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的身份,在柳府之中也不过只有我、夫人、敬文和柳福知道,其他的人都以为我的女儿已经在十几年前便身亡了,这梅无双自然也不知晓。”柳宗贤摇了摇头,然后挑了挑眉,看着梅轻舞,“小丫头,这就是你今天想要跟我谈的?若只是这些的话,你还是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
他将当年的事情告诉梅轻舞,只不过是因为梅轻舞之前的举动让他很有兴趣。并且也知道她是他的外孙女,所以并不打算隐瞒她当年的事情。但是若是想要让他就此认下她这个外孙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梅轻舞轻轻一笑,“自然不会只有这样,问这些不过是为了让我的计划能够更好地实施罢了。而且在您刚才的诉说之中,我已经确定了您绝对有资格当我的外祖父。”虽然柳宗贤与柳眉断绝父女关系的举动看似很是绝情,但是细细想来却是可以理解的。
柳家乃是书香世家,虽然曾经家道中落,但是风骨却从来都没有消失。自古以来文人最为在意名声,柳宗贤自然也就不会例外,娘亲虽然是为了追求她所喜欢的生活,但是却也因此而违背了书香世家的名声,也就难怪柳宗贤会震怒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经过了前世的种种事情,她再了解不过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究竟有多么地冷酷无情,自然是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娘亲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从这一点来说,她和外祖父柳宗贤有着同样的想法。
并且从柳宗贤之前叙述的时候,出现的种种情绪来说,她可以十分肯定外祖父其实心中是非常疼爱娘亲的。只不过一方面要顾及到柳家的名声,另一方面又绝对不能让别人认为他和梅无双站在同一边,所以必须狠心和娘亲断绝关系。
“我说过了,我根本就没有女儿,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外孙女了。”柳宗贤声音淡淡的,不管他心中对于梅轻舞有多么认同,但是立场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梅轻舞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挑了挑唇角,“若是我能够让娘亲对梅无双绝望,并且让梅无双与娘亲签下切结书呢?”若是心中没有一点把握,她又岂会下山之后直接来柳府之中。
柳宗贤闻言浑身一震,然后有些叹息地说道,“没用的,她根本就不会离开梅无双的。”若是她会后悔,又岂会这么十几年来一直留在梅无双的身边,就算是他一直没有原谅她,她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心意。他自己的女儿,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格。
“您做不到,不代表我就做不到。只是这件事情需要时间,而且娘亲难免会伤心的。所以我希望能够得到您肯定的回答。若是娘亲和梅无双写下切结书断绝联系的话,您会怎么做?”梅轻舞不慌不忙地说道。
她自然也清楚自己的娘亲究竟对梅无双有多么地坚持,但是却更加明白娘亲更加在意的却是自己,而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娘亲一点一点看清梅无双冷酷的真面目。只要让娘亲知道梅无双根本就没有爱过她,以娘亲的性格自然会主动离开梅无双。至于梅无双究竟有没有爱过娘亲,都无所谓了。
“若当真如此,你便是我柳府的孙小姐。”柳宗贤看着梅轻舞,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他自然也想要和女儿团聚,这些年来夫人和敬文对于眉儿的思念和关心,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却也一直默默关心着。
当初得知眉儿怀孕之时受到石氏和林氏的暗算,他差点就没忍住想要将眉儿接回来。好在后来眉儿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他才又狠心忍了下来,想到这里柳宗贤看向梅轻舞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虽然柳宗贤没有承诺什么,但是梅轻舞却知道她已经得到足够的承诺了,笑了笑,恭敬的说道,“多谢外祖父,还请外祖父放心,我来府上的事情绝对没有任何人知晓。我们现在还是出去吧,不然外祖母和小舅舅该担心了。”
她和柳宗贤在书房之中已经呆了有一刻钟了,想必外祖母和小舅舅在他们没有出去之前,是不会安心地。既然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情,也已经得到了柳宗贤不算承诺的承诺,所以也就心情舒畅了。
柳宗贤没有反驳梅轻舞的称呼,起身离开了书房。若是梅轻舞真的能够像她所说的那样,能够让眉儿离开梅无双,并且断绝和梅无双的关系,那么他有什么理由还不接受自己的女儿,和如此冰雪聪明的外孙女呢。
