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冉心烦意乱地坐在台阶上,看着来往的员工对她恭敬点头,心里更不是滋味。薛易度这人太可怕了,又喜怒不定,她不过在他那里还有点分量,要是没这些自己或许下场比袁洁还不如呢。
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走,回家。”手臂被突然拉起,黎冉在站稳的瞬间反手搧他一巴掌。往来经过的服务生吓得顿时倒抽凉气,耷拉着脑袋远离这个是非地带。薛易度半侧着脑袋,动了动腮帮子笑道:“这下该轮到我被闲言碎语了。”
“薛少爷这么恶毒的手段,谁敢议论你。”
“我不喜欢你这么称呼。”
她不免发笑:“你这是什么表情,不高兴了?你要是不高兴准备怎么处置我?是给欢欢当宵夜还是像袁洁一样,把我折腾成她那样给卖家们看?”
他不喜欢她后半句描述,皱起眉沉吟:“不会,我不会这样对你。”
“呵。”
黎冉冷笑,“那多谢薛少爷高抬贵手了。”
因这件事黎冉对他始终耿耿于怀,在家也多半对他爱搭不理,薛易度倒是习惯她这副态度,他对她总是没好脸色过。他那帮兄弟总说他把人当宝贝儿捧在手心里,惯得无法无天,反倒让人生出恃宠而骄的心来了。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愿意,只要她在身边。
黎冉比往常更勤恳得泡在剧院,大巡演在即,舞团正在加紧排练。盛绿意虽有经验但还是免不了紧张,央着黎冉陪她一遍遍练习,等舞蹈学完,她也已经学到精髓。
盛绿意夸她:“你真有天赋,我都担心被取代了呢。”
说来玩笑,可总像绵里藏针一样。
到正式表演那天薛易度也来了,即便黎冉是众多伴舞中的一个,他还是一眼就能找到她。上半场舞蹈刚结束,盛绿意一下台便开始惨叫,胭脂都掩盖不了她陡然苍白的脸色。黎冉走过去瞧,发现盛绿意被搀坐在椅子里,舞鞋已经染了红,脱下来整个趾尖都是鲜血。大家吓得不轻,“怎么回事!谁在鞋里藏针了!”
针比寻常的都要小,藏在棉垫里,多跳几次才会钻出头。
难怪盛绿意起先没察觉。
团长脸都青了,“还有十分钟到下半场,你还行吗?”
“行。”
盛绿意点点头,但在站起来想踮脚得瞬间又跌坐回去,沮丧得落下眼泪:“太疼了,站不稳。”
“赶紧把人送医院去。”
团长也不能犹豫,看着这画面觉得心慌立刻让后场工作人员送走盛绿意,大家急的如热锅蚂蚁,陈谙儿突然说:“当务之急找个人替上去呀,喏,黎冉经常陪首席练舞,我见她跳过和首席相差无几。”
说罢,把黎冉往前推。
“不,不行,我只学了皮毛很多舞步没有修正过。”黎冉没用的觉得小腿肚打颤,团长如见救星赶紧把首舞的衣服塞给她,“磨蹭什么,舞团声誉就靠你了,你赶紧换衣服!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黎冉换完衣服深吸口气,下半场开始便站立在首舞位置,看着台下密密麻麻得观众,只觉得这个位置远比伴舞看的清楚、震撼。聚光灯打在她一个人身上,她僵硬的功夫吓得团长在幕后不停催促。等音乐声响起,身体便不由自主跟着展臂摆动,比起盛绿意,她似乎更能全身心投入这个舞蹈里,好像与剧中人物融为一体。
所谓身轻如燕,力道拿捏非常扎实。
等最后一个动作舞完,场下爆发出剧烈的掌声。谢幕下台之后,大家更是相拥互抱十分激动。当天城市新闻娱乐版还大肆报导了这个消息,标题取的还是首席替换,新人横空出世实力不容小觑。
盛绿意在医院看到这则消息时,气得捏皱报纸,猛地往门上砸,正砸到进来的薛易度身上。
“好大的脾气。”
他捡起报纸,看了眼标题唇角弯起抹笑,盛绿意更不满了,“心头宝被全港点赞很高兴是不是?你倒还有良心来探望我,可惜我不怎么想见到你。”
“为什么?”
