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雪媛、袁英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见一个马队过来,走在前头的不正是她们日思夜念的梁波吗?袁英瘫软了,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泪水自然是已经覆盖了她的面颊。
邓雪媛也是站了起来,挺着大肚子,这个男人终于回来了,在苦寻苦等近三个月之后终于回来了。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有个盼头,不用做一个出生就没有父亲的孤儿。她明澈的眼眸将满心的忧伤洗去,流出来的是一股女人对男人那种热盼的泪水。
马队随着梁波的毛驴停留在杨家门口,梁波像一位打了大胜仗的将军一样威风,他跳下毛驴,面色凝重地盯着眼前的这两个女人。看着瘫坐在地上哭泣的袁英,再看看热泪盈眶的邓雪媛,他心里百感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他没有流泪,过去的苦难折磨已让他心如钢铁,泪水只不过是留给女人挥洒情感的专利。
他朝两个女人点点头,意思是说我回来了,不必如此激动。
良久,后面的张彪看得有些不耐烦,上前冷色道:“梁先生,我们已经将您安全送到,这里没我们的事了,我们这就回了!”
梁波考虑这一天一夜,即便是人不觉劳累,马也是非常困乏的。如果就这样让他们回去,也不让那江必长看了笑话?礼仪何在?
他诚恳地说道:“张先生留步,这一路走来,已是人困马乏,如果继续回行,恐怕人马都吃不消的。如果张先生不嫌弃,可否在小弟的家里小憩一日,待诸位休养得精神,再回不迟?”
张彪见梁波竟然尊称自己为先生,本是与江必长称兄道弟的人,现在对自己这番客气,且说得也是在理,如果不答应倒显得自己不识抬举了;可先前自己对他们下过毒手,他们能放过我们吗?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还不是任人宰割?这姓梁的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一时难以捉摸;如果这就回去,附近也是人生地不熟,没有一个好的落脚之处,人马都经受不起的。
梁波看出张彪的心思,继续劝道:“张先生不必多虑,如此迟疑,莫不是嫌弃我这里不够宽敞,不能让诸位人马安顿?您放心好了,我这院子虽小,可我可以麻烦邻里腾出地方,保证诸位歇得精足!”
张彪寻思,看来这姓梁的是真心希望我们留下休息,如果再这样狐疑下去,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胸狭窄?
他不再犹豫下去,点头道:“好,你我不要这么文绉绉地称呼了,我就喊你梁老弟了,你若看得起我就叫我一生彪哥,这话我爱听,今晚我们就住下!”
梁波笑道:“这就对了,诸位下马!我这就吩咐一下,给诸位安排地方!”
如此,梁波便吩咐袁英忙乎起来。可那三个野人还傻傻地看着邓雪媛,早已涕泪交融、泣不成声。邓雪媛从一开始就认出自己的兄弟,泪眼模糊,亲人久别重逢,拥抱在一起。看着这三个野人,邓雪媛一下子便知道他们所受的苦难了,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向她倾诉,但她还是坚强起来,命令道:“快去收拾一下,找些像样的行头,把胡子和头发都理顺一下,这样看着以后连个媳妇都没人给了。”
邓利斌抹着眼泪,带着阿牛和程辉去装点一番。
袁英见来了这么一堆人马,哪里安置得下?正与梁波在院中商量,丁慧霞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看着久违的梁波,心中也是颇为激动。梁波大惊,怎么这个女人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也早就搬过来住了?天啊,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陈宇的女人都要跑到我这里来?
果不其然,丁慧霞上前说道:“梁兄弟,好久不见,还好吗?我现在就住在你的隔壁,如果需要帮忙,我的院子足够大,房间也特别多,可以安置这些兄弟!”
袁英看丁慧霞来的正是时候,解了燃眉之急,上前告诉梁波:“哎呀,俺把这事给忘了,慧霞妹子上个月就把咱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搬过来住了,这来的正好,俺还真不知道咋安顿这些男人呢!”
