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柄古石巨剑直矗中央大街的水潭之上,剑长十七丈,犹如神兵降世,霸气恢宏。
古剑身处的水潭方圆五丈,里面水清见底,无任何杂物。
只要深居城中,随处可见空中巨大剑柄,花温香遥遥观望,震撼无比。
楚魁没带花温香走热闹正街,委实两人满身血污惹人眼目,当务之急是尽早将夜晚之事禀报单城主。
两人走在一处偏僻小路,楚魁对一直仰望空中剑柄的花温香,解释道:“此剑竖有百年,以巨石混青铜打造而成,是剑城最具代表之物,等安排完厉兽去向,我带你好好参观一番。”
花温香谢道:“有劳楚大哥了,过会儿还要麻烦楚大哥帮我打听几人。”
花温香得尽早与涂月莲她们汇合,避免碰面时间晚了,害她们担心。
楚魁笑道:“好说好说,一会儿到了单府我就让人帮你打听。”
花温香嘴角挂笑,应了一声。
两人脚步飞快,期间又是飞檐走舍,一炷香的功夫就以望见单府大门。
门是敞开的,左右各一护卫。
令花温香匪夷所思的是,如此繁华剑城,身为一城之主的单家府邸竟是小的可怜,都不如之前周龙周虎的宅邸大。
来到门前,看见受伤楚魁的两位护卫面色惊呼,前者不再以往那般和颜悦色,“单城主可在府中?”
一位护卫意识到事态严重,快速道:“城主在后院正准备寿宴宴请人的名单。”
“将大门关上,近期告诉下面加强盯梢。”
楚魁与花温香快步走入,大门随后紧闭。
府邸太小,穿过走廊便是后院,一座小阁楼下坐着一位气质不俗的中年男人。
男人马上岁满甲子,却还一头乌发,身穿朴素灰绸衣的他手持毛笔,在宣纸上写着一个个名字,此人正是以高尚品行闻名于整个南洲的单雄信。
一路焦急,快步而至的楚魁直奔阁楼。
男人听到来人的动静,抬头一看是满身污血,右臂垂落的楚魁,放下手中笔,连忙起身相迎。
楚魁单膝跪于长相平庸的男人面前,深深自责道:“单大哥,黄老前辈他……因救我们血魂自爆了。”
正要扶楚魁起身的单雄信身子一僵,“你说什么?”
楚魁跪地不起,“此事与魑魅阁大有牵连,我等实在难以抗衡,不过此次贩卖的厉兽被我救了回来,可作呈堂证供交予魂英祠。”
听到“魑魅阁”三字,单雄信脸色更沉,为何背后是这样一尊庞然大物?
临危不惧的单雄信扶起楚魁,“相信魑魅阁很快就会来到我城,这些厉兽得赶紧交予魂英祠,否则所做一切,功亏一篑。”
楚魁一拦身后花温香,向单雄信介绍道:“这位是花温香,与我们这次行动可以说是肝胆相照,也是为了救助厉兽而来,他怀中就是此次救下的三头厉兽。”
毫无架子可言的单雄信双手抱拳,“在下单雄信,剑城城主,谢过花公子出手之恩。”
彬彬有礼的花温香腾不开手,只能点头回礼,“久闻城主大名,今日终见本尊,救助厉兽一事,我只在旁帮衬,主要是靠着楚大哥和黄前辈出力,只是可惜黄前辈舍命才为我俩谋得生路。”
单雄信重重哀叹一声,“老前辈的死全都是我的错。”
单雄信走到花温香面前掀开黑布,面目慈善的看着三头可怜的幼年厉兽,“楚魁你与花公子先去治伤,我现在就命人将这些厉兽送往魂英祠下部。”
信任单雄信为人的花温香将厉兽托付于他,“我这伤不要紧,都是些皮外小伤,还请单城主早些安抚这三头可怜的厉兽。”
花温香是服用过骨晴草的,之前曾晨没能一手扯断他的肩膀,捏碎他的拳头,一方面是花温香体质强硬,另一方面就是骨晴草的药效极品。
骨晴草脱胎换骨的药效名副其实,花温香此时的肩膀乃至全身都已恢复如初,内伤也在慢慢自我疗治。
之后,花温香与楚魁告辞离去,到了晌午,有人送消息而来,说涂月莲他们住在了离古剑不远的一处酒楼内。
离去之前,喜好结交贤人义士的单雄信,邀请花温香参加自己三日之后的寿宴,花温香说到时定会到场。
楚魁本想领着花温香四处参观一下剑城,可被花温香婉拒了,毕竟其伤势不轻,还是好好养伤比较稳妥。
在单府换了一袭洁净白袍的花温香背着轻了一半的包裹,悠闲走在繁华街市上,感慨道:“真是人外有人,城外有城啊,太气派了。”
一路走马观花,四处张望的花温香来到那座酒楼,果真看到了正在吃午饭的黑球儿他们。
花温香入座,斟了一杯茶。
黑球儿问道:“还没吃了吧,再点俩菜?”
