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忻宣扫眸向月鸿飞,道:“今日尧王回京,在此开小宴,我这做兄长的不受待见,只好来此蹭酒,来,咱们喝一个,算是替尧王接风。”说完一口干了盏中酒。
“二哥,瞧你说的,这不正好是遇上些事儿嘛。”月鸿飞清隽眸中闪了笑意,亦一口将酒喝了。
夏候煜也举了盏将酒喝了,淡声问道:“尧王爷,发生了何事?”
那一厢都若离及雷二虎亦陪着喝了一盏酒。
“是啊,发生何事?”月忻宣关切道:“夏候兄急匆匆寻了来,我二人便赶来了,你每次回京都这般神神秘秘的,弄得我回回替你担心。”
“我没事,二哥无需担心。”月鸿飞眼眸往都若离身上一瞟,“是都若离有事。”
“若离?”
月忻宣及夏候煜齐齐看向都若离。
“都若离,想来你每日不惹点事儿倒不自在了?”夏候煜冷声开口。
都若离撇嘴,“我没有惹事儿。”
月鸿飞笑意盎然,道:“夏候哥哥,倒不算是他惹事儿,是事儿找上他的。”
“二虎,你来说。”夏候煜看向雷二虎。
雷二虎肃容,将整件事儿大致道了来。
“又是洛王?”月忻宣执着筷子的手微顿,拧眉放下手中筷子,看向都若离道:“若离,可是那紫云夫人撞上你的?”
都若离抬眸,正对上夏候煜冷光凝定的眸,沉沉静静,冷光粼粼掩映在潜淡风华中,这令她想起洛王那阴冷的眸。
两人皆是冷到似无一丝暖意之人,一个似千年冰峰的冰湖,湛冷,却是广阔的;一个似千年幽潭,阴冷,且触不着那底部,更不知那幽深内会藏着什么“鬼”。
夏候煜那如蒲扇的长睫深深一眨,令都若离回了神,飞快眨了眼睫,眸光转向月忻宣,道:“回忻王爷,小的一转身,她便撞上来了,小的伸手去扶,慌乱中手不小心碰……碰触到她……胸口,那,那是无心之失的。”
“你真碰到人家胸口呀?”月鸿飞放下手中酒盏,瞪大了凤眸看她。
几双眼睛一起盯着她,都若离眼帘微垂,红霞染脸,红得不知是喝酒染的还是真的脸红,眼帘下清波转转,轻声道:“真的,不过,只是划触一下,我即刻便避开了,虽然说我风/流……但我不下/流,忻王爷亦这般说的。”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若离。”月忻宣眸光似暖阳,温和的看着都若离道:“你看他这都脸红了,只怕那风/流亦只是传言。”
都若离抬眸看向他,黑瞳似浸了清水似的清亮,唇角微微翘起,缓若清风般一笑,清逸中透着隽秀,如一朵早间清兰,不经意的摄人心魂。
月忻宣脑中恍惚,手中酒盏一晃,清酒泼溅了几滴出来。
一旁的夏候煜往他碗中布了一块红烧肉,淡声道:“多吃些肉,身子若不好,怎替皇上守这朝堂?”
月忻宣垂眸,眼底微波轻漾,思念如同海中细浪,一纹一波不休不止直逼他心底,令他喘不过气来。
握着酒盏的白晳长指不着痕迹的紧了紧,举盏扬头宽袖遮下,将那苦涩的思念随同辣烈酒呛入腹,几经回肠,抑入心底深处。
“是呀,忻王爷,多吃点,我看你亦像是太瘦了些,男子还是壮实一些来得好。”都若离漫不经心的将眼前一幕幕扫入眼底。
忻王爷方才是看着她而伤了神的,他眉眼间的愁意总象化不开似的,为情伤?
会是她吗?
月忻宣抬眸看她,眼中无声而深沉,浅笑,“好。”
说完执筷将那块红烧肉夹起来吃。
夏候煜亦夹了一块红烧肉至月鸿飞碗中,道:“尧王亦多吃些,上阵杀敌,保家护国,皇上靠你呢。”
月鸿飞清澈眼波一转,抓了筷子夹起来便吃,笑道:“夏候哥哥,你也吃,这断案,皇兄指着你呢。”
夏候煜长睫一闪,闪动处风轻云淡,举了酒盏一口而干,“下官应下便会做到。”
“夏候哥哥,鸿飞相信你。”月鸿飞清眸似水,放下手中筷子,举盏亦将盏中酒喝干。
雷二虎忙起身帮着倒酒。
月忻宣眼眸一闪,大手将夏候煜面前的酒盏拿了,道:“夏候兄胸口有伤,兀再饮酒了。”
“夏候哥哥受伤了?”月鸿飞握酒盏大手一顿,眸光看向夏候煜,眸内是深深的关切。
夏候煜眸内波光清浅,弯唇淡笑,“无甚大碍,尧王无需担心,此事可别让太后知了。”
“夏候兄助为兄驯马,叫马儿踢的。”月忻宣眸内了一丝歉意,道。
听得他这般说,月鸿飞将那酒盏推给雷二虎,道:“二虎,收了酒盏,给你家大人倒盏热茶来吧。”
“是。”雷二虎站起身,将酒盏拿走,倒了盏热茶放置夏候煜面前,“大人,且将就喝茶吧。”
“唔。”夏候煜起箸淡淡吃菜。
月鸿飞似松了一口气,看向都若离,笑道:“若离,你方才说你风/流?看你也比小王年长不了多少,竟好那一样呀?”
