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今儿个和往常有点不一样,街上热闹异常,就连知府衙门里也是人潮涌动,所有人都一副忙碌的样子。
无他,呼延将军剿匪的禁军即将收兵回城了。
府衙后厢,石方陪着慕容知府闲聊着,待会他还要陪着知府大人一起迎接呼延灼。
“石老弟,这般轻易退兵是不是太草率了点?”回兵的消息早已经过再三确定,此刻的慕容知府反倒有点惴惴不安了。
“大人多虑了。”石方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呼延将军出兵多日,那帮贼人确实狡猾,不和大军正面交战,老那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先回来再商量商量呢。再说了,在下对此事另有计较,保管大人满意。”
“另有计较?”慕容知府明显一呆。关于这次撤兵,石方提过一次建议,慕容大人自己也为筹集粮草等杂事忙得实在不堪负荷,石方进言正合慕容心意。可没想到的是,一等事情确定后,这小子又来了一句“另有计较”。什么计较?他要干什么?慕容大人不由得犹疑起来。
“大人少安毋躁,等呼延将军回来,在下一定合盘相告,这事没他点头可不行。”石方一个劲的给老慕容灌迷魂汤。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慕容大人只能默然点头。
“大人……”外面有人高声呼喝,声音拖得老长。不一会,外面奔进来一个差役:“禀大人,呼延将军率军离城已不满十里。”
慕容知府瞥了石方一眼:“老弟,该动身了。”
石方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立马站了起来。
石方这几天总围着慕容知府转悠,一来二去的,众人都认识了他。两人一出门,知府大人固然不停有人问安,连带着石方也沾了不少光,不停有人上前示好。
石方小眼睛都快眯成一线天了,一边点头回礼,一边暗自得意:“这么一来,不说跟知府牵上了关系,老子的行情也见长啊。青州城还有谁不认识老子?但老子最聪明的是趁机做了一次宣传,买卖红火已然可以预见了……”
对了,石方所谓的宣传,就是一连在主要街道上拉起了四道大红横幅,上书相同的一溜大字:青州红楼恭迎王师凯旋!
知府出门当然坐轿子,石方可不怎么感冒,堂而皇之的骑在他那匹呼雷豹上,一名精卫牵着伴在轿子边上缓缓而行。别的不说,单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老石就觉得自己比知府大人美多了……
到了城门没多一会,遥遥就望见了回城军队的身影……
…………
呼延灼跨着爱马乌骓,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连日来所谓的阵仗,在他这名职业军人的眼里,根本就是一场笑话。表面上看来,贼人如惊弓之鸟,被追的四散奔逃,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战果。你要开战,人家撒丫子就跑,你要休息,他还时不时的来撩拨你。最让呼延灼郁闷的是,凡是贼人现踪的地方,都是一些山梁、窄道,别说骑兵了,连步卒也展不开。半个多月折腾下来,唯一的收获是跟一个叫杨志的贼酋干了一场,结果也是两相持平,谁也奈何不了谁。
想到那场对战,呼延灼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那厮武艺真是不错!这般人才却甘心为贼,真是可惜了。
“恭祝呼延将军凯旋!将军可还记得在下否?”
呼延灼还在生闷气的当口,远远的听见有人嚷嚷。抬眼一望,城门处奔出来一骑,却是石方这个没规矩的家伙。
“哈哈!本官怎会不认识扈庄主呢?对了,现在该叫石庄主了才是。”一见此人,呼延灼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
“将军一路辛苦,知府大人早就备好了酒菜,至于后面的兄弟们,城里的士绅也筹集了犒赏,一会儿可都要敞开了喝才是。”石方一边控马一边大声说道。也不知怎的,老石一见到军队,就有点管不住自己了,依稀间又仿佛回到了在部队的日子。
一干军卒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将军,眼中满是饥渴。
呼延灼知道,自己不下令的话,保管没一个士卒敢违军纪。说是凯旋,可军中哪一个不知道此次徒劳无功?有什么脸面享受犒赏?可再一想,这些天来,士卒的确够辛苦,知府以及士绅的面子也不能轻易就驳了,当下冲着军中大声喝道:“尔等此次随某家出征多日,结果先暂且不论,既然知府大人一片好意,我等生受了便是,只盼诸君能牢记大人及诸位乡亲美意,靖我青州热土!”