丁慧霞上前继续说道:“是的,自从咱俩上次在车里的事被发现后,在学校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陈宇也知道了这事,但他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我与他离了婚,也辞掉了医院的工作,实在不想在闹市继续生活下去,便来到这里与袁英姐姐和雪媛妹妹做了个伴儿,还望你别嫌弃!”说着,丁慧霞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忧伤。
梁波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当时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坚持自己的原则,也便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更不会导致陈宇夫妇离婚。看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眼下她又搬到自己的身边,与那邓雪媛又何以相处得来?有哪个女人不恨丈夫的情人的?但现在看来,他们似乎生活得非常融洽,没有任何的矛盾激化,难道是丁慧霞还没有知道邓雪媛原来就是陈宇的情人?还是袁英保密工作做得好?唉,眼下还是小心为好,说话得谨慎些,莫要伤了和气。
他客气地道:“慧霞姐姐,千万不要这样客气,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已经感激不尽!如果有不便之处尽管吩咐,我定会妥善安排!”
丁慧霞万万没想到梁波消失了近三个月,回来却是变成另一个人,对自己不但疏远了许多,话语间也是滴水不漏,看来他这一段时间一定是经历了许多刻骨铭心的事。她莞尔一笑,露出两个酒窝,那笑容极为迷人,恐怕这世间少有几个男人能抵挡这样的笑容。
梁波心中有些发慌,真不知自己日后该如何与这些女人相处,还是得找个办法,将她们安顿了,以免出现不和谐的场面。尤其是这个丁慧霞,和她的丑事既然袁英和邓雪媛都知道了,她们就真的不记恨自己吗?还是这三个女人性情相投,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他有些凌乱,全力克制自己,千万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情义,否则定会惹得其他两个女人的嫉妒。
袁英看着气氛有些尴尬,忙上前说道:“哎呀,都是自家人,干嘛这样客气。她姑父,你先招呼着各位,俺去弄些酒菜,犒劳这些汉子!”
可在此时,可可和豆豆傻傻地走到梁波跟前,不知所措的样子。梁波看到这两位,显得局促不安。
袁英问道:“她姑父,这俩妹子是干啥的?也是送你回来的吧?”
梁波蒙了,该怎么解释?一个丁慧霞搬过来住已经够让自己心里不爽,现在若再让袁英给她们安排住处,岂不是强人所难?而且这三个女人怎么看自己?真是不该如此匆忙就将她们领回来。
此时,可可上前跟袁英说道:“大姐,我们不是送梁大哥的,我们这次来,就不走了!”
梁波听了可可的话,已经羞得不敢抬头。
袁英有些不快,问道:“她姑父,咋回事?跟俺说道说道呗!”
梁波脑子已经一片空白,真不知该如何说起,刚才还觉得自己主宰了这里的一切,但随着一个个的想不到,他现在已经六神无主。
可可看着梁波辩解不开,便替他说道:“姐姐不要多虑,我们本在柳庄,但因帮助梁大哥得罪了人,在那里怕是呆不下去了,过来打搅,还望姐姐海涵。我看姐姐一定是梁大哥的嫂子吧?”
袁英很少生气,但突然冒出这么两个女人,长得跟花似的,心中难免生出妒忌;再想想自己本是梁波的弟妹,哪里有妒忌的资本?可即便如此也不行,梁波本是冰冰的男人,多了这么两个女人怎么安置?
她满脸不高兴,生气地道:“什么嫂子,俺是梁波的弟妹,看到那边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了吗?那是梁波的孩子的妈妈?屋里还有个女人的照片,那是梁波的媳妇!”
袁英这么一说,可可和豆豆懵圈了,怎么这么复杂?之前在柳庄不是说过吗?梁波对自己也是一见钟情?可可心里一阵难受,但现在回也回不去,走也走不了,留也怕是留不住,不知如何是好,对这个梁波也是颇为失望。
梁波蹲在地上,冷静一番。想办法得摆平这些女人,邓雪媛自不必说,她虽然是自己孩子的母亲,但与她的感情只是这种血缘上的牵连;袁英是个直性子,如果把道理讲得明白,她也就不会闹腾;丁慧霞现在已经这样,离了婚,更不能让她对自己产生太多的幻想,把这对双胞胎留下,也能把她的心堵死;只是杨冬雪将来回家,看到家里又多了两个女人,定会折腾一番,但毕竟是小孩子,哄哄也就过去了。如此一来,只要把袁英这关过去,其他人也就没事了。
他上前对袁英说:“弟妹,你有所不知,我在柳庄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若不是可可妹妹帮助我们,恐怕我现在已经离开人世;如果我不把她们带回来,恐怕定遭歹人伤害,我岂不是罪恶滔天?还是劳烦弟妹安置一下,咱可不能做出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来!”
