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可以睁开眼睛了。”老道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看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老夫人却觉得通体舒畅,仿佛有一股气流从头到脚游走于她的全身,滋润着她的经脉。
“道长可得出结果了?”侍女扶着老夫人起身,坐在了太师椅上。
“老夫人请看,红色的人偶指的是那两位小姐,至于白色的人偶,已落在了它们各自的归属手中。”老道士用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老道入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老夫人眉头微皱,“道长这话是何解?”
“老夫人稍安勿躁,请听老道慢慢道来。”老道士沉声道,“这运气和晦气实际上一般各自指的都是一个人,可您府上却有所不同。这位小姐正值鸿运,喜气过旺,而今年正是老夫人您的好运年,所以两相冲撞之下,您的身体才略感不适,而这位小姐也遇到些坎坷。”
老道士说得很是坦然,不像是胡编乱造出来的假话,尤其老夫人和重意鸢的遭遇也说得全都对上了。
重意鸢一脸的不解,她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如今竟要靠此来解决自己的危局,还真是滑稽。
“那这白色的人偶又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似是很满意老道士的说法,眉宇间都带了几分喜色。
“这白色人偶代表着晦气,一分为二则预示着晦气有一部分已经转化成了煞气,所以和老夫人您是绝对不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
煞气?老道士此话一出,挨着顾琴榕和重意思的那几个人都纷纷地挪动身体,恨不得距离她们有几丈远才好。
顾琴榕一脸铁青,重意思则是彻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整个人都处于发蒙的状态。
“这位道长,您说意思和琴榕不能和祖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难道是说要她们搬出去吗?”顾琴榕的脸色很难看,可重意欢的心情还不错。
老道士见开口的人是重意欢,神情微微有些古怪,只可惜在这种时候没有人回去注意这件事。
“倒没有这样严重,只要不踏进这青云园就无妨。”
“可她们两个人都晦气得很,不踏进青云园就不会冲撞到祖母,那对其他人会不会有什么影响?”重意鸢一开口,问的话比重意欢还要犀利得多。
顾琴榕快要咬碎了那一口银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晦气的人应该是重意鸢和重意欢,为什么会变成她和重意思?
“意鸢,难不成你真得想要让意思搬出重府才善罢甘休吗?”肖姨娘眼角含泪,话语中带着些许控诉的味道,摆明了是在指责重意鸢心肠太狠了些,只不过没有直接说出口罢了。
“道长,你就说她们两个人会不会对府里的其他人造成影响就是了。”老夫人淡淡地瞥了眼肖姨娘,看得她不敢再开口。
“回老夫人,和这两位小姐接触太多的话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你胡说!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一直都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重意思突然开口道,也顾不得有这么多人在场,上前就想要给那老道士一巴掌。
老道士堪堪躲过,仍是一脸地慈眉善目,试图开导重意思。
“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吵吵闹闹还要动手像是什么样子?你们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拦下。”老夫人发话,身边的几个侍女大着胆子抓住了重意思,可谁知她竟像是疯了一样要动口去咬那几人。
见此情形,众人都纷纷往后躲,生怕会成为重意思的‘食物’。
顾琴榕对重意思的骤变也是惊愕万分,难道说那老道士说的话是真的,命带晦气就会变成这副疯癫的样子?
“把府里的护院都叫进来!”老夫人大力地拍着太师椅的副手,她心中虽是惊讶,可想得更多的却是家丑不可外扬。
肖姨娘也不敢靠近重意思,只得亲眼看着护院用绳子把她绑起来,半晌才她渐渐平息下来,头发和衣服都散乱着,像是路边的乞丐。
“道长,我的孙女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相由心生,这位小姐本就晦气缠身,又心有妄念,如今这般算是自食其果了。”老道士的眼神闪过一丝悲悯,可他不配。
重意欢极力地控制自己,才没在找到他的时候就直接杀了他。
重意欢从老道士的口中得知了顾琴榕的计划,她想要她和姐姐彻底失去老夫人的庇佑,可她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重意欢使了点手段,让老道士顺利倒戈,成为她阵营里的人,顺便把她所知道的有关老夫人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这才让老夫人相信这位丧尽天良的老道士是真得有法力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地顺理成章,原本该发生的现象还是发生了,只不过调转了一下针对的对象,顾琴榕自己变成了晦气之人,还将重意思彻底地拖下了水。
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那依道长之见,怎么样才能让意思恢复正常?”