士卒们眼里现出兴奋之色,但好在训练有素,没有什么乱哄哄的情况发生,只是隐约间步伐一下大了许多……
…………
红楼的二楼雅间里,酒宴已经进入尾声。
石方嘴里叼着根牙签,笑眯眯的看着慕容和呼延在那相互虚伪的闲扯。边上还有几个作陪的士绅,他们却不像石方这般不羁,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端坐着,脸上堆着一看就知道很假的笑容。
“咳!”石方干咳一声,朝回头的慕容知府丢了个眼色。戏也看得差不多了,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最胖的那个员外偷偷挪了好几回屁股了,还是老子来做个好人吧。
慕容大人会意,对那几位士绅道:“这次犒劳士卒,承蒙大家鼎立捐助,本官一并记在心里。诸位都是忙人,能忙里偷闲前来赴宴,本官感激不尽,最后再敬各位一杯,聊表本官心意。”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几名士绅连道不敢,慌忙干了杯中酒,随即很识相的告辞出去了。
“老弟,现在可以说了?”慕容知府一待士绅离去便急着问道。他不能不急,青州周边一直不安稳,此次更是有了山贼攻打州城的前车之鉴,不把问题解决了,他心里怎么也不踏实。
石方没有马上回话,迈步来到门口吩咐候着的石秀:“把这里圈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入。”
再回到座位的时候,不单慕容大人犹疑不定,呼延灼也是一脸的茫然。
“两位大人,在下若说有了解决山贼的法子,两位可信?”石方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此话当真?”慕容、呼延两人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
“两位大人可别吓唬我,你们是官,我是民,没有小民坐着,官老爷站着的道理吧。”石方随口调侃着,尽可能的缓和屋里的气氛。
那两位相互瞅了瞅,慢慢坐了回去。
“在说正题之前,在下先说明一点:我此次到青州只是路过。”
“路过?你不是在这里置了业吗?”慕容大人糊涂了。
“不错!红楼是我置的,那只不过是顺便捎带而已,我要去的是登州。”
“登州?”慕容知府更纳闷了。
“没错,登州临海,我打算做海运。”石方嘴上说话,心里却暗自憧憬着:船运加国际贸易,银子还不滚滚而来?
“听说海上凶险异常,老弟可要想好。”慕容知府表现出关心的意思。一边的呼延灼仍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点我知道,海上凶险之处无非风浪以及海盗。风浪我自会寻些船工好手解决,但说到海盗,就要靠两位大人帮忙了。”石方说着拱了拱手。
“老弟的意思是?”慕容大人像是有些明白了,但又仿佛不敢肯定。
“大人!将军!青州山贼肆虐,怎么说都对两位官声有碍。在下说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山贼为我所用。别的不说,对付几个海盗,相信他们还是能胜任的。”
一听石方这般说法,慕容知府彻底傻眼了,一时没了话,只能拿眼睛一个劲地往呼延灼身上瞅。那意思明摆着呢:你老好歹也发句话啊。
“此事不可!”呼延灼果然沉不住气了。
石方也不抢话,他知道还有下文。
“山贼为恶,乃朝廷律法所不容,派兵剿灭才是正理。石庄主所议,未免把朝廷律法当成儿戏了。”
“将军可是今天才退兵回城的,敢问此次可有斩获?”石方问得很直接。
“你……”呼延灼有点恼了,但事实确实不足为道,心里实在憋闷得不行。
“将军不必恼怒,在下决没有羞辱将军的意思。”说着石方深施一礼,顿了顿才继续道:“青州多山,又颇为险要,派兵马袭剿实非上策,劳师无功是情理中的事。”
呼延灼慢慢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人家说到点子上了。
“既然剿是剿不掉了,为何不把他们的危害降到最低呢?”石方颇有点说教的意思:“朝廷律法固然不可轻辱,可历来也都有招安一说。什么是招安?说白了不就是又恢复山贼良民的身份吗?其目的也不外是不让他们继续为恶。”
“是极、是极,招安就是这么个说法。”也不知慕容怎么想的,这会儿竟帮着石方说起话来了。
“招安自又另当别论,可他们愿意接受招安吗?”呼延灼说着瞪了慕容知府一眼。
“问题就在这里。”石方“苦笑”道:“将军也该有所耳闻,声势最大的那股山贼,几位头领都大有来历。杨志、鲁智深、武松,还包括一个施恩,他们都是官差出身。换句话说,曾经为官的他们,既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与官府彻底决裂。所以,官府出面招安的话,成功地可能性很小。”
“那也不能罔顾国法!”呼延灼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将军何必那么大火气?其实道理很简单,一是像我说的,他们跟我,别的不敢说,不让他们祸害百姓我还能够保证,青州界面也可以绥靖,两位也能记一笔功劳;二是像将军说的,派兵征剿,结果却很可能像这次一样,无功而返,大军一退,山贼势必继续危害周临。话,石某说完了,到底采取哪种方法,却是两位大人的事了。”说完,石方又端起了茶杯。
呼延灼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毕竟石方说的都是实情。
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没人再说话,屋里唯一剩下的声音,就是石方喝茶发出的很不雅的“滋滋”声响了……
“你们还有得选择吗?”石方一边品着茶,一边心里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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