都若离讪笑,眼底若有若无的闪了灵黠,丹唇微动,“尧王爷,你信吗?”
既然忻王爷已看穿了她,她亦不必再装。
月忻宣微蹙眉,看月鸿飞,嗔道:“三弟,方才不是说那是传言吗?”
“他以前可是整日在勾栏院里厮混的。”夏候煜慢条斯礼的吃菜,不冷不淡道。
“哦?”月鸿飞眉梢微挑,“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呢。”
都若离轻抿了一口酒,哂然而笑,“尧王爷,想来你从没有去过勾栏院喝花酒吧?到那儿可不一定非得搂着姑娘入屋的,亦可以听听曲儿,看看舞的,我性子活泼一些,无拘无束,爱往哪儿便往哪儿,只要我不惹事儿,师父亦不会管束于我。这样的日子,我并不觉得不妥,再怎么说我一个未有家室之人,上那种地方,亦不会伤了谁的心,尧王爷,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月鸿飞喝了一口酒,清眸如山泉清亮,点点头感叹道:“也不无道理,都若离你倒是自在,不似小王几兄弟,自出世那日起便有成千上万只眼睛看着你,根本就没办法无拘无束的生活。”
“是呢,倒是若离活得随性自在,这样的日子咱们一日都过不上。”月忻宣放下手中筷子,温文的又喝了一口酒。
都若离慧黠眸子灵动,翘唇道:“每一种日子都自有精彩之处,我只活自己的,从不去羡慕别人,人一生当中如波浪般总会有起伏的,自己已在这个位置上,便力求寻一些精彩的事来填补每一日,就算做不到自己想要的,起码曾经努力过,那便无悔了。有时自然亦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像王爷大人你们,自然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了,所以我愿意当这小小神捕,自在。”
夏候煜淡淡然吃菜,冷眸一剔,道:“说的一大堆废话,你的出生你的身份,由得你选择吗?”
一旁的月忻宣眼波微转,扫一眼都若离亦看一眼夏候煜,不言。
月鸿飞亦抬眸看都若离,弯唇浅笑,等她开口。
都若离眉间眼底灵丽光影微掠,嘴角一挑,道:“是无法选择,可我是想说的是不管在何时何地,尽可能的自己找乐,活得精彩活得开心一些。”
“照你这般说,日子不精彩便不开心了?何为精彩?在你的认为,入勾栏院喝喝花酒,平日耍荤撒泼便是精彩?出息。”夏候煜垂眸只看盘中菜,不紧不慢的吃着,不冷不淡的说道。
“大人,人各有志,小的没有大人那般远大志向,小的只个小神捕,在公,干好份内事儿,如今算是不是份内事儿也干了,在私,小的寻些小乐子,让自己的生活精彩一些,耍荤亦好撒泼也罢,但小的不干坏事儿。小的就这点出息。”都若离杏眸翻了翻,不以为意道。
这小气大人,无论何事都要呛她,说她在找事儿,他还不是整日寻她的事儿?
“小家子心思。”夏候煜勾唇不屑道。
都若离垂眸撇嘴,“大人说得没有错,小的就是小家子心思。”
她想说你还照样要我帮查案这般话,转念算了,当着两位王爷的面,顶撞上峰着实不太对。
月鸿飞分别看二人,澄清明净眸中闪了笑意,“有趣儿,原想若离是怕夏候哥哥,可这般看,倒不像怕了。”
月忻宣在一旁淡笑,无奈摇头。
“她会怕?”夏候煜放下手中筷子,垂眸轻呷一口茶,展眸无绪的看都若离,道:“尧王爷让她自己说,看看她这两日又干何等‘怕’上峰之事?”
“哦?”月鸿飞饶有兴趣的看都若离,道:“说说,待小王听听你的趣事儿。”
月忻宣眸光一闪,抿唇暗笑。
那事儿他是知了,昨日管家将事儿向他禀报,直让他乐了一晌午,这都若离那一身的查案断案本领令人喜,可一股的玩劣痞气又让人恨,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呢。
都若离杏眸灵动轻转,弯唇微微一带了嘻皮笑意,“尧王爷,那……那事儿都过去了,小的亦知错,断不会再有第二回,就……就不说了吧?”
“怎么?敢做不敢说了?”夏候煜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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