“我现在气她,连带着气你。要不是我受伤她能有机会登上舞台吗?她还只是个学员,多少人从伴舞熬到首舞位置,她倒好,耍个心计往我鞋里藏针就一步登天了!果然好本事!”
薛易度把报纸丢在床头柜,“不是她干的。”
“你少偏心不是她还会是谁,总不至于……”盛绿意话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震惊得盯着薛易度,后者挑眉一脸无辜又挑衅的笑容,心里顿时寒了大半:“易度,你——!”
“袁洁之前偷了我一些东西,你说会是谁教她的?”
盛绿意心虚得垂下眼睫,抓紧床单大气不敢出。薛易度就着床沿坐下,拿起柜子上的水果刀吓得盛绿意一激灵往后躲,他却慢条斯理开始削起苹果皮,“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我愿意接受你当我朋友吗?我在英国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练舞,背影和我的小黎一模一样。所以那时候你耍任何诡计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不过啊绿意,我也有东西是不能碰的,你不是她,你碰了会要命。”
“我不是个对女人会心慈手软的人。”
他笑眯眯得说着,把削完皮的苹果递给她,“如果还想继续跳舞,就安分守己。”
没等盛绿意接,他已松手任由苹果掉在床被上,搁下刀离开了病房。盛绿意始终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他走了很久,苹果生了层微锈色才抓起来猛地砸在地上。
影子、替身,她原来是这样的存在!
不甘心,不甘心!
大巡演结束后,舞团组织了庆功宴。薛易度简直成了黎冉的小尾巴,跟着盛装出席,他原本就是舞团的最大投资者自然受到欢迎,还被应邀上台致词。
大家有恭喜黎冉的,也有阿谀奉承的,自然也就有背地里恶意揣测她的。
这些她自小听惯,不放在心上。等宴席气氛正浓时,黎冉还在找盛绿意得踪迹,按理说脚伤已经好了应该会出席,怎么还没来?这么想着,抬头便见宴厅门口进来一对男女,女的是盛绿意,男的竟然是弟弟黎灏。
她心里嗡然震住,回头看了眼致完词向自己走过来的薛易度,立刻冲到门口拦住盛绿意两个人。黎灏一见她兴奋得叫:“姐,你今天好漂亮,报纸上的新闻我都看了。”
“你怎么来了?”
盛绿意解释道:“是我带阿灏来的,他看到新闻高兴了一整天呢。”
“你跟我来。”
黎冉拉着盛绿意往外走,一直走到离黎灏很远得地方了才说:“绿意,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带小灏离开这里最好别让他和薛易度碰上面。”
“为什么呀?”
“小灏不知道我和薛易度之间的事,总之非常麻烦,等以后再向你解释。”
盛绿意轻哦了声,表面答应心里止不住得冷笑。她详装不舒服,没入场就让黎灏带自己离开,等下楼在酒店门口等车时,她又哎呀了声:“我的包刚放在门口桌上,忘记拿了。”
“我去吧,你在这里等我。”
黎灏不忍心她疼成这样还跑上跑下,搀她坐好后便原路折返。他上楼后本想找到女士包后安安静静离开宴会,却在等服务生去失物招领取包时看到姐姐和一个男人在舞池中央跳舞。他以为看错走上前确认,骇然发现那个与她跳完舞,当众亲吻她的男人竟然是薛易度!
姐姐表情明显有点抗拒。
而他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在毁掉姐姐和徐繁哥订婚宴的罪魁祸首、当众播放姐姐不雅视频的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