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凄厉的叫喊声环绕在庭院之中久久不散，赵子衿的目光暗了暗。深吸了口气，抿唇笑对众人道：“好像还有一些人尚未处置。”
王翦、蒙骜和小圆心中皆是惊骇！眼前的赵子衿当初明明是一个能奋不顾身解救儿童的善良之人，可为何一转身便能够判若两人的笑着取人性命，想出这样惨无人道的处决方式？
“那赵姑娘想如何处置剩下的人呢？蒙骜斗胆一问，不知赵姑娘是想要将他们悉数贬为奴隶，还是发配到边陲之地为我大秦修筑防御工事？”
“还未处置的有多少人？”赵子衿没有抬眼。
“不计奴仆，约莫五十宾客。”王翦道。
“贬为奴隶、发配边疆就不用了。”赵子衿对众人道：“这府上的奴仆，我认不出谁碰过我。所以全部要他们一双手！”思考了片刻又补充道，“而在场的宾客呢，除了一双手，还要拔掉他们的舌头，剜出他们的眼球。”
听完赵子衿的话，在场众人除了嬴政都心中怵然不已！赵子衿却依旧面不改色，好像刚刚只是要了一杯茶来饮，什么都没做。
蒙骜拢紧眉心上前一步作揖道：“赵姑娘，这……剜除这么多人的双目，拔除这么多人的舌根，再砍掉这么多人的双手……。这未免太过残暴了……”
“残暴？”赵子衿冷笑起来，抬起眼睫与蒙骜对视：“老将军，人说人老多情，看来是真的。你一个久经沙场双手染血无数的人，竟说我残忍？他们高呼着扒光我衣服的时候便不残忍吗？他们看见我裸露在外的肌肤心生歹念就不残忍吗？他们抓住我拿手铐脚镣困住我逼我成亲就不残忍吗？我告诉你，这县丞府邸上下，上至当日观礼宾客，下至奴仆杂役，一个也不许给我放过！”
“可是赵姑娘！这刑罚实在太过于凶残！简直堪比商周妲己之狠绝骇人！您不能为了区区一件已经解决了的事，就这样黑白不分滥杀无辜啊！”蒙骜拉长了脸，一副思绪万千的表情；“此事外传，必定会让我大王蒙上残暴骂名啊！”
“无辜！”赵子衿怒意横生，深深喘息，“蒙将军说他们无辜！我便不无辜吗？我赵子衿是清玄宫的少主！今日之事若不恰当处理，杀鸡儆猴叫他们不敢说出半个字，那往后我还如何在这世上立足？我清玄宫少主在此处遭人逼婚险些受辱，莫说我自己不依，你看看我清玄宫三千门人依不依！其余六国依不依！”赵子衿激动地抚住心口：“蒙将军不愿意做一个滥杀无辜的侩子手，不愿你秦王背负骂名？那蒙将军大可以就放走这些人！我想普天之下，愿为赵子衿做主的，不止你家大王一人！我想届时，秦国要付出的，便不止这么几个人，几双手，几对眼球！”
“蒙骜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蒙骜攥紧拳头。不曾想，他纵横疆场几十年，今日竟被一个黄毛丫头教训得毫无招架之力！只是她所言非虚，单是她的身份，不论走到哪里，诸侯国必定都奉如上宾，必定会愿意为她这一稀世人才大动干戈。
“那如果不提其他。若今日子衿是您的至亲女儿呢？”赵子衿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质问道：“若今日子衿的身份不是清玄宫少主，只是蒙将军您自家的女儿！蒙将军！将心比心，请您……请您告诉我，我这样做残忍吗？或者作为人父你又会如何处理？”
蒙骜一下子失了声。也罢！若赵子衿是他女儿，他必定会为了保全女儿名声，一样不惜双手染血，杀光在场众人。将心比心，他又如何指摘她的不是呢。
闭上眼，扬了扬手，道：“赵姑娘所言甚是。蒙骜并无异议。”
“那秦王陛下呢？”赵子衿转身面露讥色的对一直没有开口的嬴政道：“秦王陛下也觉得子衿残忍吗？不知可愿为子衿背负这滥杀无辜残暴不仁的恶名？”
“砍了他们的手，剜除眼球再拔了舌根，你便会觉得内心舒畅吗？”嬴政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眼神柔和。
赵子衿不知为何，竟不敢与这样子的他对视，别过脸撇开眼，道：“我只知道这便是我想做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恶行歹念付出代价！”
嬴政依旧看着她，淡淡的心疼着，非卿所欲，只是尘世邪恶，迫人至此。
“你开心，便去做吧。但是还有一点，孤王要这些人受刑之后，到城门示众三日，以儆效尤！”他温柔的笑着，走到她眼前，伸手轻抚着她的面颊，道：“今日能为你，莫说要这数十人的双眼双手，哪怕要屠尽全城性命，叫嬴政遗臭万年，亦在所不惜。”
赵子衿的眼眶瞬间泛红。并非受情爱蛊惑，只因人生得一两肋插刀的知己。
一众人等皆不能理解嬴政要一干人等城门示众却是为何。
示众，不就等于将今日之事公诸天下，有意小事化大，为自己招揽恶名么？
士兵领命开始拖拽着一干人等施以酷刑，一时间求饶声、哀嚎声此起彼伏的冲击着赵子衿轰轰作响的耳膜。
王翦直勾勾的站在嬴政身侧，拳头紧攥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外露。大王此举讳莫如深，他意欲何为，别人不懂，他却心如明镜。他在用他全部的能力，让赵子衿记住他，记住他的感情。只是子衿是翱翔七国的凤鸟，如何能为人停歇。
大开杀戒并没有让赵子衿得到丝毫报复的快感。相反的，耳闻此起彼伏的哀吼痛哭之声，心中沉重、苦痛难以言述。
蒙骜作为一个思虑周密的老者、一个久经沙场看惯血腥场面的忠臣，别具深意的让将士们将受刑之人的染血断掌、失活眼珠和棱角不清的舌根装进木箱之中，一箱箱呈到了赵子衿跟前。
小圆丫头吓得哭出声来，对着扑面而来的巨大腥臭味捂着鼻子和嘴躬身干呕起来。
赵子衿看着箱中鲜血淋淋的器官，闻着满室的腥臭，见木箱内渗出的汩汩鲜血，并没有露出蒙骜预想中的懊悔神情。她只是呆滞的看着箱里叫人作呕的一团团血红的东西，表情木讷的走了出去。
离开前她对蒙骜道：“蒙将军的用意，犹如醍醐灌耳，子衿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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