人就是无赖!被缠上甩掉也难。我估摸着他们也不敢当工地来,毕竟工地上这么多工人,他不敢来闹事。”郑全一脸疲惫,这两天被这些事儿扰的没睡过一个好觉。

程翊和周以泽点了点头,心里清楚帮不上忙,索性不添乱。

程翊两人吃了晚饭就回了房间。

小房间里闷热异常,周身裹着粘稠的空气简直让人窒息,仿佛动作都迟缓了,呼一口气似乎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我去洗个澡,你要实在热就出去吹会风。”周以泽浑身上下全是汗。

“我也想洗。”程翊实在是撑不住了,他吸了吸鼻子,“我都觉得自己馊了。”

周以泽回头安慰他,“没有的事儿。”

程翊冷眼看他,直接把背心脱了下来递了过去,“你闻闻?”

周以泽嫌弃地往后撤了下,他假笑了声:“真没馊。”

“行啊,那你闻闻。”

“程翊你找事是吧!我一个大男人闻你背心,我有那么重口味的嗜好吗?行吧行吧,那你赶紧洗个澡。”周以泽也觉得总不让程翊洗澡不是个事儿,这么热出一身汗确实难受,病情加重大不了他再照顾就是了。

洗完澡两人根本不想在小房间里呆,蹲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郑叔看起来挺愁那事儿的。”程翊伸手把周以泽嘴里的烟扯了下来。

周以泽正低头玩扫雷,被他吓了一跳,他瞪着程翊,“找事是吧。”

“我明天给你买点棒棒糖。”程翊把烟头对着地上按了一下,熄了烟。

周以泽看了眼知道拗不过他也放弃了,他这身体的烟瘾倒也没多大,这会戒是肯定可以戒掉的。

“烦死了!随你吧。”周以泽没多说低头继续玩自己的扫雷,“那人就是无赖,要实在不行,让郑叔请人教训他一顿。他一个外地人,在这边无亲无靠恐吓两下就怂了。”

程翊听他表哥的口吻看了他一眼,“这些流氓手段你倒是挺懂。”

周以泽专心玩游戏顺嘴说道:“这叫手段?以前追债的时候用的手段更流氓的,你没见过。”

“嗯?”程翊注意到那个词汇,他皱着眉,“追什么债?”

周以泽看着手机屏幕没了动作,但是面上倒没有心虚的表情,他平静地反问:“你活这么大没人找你借过钱?”

程翊隐隐觉得不对,他总觉得他表哥瞒着他什么,而且照理说就算有人找他表哥借钱,也不过是学校里的人,学生而已用的着什么流氓手段?

“那你说说有什么流氓手段?”

“你问这么多干嘛?对了,明天要是不去看赵叔,我们就去锦南小区找找人。”周以泽适时岔开话题。

程翊一听找人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心情郁郁,他心里没底,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废弃的大仓库里传来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这仓库常年没人过来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蜘蛛网也结了好多,走两步就觉得自己胳膊上挂上了蛛丝,伸手咕噜一把胳膊什么用也没有,依旧可以感觉到胳膊上纠缠的蛛丝。

“行啊挺能躲。”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冷笑一声,打量了一下周遭,铁皮屋顶还漏水,积水顺着墙根流下来,经年已经留下了一层青苔。

“几位小兄弟行行好,再宽限几个星期!我现在真的没有钱了,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他声音颤抖求着饶,脸上眼泪四纵,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脸,竟冲刷出几道痕迹,说着他一个响头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磕得比给自家祖宗都用心。

那男子丝毫没有触动,反而一脚踹在那人胸上将那人踹倒在地。那力道不轻不重,那人叫的委实逼真,像是骨头被踹折了一般。

“嚷你妈逼!别给老子装,一点劲儿没用!宽限?都他妈躲了一个星期了,让老子和兄弟一顿好找!就说现在还~还是不还~”最后一句话那人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威胁口吻。

那中年男子立马又爬了起来跪正了身体,他没再声泪俱下地求饶,而是拿眼睛偷偷扫着那男子背后懒懒散散站着的几人,仿佛刚才怯懦求饶的人不是他。

那中年男子心知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小眼睛里掠过一丝恶毒,他低着头小声说:“我家里还有一套房子,我老婆!我老婆她有好多嫁妆。你们给我一天!就一天,我回家弄了东西,你们陪着!有你们陪着她不敢不给我,到时候我立马能还上钱!”

那男子闻言冷哼一声,眼里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这男的自己倒是会躲,留了自家媳妇儿和十多岁的儿子在家,他那家小的都快没下脚的地儿了,还要回去啃媳妇儿?

他回头对蹲在最外层无所事事的男人说:“周哥,你处理吧。”说着他就让开了。

中年男子一听“处理”二字心尖一颤,他打了个寒战,这才注意到最外面还有一个人,只是被那几人给挡住了。

那男的约摸二十出头,模样倒是英俊,穿着一个黑色的紧身背心,把他身上胸肌腹肌勾勒了出来,他嘴里叼着一根烟蹲在那里。

听见有人叫自己他拍了拍手站起了身,慢慢踱到那人跟前。

那中年男人看那男的懒散,也没有那么凶神恶煞,威慑力不比刚刚那个小流氓,心里稍稍放下心来,但他面上未动仍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周泽居高临下斜眼看着那人,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要命的压迫感,他与那中年男子对视了几秒。

那中年男子试探着说道:“可不可以宽限个一天,就一天!”

周泽脸色缓和,他眼角微微向下弯,好像是要笑的前奏。

那中年男子见状以为自己得了恩赦,也慢慢扯出一下嘴角,还未等他将笑容放大,周泽猛然间伸脚重重踩住那人的肩膀,差点将他踩趴下。

周泽微微偏着头漫不经心地问:“宽限一天?行,那你挑吧。”

那中年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颤声问:“挑,挑什么?”

“剁左手还是右手?自!己!挑!”周泽最后三个字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吓得那男人脸色煞白。

“明天再弄不到钱,那就不是剁手了,你说是先割左肾呢,还是先割右肾?”周泽说着冷笑了一声,“你肾好不好?你猜两个肾够不够还你欠的利息?不管你怎么弄钱?找别家继续借高利贷还是去买脏器,都得还钱,要不然你连自杀都没机会。”

那中年男子闻言如丧考妣,哭的撼天动地。

周泽眼里划过一丝厌恶,直接伸手卸了那人下巴,他冷声说:“再叫一声我把你舌头拔出来。”

那男子一下子噤了声,哪怕疼的要死要活也不敢发声,他觉得这男的说的是真的,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身子更是抖似筛糠。

周泽站直身体蹲下了身,他将烟头戳在那人手上,那人手背立马红了起来,他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你说没钱你借什么高利债?嗯?没钱赌什么博?没钱包什么二奶?没钱你在外胡天酒地?嗯?”

周泽说完没再开口,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把银色的匕首。

那中年男子看见匕首瞳孔骤缩,知自己难逃一劫也不再装可怜,拼命挣扎要起身。

周泽好像早知道他要跑,反手扯住他右臂狠狠一拉,直接把他胳膊拽脱臼了,他浑身上下冒着寒气。

“奉劝一句,再乱动~信不信打断你的两条腿。”

那男人张口也说不出话躺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次倒哭的更加情真意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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