老道士从袖中拿出两张符纸,“将这两章符纸分别贴于那位小姐的门前及床头,七天之后自会恢复正常。”
老道士说着又从桌案上拿起一样东西,“这里还有一本经书,每日抄写其中的经文,能够静心养性,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劳道长费心了。”老夫人微微颔首,叫侍女把这些东西都收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虽是佛家所言,却与道家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重意欢在心中冷哼一声,她怎么不知道这老道士竟如此慈悲,难不成是只对她的君儿残忍吗?
老夫人遣人送老道士离开了重府,临走之前还不忘给他一大笔的酬金,可他有命拿,会有命花吗?
老夫人晕厥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可府中上下的人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要更加提心吊胆。
“你怎么又心不在焉了?我听母亲说你昨晚生病了?”重意鸢本是走在重意欢的前面,可一回头就看到她双眼迷茫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
“姐姐,我没事的,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以至于没有休息好。”重意欢总不能告诉重意鸢自她得知那老道士的存在之后,一到夜里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胸口被掏出个血窟窿的君儿,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重意鸢见重意欢不愿多说,倒是也没有逼她,那所谓的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有她自己才是自己的心药。
重意欢回到叶满园,园子里的那棵树似乎长得又茂密了一些,绿油油地充满了生机。
“小姐,你交代我的那件事已经办妥了。”
重意欢点了点头,“嗯,没有必要再让他们两个见面。”
入夜,重意欢刚要就寝,就听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而陌生的脚步声,她摸出枕头下的匕首,充满防备地看向门口。
但没想到悄悄推门进来的人竟会是肖姨娘,看清楚来人之后,重意欢又把匕首塞了回去。
“肖姨娘这么晚来我这里不知所为何事?”重意欢这一世和肖姨娘的接触不多,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物,只是如今重意思刚刚被关起来,她的身份都开始变得有些敏感起来。
“意欢,我来是想要拜托你不要让老夫人把意思撵出去。”
肖姨娘出乎意料地坦诚,一开口就把自己的目的说得如此直白,让重意欢多少有些意外。
“祖母只是说把意思关起来,并没有说会撵她走,不知肖姨娘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要是真得把重意思撵出去,说不定老夫人会落得个苛待庶孙的名声,她才不会轻易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还不是因为那个顾琴榕!就是她在老夫人的面前煽风点火,说什么请道士来府中祈福,结果最后把我的女儿变成了那副样子。”肖姨娘一边说,一边已是眼角垂泪,恨不得把满腹的委屈和辛酸都一起宣泄出来。
重意欢佯装着一脸疑惑的样子,“这虽是琴榕的主意,可她不也成了那命带晦气之人,姨娘为何说是她在祖母面前故意生事呢?”
“意思单纯,若不是顾琴榕花言巧语,意思又怎么会时常和她在一起?本就应该只有她命带晦气之人,意思却无缘无故地被牵扯进去,我那可怜的女儿,怎么就如此识人不清呢?”
肖姨娘话里话外都是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了顾琴榕身上,重意欢虽知道事实的确如此,但并不代表她需要去怜悯重意思的遭遇。
要知道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她和顾琴榕联合在一起想要诬陷姐姐,她也不会趁机在她的身上撒些药粉,正好与她身上香囊中的花粉一结合,就变成了会致幻疯癫的迷药。
“琴榕本性不坏,许是初来乍到,没办法融入新的环境,才显得急躁了些。”重意欢说得包容,就好像真得听不出来肖姨娘是在挑拨顾琴榕与她之间的关系。
“意欢,你就是心思太善良了,才会处处为顾琴榕说好话,可你知道顾琴榕当着一干下人的面是怎么说你的吗?”
还能怎么说?重意欢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得出来,毕竟从小到大顾琴榕都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到优越感,小的时候她还不懂,可如今细想起来,自己已经蠢了许多年。
“而且那顾琴榕实在是太过自不量力,到处吹嘘她和祁王世子的关系,可那晚我明明看到祁世子根本就不愿意理她,是她自作多情,而且最可恶的是,她竟然还打起了意游的主意!”
重意欢挑了挑眉,二哥绝对不会那么没有眼光,可顾琴榕作为一块出色的狗皮膏药,勾引男人的手段向来层出不穷,她是不是应该提醒二哥要防着点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