看到柳宗贤和梅轻舞联袂回到正厅,并且神色之间并无异样,柳夫人和柳敬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梅轻舞给他们的感觉足以信任,但是还是忍不住会担心啊。
“老爷,这边开始用膳吧,饭菜都快要凉了。”看到柳宗贤面色正常,柳夫人笑着说道,然后又伸手向梅轻舞招了招手,“舞儿丫头,快坐到外祖母身边来,让外祖母和你多亲近亲近。”
若是之前,看到柳宗贤在,她肯定不会这么与梅轻舞亲昵。但是现在看到柳宗贤面色正常,虽然不清楚梅轻舞与柳宗贤都谈论了什么,但是却明白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了。
柳敬文也在一旁打趣道,“是啊,舞儿丫头你还是赶紧落座吧,你要是不入席,娘肯定是不会开始用膳的,可怜我啊肚子都快要饿扁了,还要在这里忍着。”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副饿坏了的样子。
柳宗贤沉默地落座,梅轻舞自然是依言在柳夫人的身旁落座,只是却并没有着急用膳,而是为柳宗贤他们布菜。柳宗贤他们的喜好她早就已经派天组之人查过,之前和柳夫人闲聊的时候更是知道得更多,此时布菜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让三人吃的都很满意,就算是一直沉默的柳宗贤,眼眸之中也难掩满意之色。
只是刚刚布菜一轮,梅轻舞就已经被柳夫人伸手摁住了,“傻丫头,用不着你来布菜,还是快点用膳吧,你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些好的补补。”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些诸如鸡腿、鱼肉之类的到梅轻舞的碗中。
“谢谢外祖母,那舞儿可就不客气了。”梅轻舞甜甜地一笑,她虽然是了情神尼的弟子,并且随了情神尼学习佛法,但是却并不是佛门弟子,所以从来没有戒荤。并且修炼武艺需要大量的练习,耗费的体力很多,她的饭量可不算小。
梅轻舞一手执碗,一手执筷,筷子不时落下,然后再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虽然看似不快,但是实际上进食却不比柳敬文慢。更为难得的是梅轻舞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举止更是高贵优雅,让柳夫人他们觉得吃饭就应该如此,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用过午膳之后柳宗贤便起身离开了,柳夫人他们则是又用了些甜点。之后自然有下人上来收拾碗筷,紫烟已经被柳福安排着下去用饭,玄三却是不管柳福怎么说都面无表情地站在梅轻舞的身后,就是不肯离开,梅轻舞只是笑着让柳福不必在意玄三。
用过甜点之后,柳夫人拉着梅轻舞闲聊着,柳敬文则是在一旁做陪。直到时间将近申时,梅轻舞才向柳夫人道别,“外祖母,如今已经将近申时,舞儿这便告辞了。”她来柳府只是为了见见他们,并且了解一些事情罢了,自然没有留下过夜的打算。现在梅无双已经有了将娘亲接入梅府之中的打算,她自然要回到娘亲的身边才能够安心。
柳夫人闻言又是惊愕又是着急,不舍地看着梅轻舞,“丫头,你这是说哪里话,我不容易才见着你,你怎么也得在府上住上几天,好好地陪陪我这个外祖母。外祖母可是连房间都已经给你备好了,还为你挑好了布料和衣服的样式,一会儿你量了尺码,明日便会做好。”
柳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已经挑选好的样式图纸从怀中取出,“都是外祖母给你挑的,你看看可否喜欢?若是不喜欢的话,外祖母让她们把别的图样送来,让你自己亲自挑选。”
梅轻舞先是接过图纸,认真地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外祖母,你挑选的自然都是极好的,舞儿都很喜欢。只是舞儿这次前来这里,娘亲却并不曾知晓,所以舞儿今日必须要走的。”
对于柳夫人的爱护之意,她心中也是十分受用,但是如今娘亲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在不确定梅无双究竟知不知道娘亲的身份之前,她不能就这样暴露了娘亲和柳府之间的关系。
柳夫人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失落地说道,“眉儿还不知晓么,丫头,你多待一日都不行么?”好不容易见到了外孙女,而且这外孙女还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让她一直都忍不住笑着。但是这才不过是两个时辰,舞儿就又要离开,她这心里真是舍不得啊。
梅轻舞笑着安慰道,“外祖母,您别着急,来日方长,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尽快让娘亲回来和您相聚的。您就相信舞儿,好不好?”虽然她也有些舍不得柳夫人,但是却明白眼前的不过是一时的相聚,只有将娘亲和梅无双之间的事情真正的解决之后,娘亲和她才能够真正地与柳夫人长久地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