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院与秋官府内院仅隔着一堵院墙,院墙上开了两道门,各自连着一道回廊。八? 一中 ?文网w?w?w?.?8?1?z?w?.?经过一阵烟熏火燎之后,马厩内的马匹早已狂躁不已,恰好后墙倒下了,便一涌而出,争先恐后的夺路而逃,四下都被院墙围着,自然便朝着两道门冲去。救火的私兵们则通过两道回廊朝着左侧院急赶。人与马两支队伍便在回廊上迎头撞上了。
马群奋不顾身的朝前冲,马蹄的的震人心魄;走在后边的人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仍在往回廊上挤,走在前方的人现事态严重,想要躲开却现完全没法回身,一时间吓得魂飞魄散,唯有惶急的尖叫起来。
当其冲的便是刚刚从左侧院跑出来的姬应,他甚至感觉到马匹喷出的热气已经碰到了自己后背,只觉得背心阵阵凉,难道自己居然会被马匹踩死在此地?明日一过,本公子便可成为称孤道寡面南而坐的天子了啊!难道这样的僭越之举竟然惊动了上天,所以要用如此的办法来惩罚于我?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两名护卫一左一右夹住他的两只胳膊,纵身便从回廊的护栏上跳了下去,“扑通”一声掉进水中。其他人一见,纷纷学着“扑通扑通”的跳进水里。只是仍然有不少人终究是没能来得及跳进水中,一瞬间便被马匹撞翻在地,接着又被无数马蹄踩踏而过,等到马群全部过去之后,估计已经变成肉泥了!
被冰凉的冷水一激,姬应便从茫然无措中清醒了过来,暗自庆幸回廊下边是水池,马匹在无人驱策之下,应该不会下水的。可他马上就现了事情不妙,此时回廊上已经挤满了马匹,后边的门洞还有无数马匹正在涌来,如此多的马匹同时进入回廊,且不说它们急奔跑带来的巨大震动,单单重量便会让木质的回廊承受不住,眼看回廊已经开始左右摇晃行将垮塌,姬应惶急的高呼道:“快走,快走!马匹也要下水了!”
两名护卫赶紧扶着他在水池中跑起来,可水虽然不深只及小腹,但在其中跑动起来却是非常吃力,加上池底淤泥甚多,每一脚下去都会深陷其中,需得很大力气才能拔出来,度根本没法快起来,好一阵子后才走出短短一段路,离回廊仍然很近。
其他人也拼命的想要远离回廊,同样陷在水池中跑不快,好些人被后面跳下来的人压进水中,或者自己脚下拌蒜倒在水中,只要倒下便没可能爬起来,不被踩死便被淹死。可怜这些即将走上战场建功立业的军人们,刚刚庆幸逃脱了马踩之厄,却又淹死在了这浅浅的水池中,真是衰到没边了!
终于,随着众人一片惊呼,回廊“咔呲咔呲”便倒向了水池中,上面的马匹也跟着掉下来。这一刻,水池里变得无比热闹起来,前方黑压压的人群仓皇奔逃,后方黑压压的马群狂冲乱窜,人的喊叫声,马的嘶鸣声,手脚的击水声,糅合在一起直让闻者惊心,见者破胆。
宫城南门的城楼上,此时正站着一大群人,全都翘眺望着秋官府方向,当夜色渐渐被染红之时,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
姬延手扶护栏站在最前端,此时也不由激动起来,高声道:“看来他们得手了!”
站在他身侧的卫严点头道:“应该得手了,李遂这小家伙机灵着呢,干这点事情自是不在话下。”说着将头转向身旁:“恭喜老将军,令孙又立大功了!”
“小屁孩一个,什么功不功的,只是为我大周,为我王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他们的行动还不都是按照我王的安排进行的。”李桂虽然板着一张老脸使劲摇头,却难掩内心的激动:“我王运筹帷幄,指挥若定,才算得上此战最大的功劳。”
旁边几人深有同感的使劲点头。
姬延回头笑道:“你们就这么使劲拍吧!若是本王屁股烂了,必然唯你们是问!”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严率却没有笑,上前两步看着卫严低声道:“只是烧上几把火而已,虽然能引起秋官府内的恐慌,可对战局似乎没有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吧?你们这是高兴的什么劲?”
卫严笑道:“老太师,放火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李遂等数十人便有了浑水摸鱼的机会,他们一定会送给姬经老儿一个大大的惊喜。”
“喔?这么多人?如何混进去的?”
“咱们将诈降的两百多人进行了隔离问话,得知其中大部分并不是江判的亲信,江判对他们也不是很熟悉,于是便将其中三十多人换成了咱们的人。大家都打扮成了蓬头垢面的样子,又是在夜色之中,江判自然认不出这些人已经被掉包了。”
“可是,就算江判没有现,这些人进秋官府大门之时也必然会被检查出来啊?”严率狐疑的问道。
“咱们派了一支骑兵跟在这支诈降队伍的后边,诈称是要在他们诈开大门后冲进秋官府,让江判很是担心,便报告了守卫。当他们进门之时,骑兵队便轰隆隆的冲了过去,使得守卫更是信以为真,害怕真的被咱们攻了进去,便匆匆放这些人进门,好将大门关起来。如此一来,便又轻松的通过了进门的检查!”卫严说完笑呵呵的看着严率,好像在说咱们的办法还不错吧?
严率却巍颤颤的举起手来,指着卫严喝道:“弄险,你们这是弄险!稍有不慎,李遂等大好儿郎便会被你们送上死路。卫严,你作为防卫整个宫城的主将,却如此轻率的送出自己最好的将士,实非明智之将所当为啊!”
卫严被他兜头的痛骂说的哑口无言,脸色尴尬的看向姬延。
姬延知道这个倔老头说的虽然是卫严,实际上却是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不由也颇感尴尬,正要向老太师解释一番,便听“哼”的一声,站在一旁的李桂沉着脸道:“李遂乃老夫的孙儿,老夫尚且没有意见,你这个老东西呱噪个甚?”
严率犹自气呼呼的说道:“这和谁的孙儿完全无关,老夫只是对将领不爱惜手下儿郎气不过!”
“恩恩!”姬延清了一下嗓子,看着严率笑道:“老太师说的很对,为将者,如果不爱惜自己的手下,他便不配做将领。”
稍停之后,他接着道:“但爱惜手下,并不意味着要将他们捧在手心,含在口里,而是要给其广阔的舞台让他们去挥。诚然,这其中会有很大的危险,但咱们不能因为危险就不让手下去冒险,因为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敌人的强大,而是源于咱们自己对危险的惧怕和逃避!用老将军的话说,不知道有危险才是最大的危险,有危险才能得到真正的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