没等花温香回答,黑球儿就小声和熊恒烨说道:“小熊你去叫小二再上俩硬菜,我身份特殊,不方便说话。”
花温香笑道:“两个不够,来五个。”
黑球儿呵呵笑着,“对对对,点五个,点五个。”
熊恒烨起身前去点菜。
涂月莲愧疚道:“剑城物价实在昂贵,这已经是一家很普通的酒楼了,可才住了一晚,我们几乎就花光了所有钱。”
花温香笑道:“不碍事,钱本就是用来花的。”
停止吃饭的黑球儿竖起大拇指,“正解。”
涂月莲早已习惯,有钱人从来不把钱当钱。
又上五菜,四荤一素。
早上在单府没好意思多吃的花温香放开肚皮,桌上片刻盆干碗净,“小熊想好去哪家店买匕首了吗?这剑城太大了,光街道约莫就五六条。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熊恒烨手托腮帮,“是啊,我都挑花眼了。我明天一早就走,军中纪严,可不敢迟了。”
花温香笑道:“那我们今晚找个大酒楼,在你走前好好搓一顿。”
……
……
剑城繁华,却也有穷苦百姓。
东南角的那片地带,大多是四面八方逃荒而来的外来人士,单雄信对于这些无依无靠,居无定所的流民,皆是选择了收留,家中资产十之七八都砸在了这上面,办粥铺,建房屋,设立无偿私塾等,都是出自单雄信之手。
单雄信也是修道之人,且境界不低,玄黄之上的英橙境。
不过境界之高,早已被其高风亮节的人品压过,此人之德,犹如含霜履雪的凛冬腊梅,浩然无私,独响南洲。
东南角的这处难民区,皆是土阶茅屋,男人们经单雄信引荐,在城中都得了一份足以养家糊口的职务,感恩戴德的人们也知回报,经常拿着自家种植的蔬果与鸡鸭产的蛋送往单府,礼轻情意重,单雄信每次都不会拒绝,坦然收下,算是回报礼,这样双方面子上都好看。
剑城之内,无论贫富都会叫一声单城主的好。
难民区的一处空地上。
一大群孩子有男有女,按高矮之分井然有序的排列成队,他们人手一根工整笔直的树枝,像是剑客一般,紧贴于垂落的右臂。
在他们面前,是一位明眸皓齿,美如冠玉的年轻男子,男子身穿水青色长袍,手拿木剑,姿势与孩子们如出一辙。
身穿麻衣布衣的孩子们昂首挺胸,等候着年轻男子讲话。
这位外表光鲜亮丽的男子经常出现在这边,每次来都会为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讲一些故事,有山水游记,有志怪异事,偶尔还会说一些自己编撰的剑仙成长记。故事讲完,男子就要有模有样的教孩子们“剑术”了,往往这一环节,孩子们最是认真,他们都希冀着自己今后能成为名震一方的大剑仙,带着大伙过上富裕日子。
此时刚刚交完“剑术”的年轻男子,面对着一帮五六岁的稚童,面色庄容道:“今日的剑术就教到这儿,过后都勤练温习,切莫怠慢,若想早日成为大剑仙,必须先将这套剑术练到炉火纯青才行。你们当中,大有得天独厚的先天剑胚……”
“罗大哥,你是在说我嘛?”
前排一个矮小挂鼻涕的小男孩打断了男子言语。
“张狗蛋儿,你又打断我说话,上次罚你看来是忘了,一会儿我走后,‘挥剑’五十,由大师姐王苗盯着。”男子略有气愤道。
站在最后一排的一个女娃领命道:“是,罗先生。”
男子满意点头,“罗先生”是他要求孩子们对自己的称呼,那调皮的张狗蛋儿想套近乎,所以喊他罗大哥。
张狗蛋儿吸了吸两条快要落下的鼻涕,“罗大哥,能不能少点儿啊,三十您看成吗?”
姓罗男子笑道:“加三十倒是行。”
张狗蛋儿嘿嘿一笑,不敢再讨价还价。
余后,男子又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时辰。
直到家中有长辈叫孩子吃晚饭,男子才让大家自行散去。
将手中木剑别于腰间,这位穷人眼中看似地位尊崇,却和气待人的年轻男子悠悠然打道回府。
单雄信一生无婚,膝下只有一位自幼养大的义子,姓罗名北,正是刚才配木剑的年轻男子。
男子怀瑾握瑜,心地善良,完美继承了单雄信良好的品行。
可造化弄人,一心想当一名剑客的他毫无修炼资质,就连习武破魂都摸不着半点儿门槛。
木剑是单雄信在他六岁生日当天亲手为他削的,至今为止仍是保护完整。
他曾发誓,自己何时破魂何时才能手拿实剑,做一名真真正正的剑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