袁英听梁波这么一说,心中的不快立刻散尽,笑道:“感情这么回事,你咋不早说呢?显得俺是个小心眼儿似的,放心吧,俺不会为难她们!”
梁波长舒一口气,继续摆平可可和豆豆。他拉过可可说道:“对不起,可可,我在柳庄向你说了一些违心的话,利用了你的同情心,可我为了活命,也只能出此下策;我也没有向你隐瞒什么,我确实有个怀着我孩子的女人,但她不是我的爱人,我的爱人也不是人,是在另外一个届域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她应该是个阴魂。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袁英说好了,她会安顿你们的,你们在这里先住着,吃喝不用操心,待日后有好的出路,再做打算也不迟!你觉得呢?”
可可听梁波这么解释,心中顿时宽慰了许多,再看看那三个女人,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她们能和睦相处,我们姊妹为什么不能?且梁波说得也诚恳,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只能先住在这里,日后再另做打算。她与豆豆私下商量一番,便点头答应下来。
梁波大喜,终于摆平了。他开始招呼着张彪一帮人马。
两个院子一阵喧哗,众人将马儿喂得饱了,便聚在院子里准备大肆吃喝一番。梁波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忙前忙后,生怕伺候的有丝毫不周到。
此时,门口却停下来一辆轿车,下来一个女人。正赶上邓利斌三人回来,收拾得已经相当利索,个个都是帅气的小伙子。
邓利斌见这女人长得年轻、漂亮,不禁有些心动,上前问道:“妹子,找谁啊?”
那女子爽朗答道:“我找梁波!”
邓利斌一阵心凉,怎么女人都向着姐夫?他到底有什么迷人之处?但既然她是来找姐夫的,最起码也要报个名号,问道:“你谁呀?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找我姐夫干嘛?”
那女子脸色顿时变得怒色,骂道:“少啰嗦,你们让开,让我进去!”
邓利斌见这女子如此刁蛮,气得直咬牙,恶狠狠地问道:“嘿,还他妈挺横,哪个道上的?今天你若不说个清楚,我们不会让你进去的!”
阿牛见这女子也颇有些姿色,上前打量一番,凑到邓利斌跟前耳语一番:“斌哥,你是看上这小妮子了吧?嘿嘿!”
邓利斌没想到阿牛这个敦厚老实的人也有这样的花花肠子,反问道:“是不是你小子看上她了?”
那女子见二人在眼前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耍什么花样,怒道:“少啰嗦,快点让本姑娘进去!不然本姑娘对你们不客气!”
邓利斌笑道:“呦,脾气不小啊,说吧,你不说我是不会让你见我姐夫的!”
那女子寻思一番,冷笑道:“你喊梁波姐夫?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邓利斌傲气十足地道:“这还用问吗?喊他姐夫,当然是他小舅子了!”
女子听后气得满脸通红,这回不再与他们啰嗦,直接往院里冲。
邓利斌哪里会容她如此放肆?拼命在门口阻挡,一来二去,二人竟然火拼了起来。
梁波见门外打得热闹,正要出去看个明白。阿牛跑进来通报说:“姐夫,外面来了个女的,说是来找你。我和斌哥不让她进来,她就和我们打了起来!”
梁波心道,怎么又是一个女的?会是谁呢?杨冬雪?不可能啊,自己家门还用得着这么费劲吗?更不用指名道姓地找我啊?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他忙吩咐阿牛叫邓利斌不要再阻拦,让她进来便是,正好大伙都在,若是个胡搅蛮缠的主,也好替自己阻挡一番。
那女子推开邓利斌,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梁波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是毛丫吗?