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村民的指引,二人来到了厉远的家门前。
这处地方着实是偏,附近没什么人家,但却也显得宁静养人,屋旁有口小塘,更添了几分怡然之气。
言凉倒是挺喜欢这里,没什么人打扰,与那瑜山一般,舒适自在。
二人走近,见屋旁有一中年男子正劈着木柴。如今天冷,男子手冻的通红,看着粗糙,像是个庄稼人。
“大叔,请问此处可是厉远家?”析禾走近他问道。
那人站了起来,转过身温和一笑,虽看着身子壮实,脸上却满是沧桑。
“我便是厉远,不知小公子找我有何事?”
“厉叔叔您好,我叫析禾,今日与姐姐前来,是有些事情,想来询问您。”
析禾转头看了一眼言凉,言凉适才走近。
“问我?我一个庄稼人,有什么可问的?”厉远似乎是有些许提防之意。
他似乎未有让二人进屋之意,三人站在屋外,沉默半响,竟是突然有几分尴尬。
言凉见此,上前行了一步说道。
“厉大叔,我便直言了,您可知卲念儿的生母是谁?她的父亲可是您的旧主,卲家小公子卲安泽?”
言凉如此直接相问,厉远听着竟一时脸色大变,却又很快恢复平静,继续劈他的柴。
“卲安泽确是我昔日旧主,这卲念儿,我不知是何人。”
“我们看了当年卷宗,卲念儿,您是认得的。”言凉语气十分肯定,丝毫不给人否定的机会。
厉远起身讶异得看着他二人,忽而压低了声音,好似生怕给谁人听见。
“你二人如此年少,怎会知晓念儿,再说,都是过世近二十年的人,你们如今来问,是何居心!”
看得出来,虽事隔多年,厉远对此事是分外敏感的,倒不得不惹人怀疑。
“厉叔叔,我们着实没什么不良居心,不过是那小念儿如今尚在受苦,我们想清楚当年之事,了了她的夙愿?”
析禾说的十分诚恳,甚至带了几分乞求之意。
“胡扯!小小年纪,说的哪门子鬼话!!”他似乎半分也不相信。
“哪里是鬼话,我能证明给您看。”析禾不放弃的说道。
却见厉远的目光转向了自家门口,只见一名温婉貌美的女人走了出来,慢慢的走向他们。
“远哥?”
女子轻声唤着厉远,只见她虽有着一副好容貌,却是毫无神色,一双眼睛竟也是没有半分精神。走起路来,也是恍恍荡荡,像是失了重心一般。
二人知道,这女子便是那许沐娘。
厉远快步上前迎上了她,握住她的手,略带责备的说:“外头凉得很,小心惹了风寒,快些进屋去。”
语气虽是责备,却也是听得出明显的关怀备至。
“他们?”沐娘面带疑色的看着析禾二人。
“哦,这两位小少年是来村里寻亲戚的,没成想找错了家门,咱家又是偏的很,他二人便迷了路,我正打算去为他二人引个路。”
他说着,语气分外温柔。
“那你快些去吧,莫让二位受冻了。”
“好,你快进屋去,等我回来。”
看着他二人,倒实实在在的是对恩爱夫妻。
“二位且跟我来吧。”
厉远唤了声,也不知是要将他二人引向何处,他们也只好牵马跟着。
跟着厉远行了些路,却发现不是往那村口方向,而是一处更偏了些的小山脚。
厉远一路未有言语,停下脚步后,便转身问道:“小兄弟,方才你说你能证明,如何证明?”
如此一问,倒叫得析禾一时愣住了。
“那是?”言凉望向厉远身后,所看到的,竟是一座无名的小坟墓,在这鲜有人来的山脚处,显得孤零零的。
“这便是念儿的衣冠冢,为我当年所建,我不知你二人是何身份,事隔多年谈及此事,究竟是有何目的?”
言凉走上前,伸手轻抚那没有刻字的墓碑,眼中尽显怜意。
“厉大叔,我知道,是你将念儿遗物收走,并为她建了这衣冠冢,那你是否知道,她的娘亲究竟是谁?”言凉转身问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可是官府派来的?可如今已是事隔多年,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厉叔叔放心,我们不是官府之人。”析禾解释道。
“既不是官府之人,你们有何权来问我?再说,这念儿早已入土为安,再提起她有何用,活着的人,才最重要!”
言凉听他此言,竟是微有怒意,语气也冷了几分。
“厉远,你说念儿已然入土为安,可你当真觉得,她安的了麽?”
她一步步走近厉远,盯着他继续说道:“一直到最后,那官府连她的尸首都未寻到,死后连亲生父母亲皆都不来相认,你觉得,她可是安的了?”
“这,,”
“厉叔叔,我先给您看样东西。”
只见析禾拿出符咒,将它燃于念儿坟墓之上,口中不停轻念着咒语。不过一会儿,那墓碑之上一阵光亮闪现之后,竟是隐隐的显出了念儿的模样。
起初是析禾初见念儿时她那番狰狞可怕模样,厉远看到,竟是直接跌坐到了地上,倒不知是惊还是怕。
之后便是换了念儿那副完好可爱的模样,厉远愣愣的看着,站了起来,竟已是不由得,泣不成声。
“厉叔叔,我本是想着若您不信,便找机会带您去瞧瞧念儿,如今既是念儿衣冠冢在此处,依着她的气息,便让您看到了念儿现在模样。”
“她?”“唉,,这孩子,可怜哪!!”厉远悲叹道。
“我是个道士,此番并不是框您,事过多年,我也没什么好框您的,只当真想弄清事情原委,帮助那可怜的念儿。”
“不错,厉大叔,除却卲家之人,最清楚此事的,怕也是只有您了。”
言凉见他如此模样,倒突然觉得,他该也是个心善的可怜人,先前那番怒意便也全然消了。
“你们,要如何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厉远倒还不十分清楚状况,但他已是有半分信了他二人。更何况,他心底里,是实实在在想要帮助念儿,早日脱离苦痛的。
“厉大叔,我们也不便过多解释,总而言之,如今的念儿,需要了一个心愿,是与她母亲有关的,只有了了这个痴愿,她才能忆起生前之事,好投胎转世,不再做那孤魂野鬼。”
望着念儿墓碑,厉远心有所思,却已是有了动摇,当年之事,对谁都是不公平的,而念儿,却是其中,最不该受此不公之人。
她,不过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